谈璟挑着眉哦了声,往他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我还以为你在害怕呢。”
“谁谁谁怕了?”贺斯珩矢口否认。
又觉自己这结巴的反应实在显得心虚,索性倒打一耙:“我看是你自己害怕了吧?找我讲话壮胆呢?”
“是啊,”谈璟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很害怕。”
贺斯珩一愣,没料他竟然这么坦诚。
下一刻,男生修长的手指顺势钻进他的指缝间,从抓握变成十指相扣。
谈璟毫无负担地请求:“所以行行好,请您帮我壮个胆。”
贺斯珩:“……”
第35章 陪睡
十指相扣。
每一根手指都与对方的相错,严丝合缝地嵌在对方的指缝间,骨骼的坚硬,指腹的柔软,手背的微凉,种种触感,毫无保留地传入皮肤的末梢神经。
这是贺斯珩第一次和人十指相扣的牵手。
和普通的握手相比,似乎多了分难以言说的感觉。
男生的拇指指腹,一直在若有似无地摩挲他的手背,有些痒。
却又不只是痒。
这种异样从皮肤传递到心脏深处,紊乱了搏动的节拍。
电影院的空气似乎不太流通,贺斯珩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热。
牵手牵了有一会儿,他想把手抽回去,却被谈璟的手指更紧地握住,缠绕。
贺斯珩忍不住侧目,以嫌弃的口吻来掩饰自己的异常:“你以前不是不怕鬼,现在这么胆小了?”
谈璟靠着椅背,懒洋洋地开口:“我一直是胆小鬼,假装坚强罢了。”
“现在怎么不装了?”
“因为明白了一个道理,”谈璟看着他,弯唇一笑:“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
贺斯珩抽了抽嘴角:“我看是你脸皮变厚了。”
谈璟笑笑,不置可否。
手依旧牵着。
贺斯珩把头转回去,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电影里。
大概是手上传递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贺斯珩再看这部电影时,真就没那么害怕了。
就是吃爆米花不太方便。
他健全的左手被谈璟牵着,受伤的右手绑着绷带,贺斯珩犹豫了几次还是没用右手。吃一下疼一下,倒也没馋到这地步。
正这么想的时候,身旁的男生忽然朝爆米花桶里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捏了块爆米花,递到他唇边。
贺斯珩扭头看向谈璟,一脸莫名。
后者神色坦然:“不是得靠爆米花缓解电影的无聊?”
贺斯珩感觉这人把他当小孩对待了,颇有些不满:“那也用不着你喂。”
“我借了你一只手,所以还你一只手。”谈璟振振有词。
又眉梢一挑,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笑意:“害羞了?”
“谁谁谁害羞啊!”贺斯珩矢口否认。
谈璟唇边弧度更深,没跟他犟,扬扬下巴,示意他把爆米花吃掉。
贺斯珩心说吃就吃,低下头,一口叼住那爆米花,又立刻僵住。
一不小心把嘴巴张太大,连谈璟的手指一块含住了。
比起嘴唇触碰手指的触感,手指被柔软嘴唇含住的触感显然更甚,谈璟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贺斯珩反应很快,马上松开,但同时也因为慌乱,舌尖毫无察觉地扫过谈璟的指尖。
很快地一下,像湿润的羽毛划过,痒痒的。
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甜腻诱人的香味。
贺斯珩含着爆米花咳了两声:“不、不吃了。”
谈璟这次没说什么,只低低地嗯了声,将手收回,隐在昏暗光线找不到的阴影中,迟疑地微蜷。
贺斯珩松口气,庆幸谈璟没说什么。
估计谈璟也挺嫌弃他的口水。
贺斯珩正想说自己兜里有纸,让谈璟来拿,还没开口,却见谈璟又伸出手来拿了颗爆米花,这次却不是喂他,而是喂给了他自己。
贺斯珩微微睁大眼,不可思议扭头看向谈璟。
少年微垂着眼,漆黑的瞳仁被荧幕灯光照得清亮。
察觉他视线,谈璟看过来,微微上扬的眼尾,拘着一丝困惑,像在无声询问有什么事。
像被开水烫到,贺斯珩赶忙移开眼,不再看他。
谈璟却在这时候改变了姿势,与他相牵的手,连带着他一起,手肘支在扶手上,他的手背贴在谈璟的下颚,感受到了谈璟的每一次咀嚼。
而每一次咀嚼,都让贺斯珩不由自主地想到,谈璟拿爆米花的手指,刚刚被自己含进嘴里。
他记得谈璟小时候是有点小洁癖的吧?一块西瓜被谈琬路过咬一口后,谈璟都不再乐意吃,长大之后就变得这么不计较了吗?
