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太多是我的错吗(26)
“……”
第八章 密码
说完刚才那句,盛约夹着烟,似乎又想点上。
柏方时出现的时候,他宛如一个被家长抓到偷摸抽烟的未成年学生,第一反应是掩饰。然而柏方时不是他的家长,他也不是未成年,他抽不抽烟,柏方时管不着。
但是已经掩饰过一回了,已经暴露过的心虚,再佯装坦荡,没什么意思。
盛约把抽半截的烟丢进垃圾桶——因为这支烟,当天晚上,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也不只是烟吧,更多原因是今天的热搜。
柏方时回来就想问盛约,他为什么要发那条微博?他们都曾经站过风口浪尖,被人拿放大镜观察过一言一行,都很懂如何找话题和避开话题,盛约不可能预料不到,他这个视频发出去,会引起轰动。
但他依然高调地发了,柏方时想不通他出于什么心态非得搞这么一出。
如果在以前,他俩好的时候,柏方时对盛约有一套固定的“解题思路”,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盛约生气了、作了,做了让人不理解的事,他只要去哄就对了,不用怀疑,盛约肯定很需要他。
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恋爱关系,盛约有了新对象,不可能故意秀恩爱找存在感,他的解题方式过时了。
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柏方时不可避免地想到商业上,给节目炒热度?还是盛约自己的品牌接下来要做推广营销,先借他炒作一下?
如果是真的,以他们曾经的感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怪讽刺的。
柏方时一言不发,沉默地吃饭。
今天的晚饭是盛约亲手做的,他到家之前盛约就准备好了,总共四个菜,卖相很好,味道也还行。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吃盛约做的菜。
——看来这个人果然不在乎傅新言的事,心情一点没受影响,否则不会这么热心地给他做饭。
柏方时暗自琢磨了一会,越想越不是滋味。事到如今,不管盛约说什么做什么,都能给他带来负面情绪,他迫切地希望盛约赶紧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你在想什么?”餐桌对面,盛约突然叫他,“我做菜好吃吗?”
“嗯。”柏方时胡乱点了点头。
大概敷衍得太明显,盛约有点失望:“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
柏方时眼神一顿,这才发现桌上的四个菜都是按照他口味做的,“谢谢,你今天不忙吗?”
“我都是乱忙。”盛约说,“想忙就忙,不想忙就闲着。”
“嗯。”
“……”
又没话了,柏方时想了想说:“《超级巨星》我不准备给傅新言上了,换个人。他这个人事儿太多,上这种半真人秀性质的节目,指不定又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你当初的看法是对的,不该用他。”
“我什么看法?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为什么,因为他像你吗?”
柏方时打量着盛约,脑中回想了一下傅新言的脸。盛约却反问道:“你觉得他像我?”
柏方时摇了摇头。
如果没人提,他根本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一定要说“像”的话,那很简单,总能找出几张角度相似的照片。
但人和人像不像,区别更大的是气质。
一点也不像。
柏方时不觉得这个问题值得讨论,他有意再提一提找房子的事,盛约却突然岔开话题,问他:“哥,这几年你一直是单身,没有谈恋爱和结婚的打算?叔叔阿姨不催你吗?”
柏方时喝了口水,顺了顺气说:“没有,他们不管我。”
“那你自己呢,也没想法?”
“……”
柏方时又烦躁起来,盛约作为前男友实在很不讲究,自己有了新对象,竟然还要逼问前任为什么不找对象?什么毛病?什么心态?幸灾乐祸、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柏方时皱起眉,垂下的睫毛在餐厅的小吊灯下投出两扇阴影,显得他的脸色又白又冷淡:“不想谈。”他说,“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下一段要更慎重才行,免得重蹈覆辙。”
这句话他本意是当做嘲讽,故意刺盛约两句,说完却觉得,这样讲显得他太计较过去,一点也不豁达。然而在口头上“豁达”有什么意义?以后各走各路,过好自己的生活,最好谁也别干预谁了。
柏方时吃不下去了,撂下筷子,一抬头,盛约又在看他。
依然是认真的、具有挖掘意味的眼神,他的视线碰过去时,盛约就收敛了,很自然地调转目光,不看他了,一点被抓包的尴尬都没有,让人想怀疑点什么都怀疑不起来。
柏方时一口气郁结于肺腑,吐不出来也消不下去,把自己憋得内伤。
恰好盛约也吃完了,他立刻收拾餐桌、洗碗,把手泡在冷水里冲了一会,等到冷够了才拿出来。
他突然想起,他名下还有一套房子空着,是买给他爸妈的,但他们暂时不打算搬过去住,先借给盛约住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柏方时轻轻呼出口气,仿佛历尽千难万险,终于解决一个心腹大患。然而他一口气还没顺下去,走出厨房一看,盛约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的是他的手机。
“你在干什么?”
