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煦听到老师被气成这个样子,伸手倒杯清茶,推到钟昌明面前。
钟昌明不肯接:“是我错了,要不是我找他来演这部戏,你们也不会假戏真做。”
傅煦将碗里剩下的那颗虾滑吃了下去,味道辛辣,还是不适应,却比一开始要好很多,起码他吃下去以后,能够好好说话:“老师,这不关你事。”
“我和他之间,本来就不存在假戏真做。”傅煦盯着滚烫的火锅,因为温度太高,红锅那方已经完全侵占了清汤的领地,两边都红了。
傅煦:“我们不是因为这部戏的缘故。”
钟昌明却不信他,觉得他有过前科,这次不过是故态复萌。
想想也是,白长安和白起风的关系说是亲人,实则暧昧,谢时冶长相如此,因戏生情,会纠缠起来很正常,其实他一开始就有预感,那些担心不无道理。
所以他才不断提醒傅煦,叫他离谢时冶远点。
傅煦看出了钟昌明的不信,他在钟昌明发现以后,一直都是比较沉默的态度,这时却再度开口,耐心解释。
“就算不是因为这部戏,我跟他只要有机会相处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会在一起。”傅煦沉声道。
傅煦抬眼,他看见谢时冶了,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大概已经听了不少,这时只局促地停在包厢门口,不敢进来。
傅煦朝谢时冶弯了下眼睛:“我们从来不是因戏生情。”
“是日久生情。”
钟昌明的脸被他这话刺激成了紫茄色 ,谢时冶好像在他的话语里终于找到了勇气 ,他敲了敲包厢门,一步步走了进来,站到了傅煦身边,对钟昌明说:“老师,是我先喜欢的他,你不要怪他。”
傅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往下一拉。目光温暖又宠溺,又透着淡淡的制止。谢时冶看得出来,傅煦并不想他面对钟昌明的诘问。
钟昌明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倒显得我是坏人了。”
他实在头疼,一场火锅没吃几口就不欢而散。
钟昌明叫人来接他,甚至没跟他们一个车。傅煦面露担心地将钟昌明送上车,见人脚步不稳,还扶了把,却被钟昌明甩开了手。
就算知道钟昌明一时情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谢时冶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疼起来 。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傅煦现在绝对不好受。
傅煦目送车子离开,回身就看见谢时冶脸色很差,便过来牵他:“对不起,这顿没吃好吧。”
谢时冶握着他的手,先是捏着掌心,再像小孩一样,攥着他的几根手指 ,用手心牢牢裹住了,他垂下眼皮:“你后悔吗?”
傅煦听了,反问道:“你后悔了?”
谢时冶想也不想,着急反驳:“怎么可能!我绝对没有,我只是怕你…… ”他的话语在傅煦的目光里渐渐弱了些下去 。
他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傅煦也用反问的形式回答了他。
他不会后悔,傅煦也不会。
谢时冶唇角勾出一个小小的笑来:“钟老师怎么发现的啊,是不是我太露骨了?”
说完还懊恼地皱眉,觉得自己该更克制一些,不然也不会暴露得这么快。
这时他的手被傅煦轻轻重重地捏了下,这力道同样用话语,捏在了他心上。
傅煦说:“是我藏不住。”
“嗯?”谢时冶困惑道。
“我喜欢你,我没能藏住。”傅煦伸手将他揽了过来,以一个即使外人看见了,都只像好友的姿势推着他往车子那边走。
傅煦像叹息道:“我可能是疯了,看你担心我的时候,真的很想吻你。”
那是不可能藏得住的,在那瞬间所暴露的,是他对谢时冶的贪念。
第72章
谢时冶觉得有时候傅煦有点坏,当然不是贬义的那种。
就像现在,他被上车前那句想吻你,给撩得心脏狂跳,而上车后,处于二人的私密空间时,他们能接吻吗,当然不能,因为有可能会被拍到。
要是让钟昌明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被拍到了,钟导怕是会气得脑溢血。
所以不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勾引他。
傅煦将车子开了出去,明明没有看他,目光也是直视前方:“怎么了?”
