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国宠妃(4)
柳叶蹙眉答道:“奴婢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姨娘。”
沈氏扯起嘴角笑了笑,垂眸答道:“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心思还是这般愚钝,你难不成以为,我委屈自己的闺女,是为了讨好颜氏的那个小贱种?”
柳叶被这一斥,顿时面红耳赤,低头转了转眼珠,答道:“那姨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肚量?”
沈氏斜睨她一眼,摇头叹息道:“眼皮子太浅,你还有得学呢,好好看着吧。”
柳叶羞愧的低下头,也不敢再猜,只趁着沈氏心情不差,接着问道:“选秀的事,奴婢到有办法搅黄三姐儿的路子。”
“噢?”沈氏饶有兴致侧目看她,又摆手道:“这事不急,她就算过的了老爷这关,也过不了颜氏那关,那蠢女人可清高着呢,成天抱着戏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大梦,死都不会让自己女儿去跟人争圣宠的。”
柳叶忙凑趣笑道:“她哪里能与姨娘比!”
沈氏葱白的指尖绕着自己的帕子,悠悠答道:“她就是太能跟我比了,才死死锁住了自己。”
柳叶眨眨眼,没听明白,也不好意思再问。
沈氏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嗤笑一声,解释道:“颜氏不但家境地位远在我之上,相貌也比我清丽脱俗,又是老爷明媒正娶求来的正妻。
你看,她前半生,一点挫折都没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不需要自己争取。
所以,她就认为,丈夫的爱也该理所当然给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自折身份与我相争呢?”
柳叶细细琢磨了这些话,不得不承认,沈氏看得透彻。
颜氏确实完美,若她真有意挽回老爷的心,沈氏如何都不是对手,好在这女人生性高傲又倔强,生生把自己锁在了牢笼里,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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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被石榴抱回卧房,虽然搞定了渣爹,她心里却半点都没有放松,刚刚她嘴上保证能说服娘亲,可她娘那个倔强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希望渺茫。
前世,二公主殿下只是对顾笙施了几次援手,颜氏就成天跟防贼似的,防着顾笙出门与其私会。
那时的二殿下,还是个连通房珺君都没沾过的纯良皇爵,颜氏尚且不肯妥协,认定了这些皇室勋爵迟早会变成花花肠子的恶棍,如今又怎么可能主动让女儿羊入虎口?
不过,娘亲当时的阻挠,也阴差阳错救了顾笙一命——
倘若当时跟二殿下顺利发展至成亲,那么,她大概就得陪二殿下一起,感受那位九殿下刀口的锋芒,也等不到顾娆送她那一程了。
一想到二殿下终将死于九殿下之手,顾笙的心就闷闷顿顿的疼,恨不得与她一起去了倒也罢。
可她不能胆怯,要保护娘亲,还要看着前世的仇敌一个个绝望的死去!
如果能保住二殿下,她就不需要去跟顾娆争夺大皇子,可怎么才能从那个未来的帝王手中救下她呢?
顾笙想着又苦笑起来,如今她不但自身难保,连家里一个年幼的庶女姐姐,都能随意欺侮她,她竟然还想掺和皇室的争斗,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又开始扒着手指掐时间。
假如这次能成功进入预备选秀的名册,那么,她十三岁就能进入储秀宫,有很大几率会被送进二殿下的王府。
到那时候,二殿下刚满十九岁,而那位九殿下……貌似应该才八岁,二殿下应该能够轻松对付吧?可二殿下会相信她的话吗?
