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精(24)

　　凰鸟发现昆仑可真是傻到一根筋，要造房子就一直造房子，从年头干到年尾都不带休息下或喘口气的，只知道照着她给的图纸埋头干活，连自己都快被神界来的人包圆了都不抬一下头。
　　神界来人了，狐帝和妖帝也来了，几乎这一界的巅峰战力都出动了，分布在山巅的两侧呈对恃状态。
　　这一位还在埋头造房子。
　　凰鸟忍无可忍地出声提醒：“哎，傻山精，你是不是该抬起头看看天？”
　　昆仑莫名地问：“怎么了？”
　　凰鸟：“……”她好想敲开昆仑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她说道：“抢神木的来了。”
　　昆仑看看头上围观她造神殿的那些人，淡定地说道：“狐帝不会抢我的东西，妖帝和狐帝是好友，也不会抢。”
　　凰鸟心说：“废话。”那些是来帮忙的。她说：“还有一波。”
　　昆仑头也不抬地说：“小狐狸早教过我要防止被抢，所以我的东西都是和本体连在一起的。”她见凰鸟似乎不信，说：“不信你去山顶上搬我的花盆就知道了。”
　　凰鸟没好气地睨了眼昆仑，对她那破花盆充满了怨念。她抬掌覆盖在所坐在神木上，意图把神木搬进自己的小世界中，结果一股如同山岳般的力量突然从神木中砸过来，又或者说是把自己吸过去，总之，就是自己明明坐在神木上的，却被神木当头狠狠砸了一棒似的当场趴神木上，浑身的骨头都似要被碾碎了，元神都差点散开。
　　昆仑赶紧赶到这只脾气不好的傻凰鸟身边，问：“你没事吧？”她说道：“我让你去搬花盆试，没让你搬神木。”
　　凰鸟半句话都不想说，只想招呼头顶上的神界那帮家伙赶紧下来搬神木。
　　昆仑见凰鸟的元神都不稳了，问：“你要不要变回原形？”
　　当着神界那帮灭族死敌的面变回原形让他们看笑话？凰鸟皮笑肉不笑地对昆仑说了句：“我谢谢你。”她对昆仑说道：“抱我回去。”
　　昆仑看凰鸟的体型和她差不多大，不能像变成鸟形那样抱回来，灵机一动，用本体力量汇聚成一双巨手，像之前捧鸟崽模样那般小心翼翼地把凰鸟捧起来送回到凤栖梧桐神树上。
　　凰鸟：“……”她还不如变回原形自己飞回去！
　　昆仑引本源力量帮凰鸟稳固元神，然后继续切割木板去了。
　　九尾悠然地坐在凤栖梧桐神树下的小圆桌旁喝茶。她看上面对恃半天了也没谁先动，冲昆仑喊：“昆仑，能让我娘亲和妖帝下来吗？”她的话音刚落下，妖帝和狐帝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妖帝和狐帝正在说话，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息陡然转变，巨大的压迫袭来差点没把她俩碾碎，好在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护住了她们，将压力隔绝在外，然后，她俩就被耀眼的神华差点晃瞎眼。
　　她们在外面只看到半座山都笼罩在了淡淡的神光中，隐约觉察到来自远古时代的气息，猜测应该是有某种诞生于混沌中的神宝现世。大家都在猜测昆仑是不是要送什么神宝给九尾或者是凰鸟。神界有大神推衍天机，已经算出狐神重生在九尾身上，神凰出现的位置正好是在昆仑神山。整座昆仑神山，只有一只，且是仅剩的一只拥有神凰血脉的凰鸟。
　　她们不知道神界有什么意图和打算，但不得不防。
　　然而，她们没想到，昆仑山巅的结界内竟是……堆满了神木！
　　穷极她俩的想象，也无法想象出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神木！从山腰一直堆到山顶，把山都铺平了，还有很多堆不下的树枝直接推到了空中，像扔垃圾似的一团团地扔在那。
　　妖帝直接看傻了眼。
　　狐帝则打个激灵，瞪向了自家不靠谱的小狐狸：“你干的？”昆仑那老实孩子，如果没有小狐狸唆使，能干出这事？