谢时冶说:“想亲你。”
“不行。”傅煦温声拒绝,又道:“会危险驾驶。”语气一本正经,说得很有道理。
谢时冶歇了心思,他用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窗子反射出来他的神情,有种淡淡的落寞。
倒不是因为亲不到,而是刚刚在火锅店时,钟昌明说的那句对他的质疑,说要是他跟司南一样傅煦怎么办。
他怎么会是司南,他绝不会像司南那样去对傅煦。
可是怎么证明,没法证明,这题无解。
难道真的要轰轰烈烈出柜一场,让傅煦承受二次伤害?那他自己呢,他真的强大到面对那一切,都无所畏惧吗?
哪怕跟家里关系早已糟糕,他也无法想象,万一他父亲对他说出让他去死的这种话,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绝对是舍不得死的。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能保证,哪怕他说一千遍一万遍他可以,他会保护傅煦,都是很虚无的,就像一句风吹就散,浅薄的情话罢了。
谢时冶觉得苦恼这些事情的自己很蠢,也在钻牛角尖,只是心里的那些不愉快无法消散。
他长长地,沉闷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靠在座椅上,闭起眼。
车子慢慢停下,前方好似出了车祸,很堵。
音乐声充盈着车厢,他听见了一声安全带解开的声音。
还没睁眼,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座椅被人用手撑着,面前一片阴影覆盖,浅淡的烟草与香水笼罩过来,是傅煦的外套,盖住了他俩。
衣服所构成的空间中,极近的距离里,鼻息温热,嘴唇柔软,还有那句仿若绅士般问询的低语:“能吻你吗?”
不等他答应,傅煦便已在黑暗中吻住了他。
放纵又肆意,激烈又强硬,轻易驱散了他所有愁绪,傅煦掌心纳着他的脖颈,指腹轻轻触碰他的颈线,唇齿相缠,直到傅煦后退,望着他:“别不高兴。”
谢时冶舔着有些肿的嘴唇:“我才不是因为亲不到所以不高兴。”
傅煦松开他,回到驾驶座上,朝他张开右手:“牵我。”
谢时冶忍不住笑道:“不牵,危险驾驶。”
傅煦无奈地看他,将衣服扔到后排,再把自己的安全带扣上以后,报复般揉乱了他的头发,险些连皮筋都弄掉了。
最后还是牵了,在电梯到房间的那段路,他们手拉着手,谢时冶想要把傅煦拉进自己房间,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床头柜里就藏着那支柚子味的润滑油,还有几盒套子。
他搂着傅煦的腰,正要亲吻,两人搂抱着撞入房间时,却发现房里灯光大亮。
阳阳穿着围裙,正端着一碗汤从套间的厨房转出来:“回来啦,高哥让我给你煲汤……”阳阳瞪着他们两个的姿势,弱弱地从嘴里吐出了个喝字,喝字轻的好似到抽了一口气。
谢时冶松开了傅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冷静下来:“我们在对戏。”
阳阳依然一脸痴傻地捧着汤:“对戏?”
谢时冶:“嗯,明天有一场我跟他打架的戏,我们刚刚是在肉搏。”
确实是有的,一般拍戏的镜头并不会根据剧情的发展来拍摄,基本会分为棚内和棚外,同一场景,不同时间段的都会在同个时间里拍摄完成。
阳阳走过来把汤端给谢时冶,又问傅煦:“傅老师,要喝汤吗?”
傅煦才是那位真正稳得住的人,哪怕恋人撒谎的理由如此蹩脚,即使阳阳一脸震惊,完全不信他们的“对戏”还要故作镇定,他表现得就像一个真是来对戏的演员,矜持地点头:“谢谢,台词说多了,正好有点渴。”
谢时冶差点被呛到,他怎么没发现傅煦这么有搞笑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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