“呃……”盛约抬起头,“我不是故意的。……你手机在这边放着,我随手一试,没想到——”
柏方时面色一僵,盛约却不顾及他的心情,语速几乎有些急迫地迅速说下去:“你的密码是970523?你换过手机吧,但是没改密码。”
盛约主动走过来,走到柏方时身边:“你为什么还在用我的生日当密码?你——”
“我习惯了。”柏方时打断他,“懒得换,没有别的原因。”
盛约却听不进去。不知为什么,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一直渴望力量的人,突然被打了一支兴奋剂,眼神难以自制地亮了几分,面色微微发红,连呼吸的频率都变得急促了一些。
他那么兴奋,甚至可以说得意,像个小孩子一样,确认自己依然受宠爱,可以继续嚣张跋扈了——就是这种得意,但是不太明显,他比从前克制得多。
他抓住柏方时的手:“懒得换算什么理由?换密码不是很简单么,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我呢,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哥哥?”
盛约唇边带着笑,这个微笑和这些天以来他的每一个笑都不一样,可是看在柏方时眼里一样刺眼,柏方时是不计较口头上的“豁达”,但是里子面子都被人揭了,盛约不仅逼问他为什么不谈恋爱,还要逼着他承认他依然喜欢他,凭什么?能不能给他留点余地?能不能给他留点尊严?
柏方时猛地一抽手,盛约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手机猝然脱手而出,啪地一下摔到地板上,屏幕碎了。
“……”
盛约僵了一下,柏方时也没去捡,他冷着脸,近乎严厉地盯着盛约:“你闹够了没有?从你回国到现在,你说做朋友,我同意,你和我一起住,把我当成别人亲,ok你喝醉了我不计较,你有男朋友我也接受,可你这是什么态度?非得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让我承认依然喜欢你,你就满足了?就高兴了?窥探到前男友对你念念不忘的秘密会让你非常有优越感?你是有多恨我,盛约,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啊?”
“我没有男朋友!”盛约被训得茫然了两秒,无措地抱住柏方时,硬是把人按到后面的墙壁上,“我没有男朋友,我和你开玩笑的,哥哥……”
柏方时推开他,嗓音又轻又冷:“好笑么?”
盛约没吭声,眼神里期待混着委屈,小心地望过来。
柏方时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他指着卧室说:“我不知道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盛约,你变了,我看不懂你了。不如就这样,你别在从我身上找乐子,我这个人无聊得很,还活得一年不如一年,你就放过我,去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回美国也好,留在国内也罢,都不关我的事,你现在就搬走吧,我帮你订酒店——”
柏方时一股火从头烧到脚,冲动之下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了,脑子里是滔天火海,卷着一团烧不尽的乱麻,只想尽快全斩了。
他拖着盛约往卧室走,看样子要亲手帮盛约打包行李。
盛约的行李不多,就衣柜里挂着的几套衣服,柜子上摆放的零星杂物,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柏方时把衣柜打开,一股脑全取出来塞进皮箱里。
盛约的皮箱没上锁,他一掀开,不知碰到了什么,里面的夹层里突然掉出一个东西。柏方时微微错愕,盛约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捡起一看,是一个白色的药瓶。
“……这是什么?”药瓶上密密麻麻一排英文,柏方时本来能看懂,但他现在很不冷静,眼前看什么都是浮着的,那些字母从视网膜上迅速掠过,他没能把它们翻译成自己理解的语言。
盛约却不回答,一声不吭地一把抢走他手里的东西,打开箱子,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把衣服、电脑、杂物,以最快的速度装好。
“行,我现在就搬出去。”盛约突然改变态度,“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再见。”
“……”
盛约挺着脊背,拖着行李,嘭地一声摔上了门。
第九章 病
柏方时花了几分钟从失控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刚才他对盛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受自己控制,他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那个东西在他心里压抑了许多年,破体而出时一举撕碎了他的体面。
柏方时想起刚才那瓶药,和盛约被发现吃药后的反应,心往下沉了沉,后知后觉地追了出去。
这时,外面夜已经深了,小区里的喷泉坏了很久,最近才修好。柏方时追到这的时候,盛约正站在灯光变幻的喷泉下低头看手机,可能是在联系助理来接他。
他抬头看见柏方时,立刻拖起箱子就走。
“等等!”柏方时一把抓住他,由于刚才跑得太急,说话时气息微喘,“你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药?”
盛约冷冷地瞟来一眼:“关你什么事?”
柏方时不理会他的态度,又问一遍:“是什么药,你生病了?”
“对,传染病,呼吸传染,你离我远点儿。”盛约心情不好时活像个棒槌,一句好话都不会讲,他推开柏方时,把箱子拖得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大步往前走。
这时候他倒是不讲“好朋友”那套虚伪的说辞了,但是发红的眼角在这么亮的灯光下一点也藏不住,柏方时不怕他发火,最见不得他哭,当即心软了半截,拉住他,耐着性子问第三遍:“到底什么病?”
盛约没处可逃避,猛地转过身:“是你要赶我走,现在又来关心我,我得了什么病对你很重要么?用不着你关心!”
“用不着我关心?”柏方时的眼神在灯下明暗不定,“除了我,还有人关心你么?”
“……”
盛约一哽,很轴地说:“我男朋友啊。”
“你刚才说你没有男朋友。”
“哦,你听见了啊,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现在信了?”
“……”
柏方时捏了捏眉心,尽量使自己冷静:“盛约,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我们吵过那么多次,结果呢?如果当初我们少几句争吵,现在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