　　九尾抬指，悠悠地指了下树上的那位，“给她盖房子呢。”
　　妖帝：“……”
　　狐帝：“……”
　　妖帝问狐帝：“凤凰帝族向来这么……奢豪吗？”
　　狐帝“呃”了声，说：“据我所知，凤凰帝族的历代帝王居住的就是神木殿，高三十三丈三，宽百丈，全部由神木造成。”
　　妖帝噎了一下，说：“同样是帝族，你家怎么就这么寒酸？”
　　九尾握爪，差点想伸爪子挠到妖帝的脸上。


第29章
　　九尾请她俩坐下，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取出来给狐帝，又去把像扔垃圾似的堆在空中的神树枝取了两堆，分别各装了一个储物戒指，送给妖帝和狐帝。
　　饶是妖帝和狐帝深知九尾多会攒家当，待见到九尾给的储物神宝里装的东西时也是呆住了。她俩知道九尾跟着昆仑，多少能捞到点神级材料，但平时连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都难得一见的神级材料突然像小山丘似的堆在储物神宝里送给她俩……
　　妖帝看向狐帝和九尾的眼神都变了，她悄然传音狐帝：“你家这小崽子……”那小模样儿，那神态，活脱脱的还是当年的小狐狸，但是出手这么壕……
　　唯一的解释，就是坐在面前的这位，是狐神！
　　妖帝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软。
　　狐帝想的是她家小崽子是不是劫了昆仑的宝库。
　　九狐没理会她俩怎么想，只抬起头轻飘飘地扫了眼头顶的神界诸众，嘴角噙笑，悠然说道：“每一个被灭族的古族都会有一位远处大神回归……”
　　她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很快，还会有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很多很多的远古大神回归……即使未灭族的古族，也会有远古大神的意识觉醒。”
　　妖帝和狐帝的呼吸和心跳都凝住了。
　　不仅仅是九尾说的话，更是她那飞扬的神态，对神界诸众的轻蔑，以及眼中的战意和杀气。
　　九尾说的不是神界，而是远古诸神！
　　她俩的嗓子都有点干，阵阵心悸。
　　妖帝怂了！她对狐帝说：“要不，你把妖帝也一起当了吧。”她连昆仑仙庭都干不过，又不像天狐帝族这样有个牛气轰轰的祖上，她怕啊。
　　狐帝对妖帝无语了，说：“你自己说的，当妖帝，就是干，不要怂。”
　　妖帝说：“可我还说过，干不过就赶紧认怂。”
　　凰鸟不则得侧目，还从来没见过认怂认得这么光棍的。
　　九尾懒懒地扫了眼妖帝。她怂？从一条身长不过一尺的平凡小青蛇，修炼成精，成妖，再一步步成长为妖帝，会怂？嘴上怂而已。
　　她对昆仑说道：“昆仑，送我娘们她们离开昆仑神山吧。”
　　妖帝喊了声：“小九。”很是担忧。即使她家小崽子是狐神，可现在也太小了，而肩上挑的担子太重了。
　　九尾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娘亲，现在担心的该是神界。”
　　昆仑感觉到杀气，扭头朝九尾看去，却见九尾的笑容愈发和煦。
　　她把狐帝和妖帝连同围在她山头上的妖族都送出昆仑神山地界，又再朝九尾和凰鸟看去，发现她俩对头上那些来自仙庭和神界的人都有若隐若无的杀气。
　　围在她头顶上空的那些神界的人虽然没说话，但神情都不算轻松，显然不是来看热闹的。
　　她的心头微动，把堆在山上盖房子的神木全部挪回到神树林，再去到空中，与仙庭和神界的神处在平行的高度，抬眼看着这大大小小的约有百多人的大罗金仙和神。
　　一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走出来，微略欠身行了一礼，“见过昆仑女神。”
　　昆仑学着他的模样回了一礼，问：“你们有事吗？”
