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精(122)

　　屏幕显示：“出生年月日：宇宙天地初开时，起源于宇宙形成时的大爆炸。判定：供词作伪，不予采信。”
　　“请问您是何年何年何时来到我国境内？何处入境？以何种方式入境？”
　　昆仑回答：“大约一个小时前。飞……步行进的城，城西方向，沿着大道走进来的。”
　　屏幕显示：“判定：供词采信，再次核实，非法入境。”
　　“请回答您来这里的目的？”
　　昆仑说：“来这里生活。”
　　“请提供您现在我国境内的住址。”
　　昆仑说：“刚进来，还暂时没有住的地方。”
　　屏幕显示：“无法提供，判定：不予采信。”
　　之后，合成声音又继续问昆仑，有没有进行过战斗训练，有没有有别与普通人的能力，有没有什么特长。
　　昆仑当然不会回答她是昆仑女神，和普通人不一样，然后，基本上都被判定为：“不予采信”。
　　问了一大堆之后，屏幕显示：“提交最终裁定。”
　　“提交最终复核程序，请耐心等候”
　　昆仑等了两分钟，也没见进入下一步程度，便去听隔壁的神凰怎么样了，结果是刚问完，提交最终复核程序，等候状态。
　　隔着金属墙，她俩互视一眼，便各自放出神念，去仔细查看如今这人间地界的具体情况。
　　昆仑直接将神念扎进了审问她俩的“系统”中。她扎进去后，发现那是由无数电能交织成的巨大网络。这巨大网络是由无线或有线的管状组成，最终汇集到不同的机械仪器中，她看了下悬挂的牌子，显示是“服务器中心”，这些“服务器中心”，有些分散在地下，有些则在太空中的飞船中，规模非常庞大。她精准地找到关于她的审问和记载信息，发现全部变成了这里用的数字和单词，似乎它们称为“代码”。
　　昆仑偷偷地读取了一些人的记忆，明白这“代码”是什么，按照她的理解，应该是相当于符阵中的单个符纹吧。“系统”通过声音、数字、影像收集到的信息转化成代码，在“系统网络”中传输储存分析，要用到时，又转换回来。
　　她发现人类虽然把这颗星球的矿都挖光了，甚至把能源开采都伸进了地核中，飞快地破坏和抽取着地球的生命，但是，他们在另一方面，又继续进行着伟大的创造，例如，这比地球以及他们现今的人类社会更加广阔的“系统网络”。
　　废墟般的人类世界，文明由这些电能组成的“系统网络”支撑运转，从房屋建筑里的“内置生态循环系统”，到“武器防御系统”，以及各个类型职业的“管理系统”，大至飞船、战舰、摩天大楼等建筑，小到微尘般的机器人，都由它们在操控运行，凡人使用他们，就如同仙人使用法器般容易。只不过，凡人输入的是采集样本和指令，仙人输入的是仙灵之气，而这些凡人使用的“系统网络”，比仙人的法宝要精密得多。
　　如今的人间大地，在昆仑看来，那就是没有阳光看不到日月星辰寸草难生的废墟，可是生存在这里的人们，仍旧有些某些连仙界或神界都比不上的强大。
　　脚步声靠门，门被推开，一个有着金色的波浪型长发，湛蓝色眼睛，身材高挑穿着制服的女人，她来到审判室里，抬起右手，手腕上戴着的仪器投射出虚拟投影。上面有昆仑的肩部以上位置的三维头像，之后就是她的基本信息。
　　那女人看完信息，抬眼看着昆仑：“连基因数据都无法采集。”她的眉头一挑，问：“外星人？神？”
　　昆仑感到奇怪：“你们不是破除封建迷信唯物主义吗？”
　　那女人愣了下，迅速输入“破除封建迷信唯物主义”字样，之后，数据显示相关结果，那女人的嘴唇从张开一条缝，然后最张最开，呈半张状态，惊疑不定地把昆仑从头打量到脚。她顿了下，说：“建议我们再采集一次你的基因样本吗？”
　　昆仑说：“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相信有神吗？”
　　那女人说：“三千年前，我们和蓬莱开过一次战，这场战争持续数百年，以西昆仑神山无渊女神介入，我们以核武器炸毁昆仑山结束。云南巫族，自称神之后裔参与了战神，自称神的后裔，他们擅长操控五行元素，现今，我国还有一支后土族，他们肃属于我国宗教部门，专司负责对神的沟通联络，以及信息处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烨，现任职特殊事务部东部战区特别行动处处长职务。”
　　昆仑抬手，一道结界将所有仪器都监控都隔离在外。
　　黄烨手上的仪器也顿时失去信号，采集端口也被昆仑封住，她身前的投影显示消失。她巍然不动地站在那，只将视线落向窗外，没见到有任何异样，没有任何防卫机器人过来，甚至连某些地方信号被屏闭的示警都没发出来。
　　黄烨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是神了。不介意自我介绍一下？”
　　昆仑说：“昆仑女神，来自昆仑神山，西昆仑神山，以及被你们炸毁的昆仑山都曾属于我。”
　　黄烨说：“一千年前的对神之战，没有你，也没有隔壁那位……申凰，这个世界找不到任何关于你们的记录。”她说话间，见到这位自称昆仑女神的人眼神有异，似乎在看向别的地方，她问：“你在看什么？”问完，便见到对方的视线又落到自己身上。
　　昆仑发现蓬莱山消失了，整个秘境小世界都不见了。地府还在，但是通往人间地界的通道关闭了。她将神念探进西昆仑神山，见到西昆仑神山还在，一切依然如旧。她留在西昆仑神山的那口鼎，镇在了西昆仑神山与大世界相联的出入口，鼎上，还有一道碎纹。她使用推演术推演，五指微拢，掌中出现一个画面。
　　一颗巨大的如同火箭般的巨大炮弹精准地落在西昆仑神山的出入口，爆炸的威力宛若灭世。
　　山头被削平，大量的尘烟席卷，巨大的冲击波扩散……
　　爆炸的威力，把昆仑山，乃至周边省份都夷为平地。
　　西昆仑神山的出入口结界被炸碎，隐藏在虚空中的西昆仑神山震动，结界开始崩塌，这时，一口鼎飞出来，定在崩塌的出入口和结界上，从此，西昆仑神山被堵在虚空中，与外界隔绝。
