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之子(33)
虽然在剧本最后,Loan捅死了象征着自己的Alvaro,但起码角色的完成度还是做得很不错。
只可惜好不容易儿子从魏风的剧组出来了,转头去了老婆那。
白凭虽然心里有一万个想法去导儿子的戏,但是也眼巴巴的想看老婆儿子演君臣对手戏。
他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反正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男主角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确实是因为……能符合自己要求的少年演员,少之又少。
年龄要在17-22岁,再大一点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成熟男人了。
要有柔韧的身体基础,典型的亚洲面孔,还有坚韧又桀骜的气质,和足够的表演台词基础。
三个当爹的一起抽着雪茄观察他走路的姿势,戚麟越走越觉得自己脸上在发烧。
“他看起来完全不会演戏啊。”
“在时戏院学了点基础吧,一年不到。”戚总看了眼他的表情:“不行就算了。”
“不会演戏才好说。”白凭相当爽快的点了点头:“就他了。”
他把雪茄放在架子上,撑着额头慢慢道:“签了合同,就不能反悔了。”
当然如果你爸用一大笔违约金来赎人,我也相当乐意。
戚麟听着跟要签卖身契一样的,只隐约觉得背后发凉,小声道:“内定……会不会被业内议论啊。”
他感觉这消息一旦被传出去,自家公关团队又要忙好久——虽然一直就没休息过。
“听过撒切尔说的这么一句话么。”白凭不紧不慢的擦着镜片。
他的声音醇厚深沉,音色和语气有时像极了另一个人。
“如果你想讨好所有人,那你必然一事无成。”
作者有话要说: 小故事:1924年的秋天,刚从德国柏林和第一任妻子张幼仪办妥离婚手续的徐志摩回到上海。周末,在一家私人会所里邀请了当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泰戈尔先生。
泰戈尔是忠实的雪茄客,在两人共享吞云吐雾之时,泰戈尔问徐志摩:“Do you have a name for cigar in Chinese?(你有没有给雪茄起个中文名?)”徐志摩回答:“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烟草卷如茄,就叫雪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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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不算主攻或者主受……叙事的偏重一直跟着剧情走。
△前两天我写前面那些V章的时候,心想刚好写到大悲了听一耳朵吧——
然后就出不去了=。=
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悲惨世界叫大悲(Les Misérables里的Les好像不是大的意思吧)。
为什么这里面的有些唱段这么好听啊啊啊TAT
☆、第 31 章
宿舍的门被敲了敲。
江绝推开门, 看到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
他目光一变, 快速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走廊,在她进来之后快速关了门。
“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江烟止摘了墨镜和口罩,把手里拎着的小冰盒放在了桌上。
“这是——”江绝讶异道:“我爸又来这一出?”
“他做了芒果千层非要我带给你。”江烟止坐在旁边, 看他一层层的翻开冰袋找到底下的甜点盒。
“你还特意过来,这么远多麻烦啊。”江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非常诚实的擦干净小叉子, 当着她的面开始吃甜点。
芒果和可丽饼皮都相当新鲜, 淡奶油的甜度也清爽适度。
爸爸要是去做个厨子,恐怕店门口能排队三条街。
“话说回来, 本子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江烟止看他专心叉芒果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剧本应该看完了吧。”
江绝不肯边吃边说, 只快速消灭完他爸亲手做的甜点,又收拾干净现场, 才坐到了她的对面。
《龙血玺》的复杂程度远远比他想象的多。
他的上一部电影《星途》,在更多的进行角色本质的挖掘。
比如越羽作为公民应该拥有的隐私权和自由,比如他是巨星身份时的失与得。
所有的剧情都是为这个角色的不断深化而服务的, 角色是主体, 剧情只是让鱼能够游动起来的水。
在拍摄《星途》的过程里,江绝只用挖掘好两个身份的不同身体反应和情绪表现,他只要尽可能贴合角色当时的心境状态,就能够圆满的完成任务。
《星途》的剧本有一百二十幕,他自己又写了接近十页的分析注解, 工作完成的颇为顺利。
但《龙血玺》是一部史诗奇幻大作,两百多幕穿插着紧密悬念,全程高潮迭起险境丛生,而且有大篇幅的绿幕拍摄。
女皇骆玄华已经步入暮年,有意扶持她的亲女儿骆央继任。
而权臣澹台洺联合翊景王试图乱权干政,两个势力在不断地互相试探与博弈。
在这个背景下,龙血玺在一口泉中被人们发现,被官差即日送到了圣殿之中。
这白玺看似一块玉石,但殷红的血痕如光华流转般在这玉间游弋,正是传说中于朔望之夜能召天龙以俯首的神物。
剧本进行的是双线叙事,因此单纯读剧本必须要靠动笔才能把许多细节梳理清楚。
第一条线讲的是主公派与权宦派的派系斗争,以及对权力制衡截然不同的理解。
第二条线在不断解密龙血玺的传说与神异之处,为最终的真龙之夜做层层铺垫。
这两条线最终合作一股,权臣借王爷之手夺取了那血玺,在月下得到天龙的祝福之触,却最终被女皇一剑杀死,权宦派最终崩解如散沙。
“这个角色太厚重了。”他把自己最近写的一沓剖析拿了过来,翻给母亲看:“我还是没看懂……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的管家一瓶药。”
江烟止接过了笔记清晰的本子,随口道:“因为他以为自己会失败。”
“那个是——是毒/药?”江绝讶异道:“他是想毒死自己重病的女儿?!”