顾笙懊恼的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如果能提前见到二殿下,就好了。
第六章
顾笙在思虑中迷迷瞪瞪的睡去,戌时四刻,窗外已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半梦半醒间,顾笙隐约觉得自己被一个香甜的怀抱拢起身,又轻柔的将她的脑袋贴上枕头,掖好棉被。
顾笙迷糊中双眼眯缝,只见一片柔腻的藕紫色缎袍映入眼帘,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清香,使她睡意愈发浓郁了。
“娘……”顾笙含糊的哼哼。
眼前的人闻言,霎时对她绽开明媚的笑容,伸出葱白柔夷,拂过她粉嫩的脸颊,低头贴近她耳边呵气如兰:“睡吧,娘陪着你。”
第二日一早,顾笙在颜氏的怀抱中醒来。
颜氏难得在她之后醒转,怕是昨个一整日在庙堂礼佛,身子疲乏了。
顾笙便乖巧的在她怀里呆着,也不出声。
待到寅时七刻,天光微启,堂屋里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守夜的丫头在卧房外轻声唤道:“夫人,西厢来人给姐儿送扇子了。”
颜氏本就浅眠,这一声传报后,就缓缓睁开眼,那精致的眉目舒展开来,虽无粉黛,便已盈盈如出水芙蓉,皎皎似天上明月,顾盼之间带着些初醒的迷惑,眸光似水若雾。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这才发现顾笙点漆般墨黑的眼瞳,正巴巴盯着自己。
颜氏一扯嘴角,笑容如同破冰的春风,初醒的嗓音还略有些发哑,轻柔的道:“傻丫头,看什么呢?醒了多久了?也不吱声喊娘。”
颜氏昨日回来,已经听石榴说过顾娆与顾笙的团扇争执,也猜到西厢很快会送来扇子,此刻她也不慌不忙,吩咐内侍进来,更衣洗漱。
约莫一盅茶的功夫,她才不紧不慢的带着顾笙掀帘子走出卧房。
“夫人。”厅堂的众内侍蹲身万福。
顾笙跟在颜氏身后,扫了一眼西厢来人,竟是顾娆的奶娘王姑姑。
这王姑姑,在后院下人中,算是很有份量的人物,顾娆让她亲自来送团扇,不知又想什么心思。
颜氏逶迤走到太师椅前,旋身坐下,等丫头将顾笙抱搁在她身旁,才悠悠开口道:“听说西厢来人,我还当是沈氏来给我请安了呢。”
这话噎得王姑姑面色一白,忙尴尬的笑道:“沈姨娘近日染了风寒,担忧惊扰夫人和二姑娘身体康健,故才不敢登门给夫人请安。”
王姑姑嘴上解释,心里却恨得牙痒,心说这正房如今已是有名无实,顾老爷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来一趟关照,颜氏这主母之位不过是个空架子,竟还敢挖苦她们得宠的主子沈姨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恨归恨,王姑姑是半点不敢在颜氏面前摆谱的,只因这颜氏天生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到底是侯爵府的嫡女,竟比顾老爷更多了一份天生的威严。
颜氏也并不与她多说,抬手让丫头从王姑姑手里递来扇盒,当面就大大方方的打开,只看了一眼,就沉下脸来,立时抬眼瞪向堂中躬身站着的王姑姑。
顾笙也被娘亲的反应吓着了,疑惑的欠身朝颜氏腿上的木盒里看去,立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盒子里躺着的团扇已经污浊不堪,所有的花瓣都被墨汁染得乌黑,几只彩蝶都被锐物戳了个对穿,好好一柄彩蝶绕牡丹的精致双面刺绣团扇,如今变得煞气满溢,颓败不堪。
顾笙不及反应,就见颜氏葱白的玉手一扇,啪的一声将木盒掀飞在地,厉声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王姑姑似乎早就料到颜氏的反应,此刻也只是假装惶恐的低头答道:“夫人,奴婢只是奉命把扇子送来,如有不妥,烦请您给个话儿,让我带回去。”
这就是顾娆特地派王姑姑来送团扇的原因,她料定颜氏不敢对她的奶娘泄愤,就特意叫她把残破不堪的团扇当面呈送,让颜氏难堪。
颜氏怕吓着女儿,强压怒火却难掩呼吸急促,顾笙见状随即一歪身子抱住她胳膊,甜甜的喊了声:“娘,我已经有一柄蓝底的扇子,才不要这把烂的呢!”