　　黄烨目不转睛地看着昆仑掌中的影像，非常意外。
　　那颗核弹爆炸过后，西昆仑神山的出入口仍在，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西昆仑神山，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口鼎。
　　鼎为重器，在神族文明中的地位极高，有帝鼎之称，在器物中，居于帝位。
　　昆仑再次推演。
　　蓬莱与凡人的战争，始于蓬莱对凡人的作战。凡人大肆开采资源，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使得雾霾笼罩大地，天地灵气彻底消失，蓬莱因为没有大世界灵力的补充，仅靠自身山脉中的灵气积累维持是远远不够的，也在飞快枯竭，于是，蓬莱的人进入人间地界，意图终止科技文明重返农耕时代的计划。事情曝露，蓬莱与凡人开战，战火卷席弥漫，最后西昆仑神山入世修行的人也被拉进战火，战火从人蔓延到门派，最终，烧到西昆仑神山，凡人打进西昆仑神山，惹来西昆仑女王无渊震怒，无渊化成原形，把进入西昆仑神山的部队全灭，一直追着凡人打出昆仑山，使得形势急剧逆转，即将取胜的凡人遭到严重打击，最后动用了核武……
　　西昆仑女王被炸断了半条尾巴遁回西昆仑神山，第二颗核武，落在了西昆仑神山的出入口。
　　这场战争，炸了三颗核武。
　　一颗在蓬莱，炸毁了蓬莱，爆炸的威力一直延续到海底，海底地壳震动，海底火山冲出地面形成大喷发，大量的火山灰覆盖全球，遮住了日月，环境遭到了不可逆转的毁灭性打击，从此，不断恶化……几乎可以说是那一场战争，让全球生态陷入崩溃……
　　之后便是凡人间的生存战，资源掠夺战……
　　六十多亿人口，到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亿，全球大部分物种灭绝。
　　昆仑的神念再次扫过这片大地，她神念扫过的影像在掌中浮现，随即，又缓缓消散。她抬起头，看向黄烨，说：“人族一直很厉害，即使不能修炼，照样拥有和神一战之力，照样拥有毁灭力量。”
　　黄烨不置可否，只问：“那么，您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昆仑说：“我也是刚从战场回来，但是，家没了。”
　　黄烨问：“您怎么看待战争？”
　　昆仑轻叹口气，说：“掠夺资源，相互消耗，胜者生，败者亡，可对于获胜方来说，也必然会为战争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不可逆转的……代价。没有输赢，只有存亡，又或者，都亡。”
　　黄烨又问：“你会向人类发起战争吗？”
　　昆仑黯然地笑了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作为神的我，会站在你们人类的对立面，向你们发起战争。”
　　黄烨问：“会吗？至少，以您现在的立场，会吗？”
　　昆仑摇头，说：“我只是回家，我曾在这片大地上卡了亿万年，如今回到这片大地。对我来说，谁统治这颗星球，谁拥有多少资源，并不重要。”
　　黄烨问：“为什么？”她心想：亿万年？
　　昆仑说：“当你拥有亘古永恒的生命，可以去往这宇宙任何一个地方，一举灭掉……整个神族文明，灭掉神族花了许许多多个百万年发展出来的文明，再回到这里，哪怕这里已经化成废墟，你也只是想留在这片废墟上，不想再干预它的任何进程，无论这里是重现繁华或者是最终毁灭，都不愿再干预，因为不愿再为这个世界背负什么，无论是功与过，还是罪与孽。”她缓声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希望能见到一个生机勃勃繁华热闹的世界。”她说完，顿了顿，问黄烨：“能给我和神凰发身份证吗？”
　　黄烨：“……”她挑眉看了眼昆仑，轻轻点头，说：“我可以给你们人类的身份，但是，希望你们能够遵守我们的规则秩序。”
　　昆仑点头。
　　黄烨问：“那么，能否恢复通讯放我出去？”
　　昆仑说了句：“抱歉”，撤除结界。
　　黄烨说：“请在这里稍等。”她指指隔壁，说：“还有一位客人需要会一会。”说完，微笑着打开门出去，她出去后，关上门便立即让人调取监测记录，看看刚才是怎么被对主屏闭掉的，很快，信息处理中心发来回馈，显示“一切通讯畅通”，她和昆仑女神一直处于静止状态。
　　黄烨心说：“神特么静止状态。”她敲门，进入神凰的审判室，微笑着自我介绍，然后，问：“申凰？您的原名是什么？”
　　神凰说：“神凰，神的神，神凰的凰。你想问的，隔壁傻山精已经替我答了，答案一样。你给她办身份证的时候，顺便替我办一个就好。别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黄烨：“……”她被噎了下，说：“ＯＫ，那么，我给你身份证，你能答应我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吗？”
　　神凰微微一笑，“我能一爪子挠得你们文明毁灭，你们的核武器炸不死我。谁来惹我，我挠死他，你还能拿核武器来炸我呀。”
　　黄烨：“……”
　　神凰说：“我要身份证，再给我们备一栋居住环境优美的房子，出行的座驾……如果你能够保障我在凡间生活的物资充裕，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我想……应该可以不随随便便挠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