江烟止挑了下眉,不紧不慢道:“他不下手,女帝只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斩草除根。”
在睡梦中无知觉的死去总好过利剑穿心。
正在聊天之际,宿舍的门被敲了敲。
“江绝在吗?”
江绝愣了下,下意识的看了眼母亲,后者并没有躲起来的意思。
他去了门口,只打开一小道缝隙:“什么事?”
温杭看到里面还坐了其他人时愣了下,诧异道:“您好——您是?”
“我以前的老师。”江绝随口道:“她过来和我聊剧本的事情。”
“哦哦老师好!”温杭并没看出来那个侧影是谁,打了个招呼继续道:“老江,你晚点有空吗?我想找你问问台词的事情……我们一直觉得你专业课挺厉害的,方便请教下吗?”
“晚上七点可以吗?”
“好的好的!谢了哈!”
等门再度关上,江烟止才笑眯眯地重复道:“老江?江老师?”
江绝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道:“我们继续谈剧本。”
在这孩子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母亲和父亲轮流带去百老汇或者别的剧场里去见世面了。
他对音律和节奏的感受,以及对台词式口语的认知,几乎是浑然天成的。
江烟止不肯教他太直接的实用技巧,可花了大量的时间陪伴了他的整个童年期和少年期,以至于小江绝在三四岁的时候就能音准不错的唱完一整首《Memory》。
由于环境和认知的限制,江绝概念里的教,一直是父亲那种授课式的,有讲纲的教学。
他从前读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只要白凭有空,都会写个教案,带着他一边看电影,一边半拉片子式的跟他分析。
从走位到角度,从不同镜头到构图和焦点,白凭相当学院派的提前把整套体系都教给了他。
相比于爸爸和家教老师,以及话剧团里的其他老演员,江烟止给予他的非常克制——也可以称之为吝啬。
殊不知这种有意识的克制,也是对他的珍惜之一。
等夕阳西下的时候,这场答疑才结束。
剧本被夹了六七个书签,他还不知不觉地又写了三页注解。
“你的形象太瘦了。”江烟止打量了一眼,摸了摸孩子的脸:“想要演权宦,知道大概要多少体脂率吗。”
“澹台洺是个文官,不至于吧。”江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不够,要增肌增脂。你演的是一个比自己实际大四岁的成年人,太瘦只会让你看起来像小孩子。”她摇头道:“试镜前至少要胖四斤,蛋白/粉还够吗?”
“够。”
等等……所以可以奉旨吃胖了吗。
江绝眨了眨眼,突然有点开心。
他遏制食欲太久,有时候经过食堂都有点动摇。
“还是注意控糖,多吃点牛肉和鸡胸肉。”江烟止看了眼表,安慰性地拍了拍肩道:“我该走了,试镜会见。”
她张开了怀抱,示意孩子过来抱抱自己。
江绝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了过去,略有些期待道:“试镜会你也会来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两个人一直没机会多聊一聊。
“嗯,为你去的。”
江烟止发觉他下意识的蹭了蹭自己,不由得忍俊不禁。
真是跟戚麟呆久了,人都变可爱了。
“其实我知道,你对试镜不是很有信心。”
她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这剧本厚重繁杂,人物关系交错密集,而且不同角色之间的互动都有明显差异。
他太年轻,跟得又不是白凭的剧组,恐怕心里还是有不安的。
江绝松开她,低头嗯了一声。
“搞艺术其实和谈恋爱一样。”江烟止笑意渐浓:“不犯错,不经历一遍,永远不知道自己哪里会做的更好。”
“但茫然和困惑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信任自己。”
她一直在等着雏鸟自己啄破壳飞出去。
哪怕这个过程里,自己内心有多少次想过去把那蛋壳剪掉,也要等他自己把所有能力释放出来,再引导他怎么飞。
江绝目送着她穿戴好口罩帽子墨镜,又目送着她穿过走廊,在楼下渐渐消失。
他总感觉母亲出现的时候,自己就是个小孩子。
平时装的再沉稳平静,该破功的时候还是会破功。
——不过和戚麟比还是稳重很多的。
他给自己拟了一份食谱,外卖下单了一份龙利鱼番茄沙拉,起身把刚才母亲写的注解收拾好。
爸妈的字都真好看。
但愿……自己能驾驭好这个角色。
到了晚上,宿舍的门又被敲了敲。
温杭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还有其他两个男生。
“老江——他们也想跟着听你讲讲,你介意吗。”
后面两大男孩特别狗腿地喊了一句:“学霸带带我啊!”
江绝被逗的笑了起来,示意他们进来找地方坐,转身去倒水。
他在班里的人缘一直都非常好。
在别的系,学霸的笔记又或者复习资料,往往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到了期末总会有一群人求着画重点。
可这是表演系,书面考试几乎都是全开卷的,真正要考的东西靠背书没法搞定。
每个人进来的基础都不一样,对老师教授内容的跟进状况也不一样。
像戚麟江绝这种没事被带着去剧场里熏陶一下的,领悟能力一直被无声地培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