拜托他计较一点吧……
贺斯珩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晚乌龙梦游失去的初吻,脖颈都在发红。
庆幸电影院光线不好,应该不会暴露自己此刻的不自在。
贺斯珩使劲收回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电影荧幕上。
好家伙,不看还好,这一看,入眼就是男女主角在激情接吻。
拜托,一部恐怖片,你们为什么还有心情谈恋爱啊?
贺斯珩分不清绝望还是无力地闭了闭眼。
这什么鬼电影,根本没眼看。
他的注意力都在电影里,全然没注意,身旁男生并没有看电影,眼角余光始终在他身上,不动声色观察他的各个反应。
没有生气,没有厌恶,害羞的反应比预想的更大。这是好事。
过了一会儿,谈璟微垂下头,屈着指节贴了贴耳根。
热度惊人。
在放映厅的尖叫声里,男生长长地舒了口气,薄唇抿了抿,又不由自主地弯出弧度。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啊。
*
电影结束,从影院出来,贺斯珩前所未有地觉得外面的空气这么清凉,降了脸颊的温度。
电影看完了,这下该回家了,走到一半时,谈璟忽然停下脚:“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贺斯珩跟着停下,扭头看他:“什么问题?”
谈璟抬手指了指他的耳朵:“为什么一边有三颗,一边只有一颗?”
贺斯珩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左耳朵打了三颗后实在疼得受不了,右耳再打一颗是他的极限。
他清了清嗓子:“这叫不对称美学。”
谈璟煞有其事地点头:“受教了。”
贺斯珩奇怪:“突然问这干嘛?”
又不怀好意地引诱:“怎么,你也想打耳钉了?”
他以为谈璟又会像上次那样拒绝,却听谈璟嗯了声。
贺斯珩反而惊讶:“嗯???”
谈璟不光是应了,应完就转身往旁边这家店走。贺斯珩这才发现他是停在一家耳饰店的前面,店外的招牌赫然写着包含打耳洞服务。
见谈璟来真的,贺斯珩连忙拉住他:“等等等等,你犯什么毛病呢?你不怕疼啊?”
“不怕。”
谈璟似乎是真想进去,贺斯珩使出好些力气才把他拽住。
“不行,你不能打。”
“为什么?”
贺斯珩下意识想说很疼很疼,尤其是穿在耳软骨上的那两颗,但转念一想,这么说就会暴露他自己,显得他很怕疼似的。
贺斯珩想了想,振振有词:“本来我就因为耳钉这事被老严抓着写了检讨,你现在跟我坐同桌,你再打个耳钉,老严不得怪在我身上,说我带坏你?”
谈璟若有所思:“似乎有点道理。”
见他被自己说服,贺斯珩赶忙要把他从店门口拽走:“所以你还是别打了。”
谈璟却仍岿然不动:“但我想跟你戴同款。”
贺斯珩一愣:“为什么要戴同款?”
谈璟对答如流:“显得我们感情很好。”
顿了顿,又状似轻描淡写地说:“你以前不也总想着跟谈琬戴同款吗?”
一听这理由,贺斯珩实在无语:“那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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