颜氏一怔,低头看向臂弯里肉墩墩的小女儿,胸中忽的一暖。
近一个月以来,她总觉得女儿变得乖巧懂事了许多,虽然依旧娇憨可人,可不论大事小事,这小家伙都会想方设法让她顺心。
想至此处,颜氏胸中的怒火已消了大半,怜爱的顺了顺顾笙柔软的头发,挥手示意王姑姑离开。
人走之后,颜氏吩咐几个小丫头将那扇子找个地方销毁。
顾笙还打算拿这扇子去顾老爷面前扇呢,她就不信,顾玄青能纵容顾娆心胸如此狭窄又恶毒。
可娘亲又是这么一个见不得晦气的人,顾笙刚张口,却欲言又止,眨了眨眼睛,看着扇子被丫头拿出去,还是没阻拦。
果然还是让娘顺心最重要,报仇有的是机会。
顾笙这般心心念念的看着扇子被送出去,却阴差阳错的让颜氏误会了,她以为女儿只是假装不喜欢,实际对这柄破败不堪的扇子还有眷恋之意。
这可把颜氏心疼坏了,抬头就吩咐刘嬷嬷道:“去前院跟二哥儿打听打听,看这扇子是哪儿买来的。”
顾笙一愣,忙仰头道:“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这种贡品刺绣的团扇,顾逸飞能拿回来四把,八成是得了哪位王公贵胄的赏赐,若真要花钱去寻购,一柄一百两都打不住!
这个不是她娘儿俩能受用得起的贵重物品,颜氏每月俸银是十五两,顾笙出世后,又增拨五两,统共每月二十两。
二十两,虽足够一户普通庄家人全年的用度,但对于颜入画而言,也就堪堪足够维持子爵夫人表面的风光。
况她总不动用自己的嫁妆,打算等顾笙出嫁时一并给她带走,所以平日开销,也只这二十两月银,少有结余。
顾笙可不想为了把破扇子,过半年咸菜萝卜的日子,抬头看着颜氏就急眼了。
颜氏见她情绪激动,便温和解释道:“娘给你再买一把好的。”
“不要!”顾笙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心道:“你知道这一把值多少钱吗娘!一旦打听价钱的事情传开了,可就勒紧裤带也要买了!”
可嘴上却推说道:“笙儿不要,看到那扇子就想起二姐姐,我……”顾笙憋着嘴,嗫嚅着不敢说下去。
“我不喜欢二姐”自然不能说出口,这一屋子,少说有三五个沈姨娘的眼线。
凭借前世的记忆,哪些是内鬼,顾笙基本都能认出来,只苦于年龄尚小,暂时还不能把这群吃里爬外的小厮和丫头整治干净了。
为了不落人口实,顾笙只好用眼神与颜氏交流。
好在颜氏虽然性子直率,倒也不是个迟钝的,立时明白女儿的意思,也就不再坚持了。
入冬之后,沈姨娘还没有去庄子里,顾笙略有些焦虑不安,她记得石榴就是在她生日前夕出事的,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今年。
因猜测与顾娆脱不了干系,她只得比往日更加安生的待在屋里,足不出户。
这般终于熬到自己的五周岁生辰。
原以为这件事已经顺利躲过,直到一个月后,顾笙无意中看见顾玄青书房里的那张绢布公文。
当时,顾玄青正把手叫她认字习字,她站在楠木长案前的圈椅上,目光却全被一旁摊开的公文吸引了。
栗色绢布的公文,她曾在二殿下书房见过,那是通政司给京城□□衙门派发的邸报,但凡朝廷内外的要事急报,全都会在此公文刊载。
顾笙对朝政没什么兴趣,但那张邸报上,标题用篆体书写了一行令她心惊的大字——
尤贵妃于祁佑三十六年腊月初十旦下女婴,位超品皇爵,得圣心大悦,遂定于正月十六增办经筵,请诸衙门悉知。
顾笙觉得自己的心停跳了一霎,被顾玄青喊了一声才回过神,随即告乏回屋了。
尤贵妃产女。
顾笙呆愣愣的被石榴抱回屋,心里七上八下——
超品皇爵,说的肯定是那个九殿下,这家伙……出生了。
超品的龙女,实乃千古难寻,祁佑帝激动得增办了一次经筵大典,翰林大学士讲经过后,凡子爵以上贵族,都可携带家眷入奉天殿享宴。
这倒提醒了顾笙,她对这次浩大华贵的宴会还有印象,记得结束后,石榴就在宫外的马车边等候她。
也就是说,石榴不是今年出事的,她还得再忐忑一年。
更叫她挠心的是,那个九殿下出世了!