　　那位神说道：“禀昆仑女神，凤凰帝族与天狐帝族与我神界有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神帝推算出神界有场覆灭的浩劫应在此二族余孽身上，特令小神来前来化解此劫。”
　　“余孽”二字，让昆仑微微皱眉，隐约猜到神界是想把凰鸟和小狐狸带走。
　　她看着神界来的这些人，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那位神见到昆仑的犹豫，继续说道：“昆仑女神，您为昆仑神山的主神，昆仑神山上的所有生灵皆蒙您庇佑，神界也因您而繁荣昌盛。我等皆为您的子民，若非万不得已，绝不敢前来叨扰，实在是此劫关系神界亿万生灵的生死。”他的膝盖一曲，跪下，叩首。
　　他身后的那些仙和神也全都跪下了，向昆仑叩头。
　　昆仑缓声说道：“凰鸟落地时，撞在我的花盆上，差点魂飞魄散，我救她时……我也说不好是看到还是感应到一些东西……”
　　那位神听昆仑的话在这里顿住，说道：“请昆仑女神示下。”
　　昆仑说：“是绝望和悲凉，以及看到有许许多多的魂魄碎片朝她飘来……我在魂魄碎片中看到了屠杀……”
　　那位神的神情纹丝不变，说道：“战争，生死之战，征战双方，唯有你死我活。若不能化解此劫，有遭一日，昆仑仙庭乃至神界都必将覆灭，必使生灵涂炭苍生蒙难。”
　　昆仑不想听这些道理，直接问：“你们是想斩草除根吧？”小狐狸都懂的这点，他们还跟她绕弯子。
　　那位神承认：“是！以绝后患。”他深吸口气，说道：“您庇护我们，我们是你的子民，他们也会视你会仇敌。”
　　昆仑说：“你误会了。你们不是我的子民。”
　　她说完，便感觉周围的气息瞬间沉寂了下。
　　那神位说道：“您予以我们庇护，这是不争的事实。凰帝以命相搏，以梧桐神界毁灭为代价发起的向昆仑神山的攻击，是你拦下来的，保昆仑仙庭无恙的，是您。”
　　昆仑觉得他们真的误会了。她解释道：“说实话啊，小凰落下来的时候，是朝我身外化身的住处来的，并且那么强大的毁灭力量下来，遭殃的是我的本体上生存的所有生灵，我才拦她的。”
　　“虽然你们在昆仑神山活的时间比较久，但你们是从昆仑老祖那会儿起，陆续从大地上迁徙过来再繁衍下来的，不是在昆仑神山孕育出来的生灵。昆仑老祖给我起了名字，以及，我从他还有你们……神……神族那偷学了不少东西，投桃报李，你们想在昆仑神山住下，我就让你们借住了。”
　　“我挺佩服你们能够制造出各式各样的东西，但是又很不喜欢你们的一些行为，很多在昆仑神山上孕育的生灵都让你们杀绝了。”
　　那位神的神情仍旧不变，连语气都依然平静，问：“昆仑女神是想庇护她们吗？”
　　昆仑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在她本体上讨论她的那些声音，她听得到的。她砍树枝刨树皮的时候听了满耳朵他们扯皮。
　　有些神认为应该趁着凰鸟和九尾还弱小，趁机铲除她们。有些神则认为昆仑仙庭是他们的根基所在，不该触犯她，主张与凰鸟和九尾化解矛盾。甚至有神提出将她的意识与昆仑神山分离开占据昆仑神山，又或者是将昆仑神山拆成小山脉挪至神界。他们各种争论，吵得谁都不服谁。
　　昆仑对于他们能问到她头上，并且开始策划要打她，还是很佩服的，至少敢想敢干。她想起九尾把辛苦攒的边角余料塞给狐帝和妖帝都能她们感动成那样，心里很不好受。一直以来，神界说担心遭到毁灭，要斩草除根，而正遭到毁灭的是天狐帝族，是凤凰帝族，是妖族，正在毁灭其他生灵的，是仙庭和神界。
　　他们自己讨论，她不管，听听就算了。如果不是凰鸟和九尾对他们的到来不高兴，她懒得出来参与他们争论。如今既然问到她这里来了，她觉得还是该给点回应。她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干涉你们的争斗，如果是要庇护她们，早把你们扫出昆仑神山了。眼不见为净的道理我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