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也不说完, 停下来重重喘气, 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末了再颤着睫毛一副眨眼都废力的样子去看她。
好在原身这幅皮囊,原本看着就一副随时随地可能咽气的模样, 装起病来可信度极高,加上杨璟还是有一定悟性,很快便反应过来。
“瞧我这记性,神女身体还未康复,是该多休息。”
“抱歉了,大公主。”
“没事,等我腿灵活些,再去学院看您,正好我小妹也在御灵上学。”
不用了吧。
“走了。”殷北卿没有心情站在原地听杨璟继续说话,如果不是不想听颜钰再念叨什么“注意行为举止”“切勿落人口实”她早连人带车一块抗走了。
两个字止住杨璟后面的话,也不等两人正式告别,她一脚松开轮椅的刹板,将颜钰推到台阶下放平。
“诶!神女……”杨璟往前踉跄走了两步,被台阶拦住脚步,她可惜地出声,“我会日日夜夜为您祷告,祝您身体早日康复的。”
颜钰头也不敢回,假装自己没听见,好在殷北卿推轮椅的速度也够快,不一会儿就将她带离人群。
到转角处,殷北卿脚步才稍稍慢下,“咔哧”一声踩了刹板。
“怎么了?”颜钰抬头望向她。
殷北卿不语,捉起她刚才被杨璟碰过的右手开始擦拭,力道之大,来回几下就把她整个手背蹭到通红。
颜钰忍着痛,但没抽走手,“其实这只是正常接触,我总不能以后都带着手套和人握手吧。”
“也不是不可以。”
“杨璟是公主,穿衣洗脸都有人伺候着,拿双鞋都有人代劳,那双手可比我的干净多了。”颜钰说着左手碰碰殷北卿,“这样,你是不是又得擦一遍?”
殷北卿没什么反应,反而低头把她左手也捏起来,放在鼻子下轻嗅,似乎在辨认有没有沾染上其他人的气味。
“你不一样。”
她语气十分平淡,估计说这话的时候都没过脑子,颜钰却怔住了。
往往下意识的无心之言,最能暴露这个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行了,走吧。”她压平声线,以佯装平静,“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上的课。”
“嗯。”殷北卿丢掉手帕,手重新扶到轮椅上,顺便同她提起刚才的事。
“台上的应该是冒牌货。”
“你也看出来了?”毕竟天南族的易容术十分精湛,甚至连李涛覆腹部的胎记都做得一模一样。
“气味不一样。”
“你鼻子还挺好使。”颜钰笑。
“你应该能测到真身的位置。”殷北卿手悄悄摸到腰后,好像只要她一松口就立马能抽出把匕首来的样子,“怎么处理。”
“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殷北卿只能不太甘心地把手给松开。
“杨佩今天闹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让我们没有追究的借口。”
但是人,尤其是贪婪的人,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如果她预料的没错,李涛覆应该很快就会沉不住气自己送上门来。
“所以就只能等着?”殷北卿沉声,“我可没有耐心等人自己送上门。”
“不,我们不等。”颜钰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腿,“只是,想要这火烧得旺,当然少不了一些助燃剂。”
不过点火这种事,当然是借别人的手才更安全。
李涛覆取血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是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有显著的魂力提升,二……就是取代冒充她神女的位置。
颜钰个人的猜测更倾向后者,因为如果是前者,李涛覆在有系统这个金手指的帮助下,换其他方式去达成目的会方便低调得多,再加上杨佩既然选择和他合作,就说明两人目的是吻合的。
而且若真是这样,杨佩为什么会愿意为了李涛覆这样的小角色,大张旗鼓地唱独角戏的事也很好解释通了。
立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假神女,不仅可以去掉颜钰这个眼中钉,还能立刻把殷北卿赶回琅迭谷。
“他这种人,自以为是全世界的中心,做梦都想成为万众的焦点。”颜钰捏着袖子淡淡说,“所以我替他想了一个很好的归宿,一个足够瞩目隆重的结局。”
她浑身被光笼罩着,金瞳白肤自带圣洁的气息,用平缓和善的语气,说着隐隐透露残忍意味的话。
可殷北卿却越发迷恋这个样子的她。
因为,她的信仰本就不是以宽容与爱渡苍生的慈悲。
……
回到学院的颜钰,当然接收到了许多关心的问候和注视,她一一谢过回答过,但转头还是照常上课。
好在御灵的学生没那么八卦,确认她没事之后,也没有缠着要探讨事件的细节。
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在颜钰面前,假装这事没发生过,只是这种假装在颜钰看来多少有些刻意。
比如,她只是在课上回答了一道基础的问题,全班立刻立起,用一种鼓励又赞赏的眼神,疯狂给她鼓掌,这个时候老师就得抬高声音,示意她们差不多得了。
两小时的课下来,颜钰不仅担心老师的嗓子哑没哑,更担心同学的手掌肿了没。
她从来没有哪一次是想用落荒而逃的脚步离开教室的,可惜有这样想法的一天,她偏偏坐着轮椅。
原本以为有这样精神疲惫的一天,自己晚上会睡得很死,结果闭上眼却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梦境里,头颅被斩断的一幕不断重复上演,颜钰被迫嗅着那股血腥味,明明是从前早已习惯的气味,却突然让她有了一股想要呕吐的欲望。
惊醒的时候,天果然还是黑的。
颜钰缓和气息,撑着手臂让自己坐起来,她的目标是桌子边的茶杯。
她费力地将自己的身体砸到轮椅里,还得很注意不弄出声响,就在伸长了手,去够东西的时候,寂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嘎吱”声,似乎是床板上下弹响的动静。
很快她嗅到熟悉的冷香靠近,身后的人俯身,散下的发丝正好落在她的脖侧,细而柔软,与肌肤相贴让每一寸感官都自动放大。
“喝热的。”嗓音贴着耳廓,说话间喷洒的气息将她包裹。
见颜钰没反应,殷北卿便干脆握着她的手,主动用灵法替她加热水杯里的温度。
颜钰顿了几秒,突然像是碰到弹簧一般缩开手。
“太烫了?”殷北卿语气有几分不解,她觉得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但下意识的担心,让她选择捏起颜钰的食指含进嘴里,舌将发烫的手指卷入口腔,用微微吮/吸的方式替她降低痛感。
颜钰也说不清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只能暂时把它归结为不适应殷北卿这种好使鬼魅上身一般的突进式靠近。
她这回姑且算是比较冷静,迅速把手指抽回来藏在身后,回答殷北卿的上一个问题。
“不烫。”
她用空出的那只手端起杯子,仰头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原本是想指望它来解渴的,却越喝越燥。
一定是穿太厚了。
她抬手,一边解着外套上的纽扣,一边问,“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我一直没睡。”
哦,差点忘了,这人不需要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夜里光线昏暗的缘故,颜钰总觉得自己只要留下一个话口,气氛就会变得诡异的宁静。
“那你以前夜里都做些什么。”
“看书。”
颜钰终于和那件厚实的睡衣外套“战斗”结束,她迫不及待地将袖子扯开,好尽快摆脱这种闷热感,但嘴边也还记得回殷北卿的话。
“那你现在也可以看。”
“现在不爱看了。”后面半句话殷北卿没说出口。
她现在听着颜钰的呼吸声,就能睁眼度过整晚,并且逐渐有把这件事转变为一种小爱好的迹象。
次数多了,她开始能够分辨颜钰睡眠的不同状态,比如今晚她入睡时呼吸急促,时不时伴有梦呓,睡得不怎么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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