顾笙捏着小拳头,脑中不断翻转着前世,她与九殿下那“极其不愉快”的相遇……
“江沉月……”顾笙喃喃唤了声九殿下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
真是人如其名,论九殿下之品貌,端的是沉鱼之色、闭月之姿,继承了北欧和亲公主的高鼻深目与精致轮廓,又兼夏朝皇爵的细腻肤质、秀致清雅的特点。
不论外在还是实力,这位名动京城的九殿下,都可谓满足全夏朝男女珺君幻想的极致,只可惜,缺了“痴情专一”这一至关重要的硬件,也就跟顾笙心中的二殿下差远了。
回忆起九殿下那翩若惊鸿的身姿,以及相遇那日对她的一言一行,顾笙心中百般滋味千言万语,最终都汇成了一句话——“人渣!”
第七章
前世,顾笙初遇江沉月,是在祁佑五十二年春。
那日,武庆门西边的池苑街,鳞次栉比的排了几里路的肩舆和车马,不时会有人掀起轿帘车帘往外看,一张张比水葱儿还嫩的小脸探出来,皆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这一比之下,顾笙便羞怯的放下帘子,龟缩在轿子里涨红了脸。
她都二十一岁了。
二十一岁的姑娘,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京鉴大会,跟一堆十四到十七岁之间的少女比容貌、比才艺,实在叫她难堪。
京鉴大会由皇室设立的选美司举办,每年脱颖而出的前三甲,都可以获得特定的皇室美人品级,享受对应的俸禄。
其中,荣获桂冠的美人,封四品容华,其余二人,分别封五品良娣及从五品良媛。
因顾笙乃子爵府出身,想入皇室只能为妾,二公主殿下不愿委屈她,便想走选美这条路来抬高她身份。
若能在这京鉴大会获封前三甲,顾笙就有了足够资格,以正妃身份嫁入二殿下王府。
可顾笙对这场选美赛,当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自娘亲去世后,她一病卧床三年,虽得二殿下悉心照料,遍请御医名医续了命,可如今这面容,也同昔日不能相较了。
若早来五年,她倒有充足的信心能拔头筹,可如今……
顾笙在轿中轻声叹了口气,不知是这一声叹息,是触怒了老天爷哪根弦,叹声刚落,她乘的轿子就陡然剧烈晃动起来,与此同时,轿子外头骤然响起一阵慌乱的马蹄乱踏,以及喊打喊杀的嘶吼声。
慌了之中,顾笙的第一反映,竟是双手护住了自己高高的发髻,那是由三名宫女为她盘了一上午的飞天髻,其间装饰名贵,错落有致,大到步摇,小到吊坠,稍微挪个位,这发髻的效果就会减几分。
所以,顾笙当真是最担心乱了自己这矜贵的飞天髻。
虽说她没什么把握登上前三名,可也不想整场京鉴大会一根花签都收不到。
自己如今这病弱颓然的姿色,倒也不怕丢人,可她不想让二公主在诸多贵族面前失了颜面,好歹装扮不能乱。
慌乱之中,顾笙一手扶着发髻,一手撩起轿帘,在颠簸中探头看向车外,这才发现,抬轿的几个轿夫,正慌张的随着人群往巷口逃窜!
“发生什么事了!”顾笙惊声问道。
轿夫们哪儿还有答话的心情,若不是丢了轿子里的人,回去也小命难保,他们早扔了轿子逃跑了。
顾笙得不到回答,扭头寻向周围,眼前原本安静有秩的街道,此刻已乱做一团,一群黑衣遮面的刺客,正与护送珺君车轿的侍卫军厮杀一处,周围马车乱窜,尖声四起。
抬着轿子的几个轿夫慌不择路,眼看身后一匹丢了主人的红鬃马,疯似的冲撞而来,顾笙急得跺脚,扯着轿帘大吼道:“左转!快左转!后面有匹马快撞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