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士大夫重生之娶夫娶贤(38)
姜世武、商语几人又不考科举,当然不能天天讲四书五经,商仲淹就讲自己最擅长的。
商仲淹擅长什么?问这个,不如问他和年轻人有什么不同?
他比年轻人活得久,他比年轻人去得远,他比年轻人经历的事情多,包括林方旭这个身心不和一的家伙。
商仲淹每隔三天,给九个小辈讲一些自己经历过或者别人经历过的事,算是给他们上课,讲完后还要求回去写写听后感什么的。
林方旭、许仲康、商谭三人还会单独再布置几道时文题。
要参加会试的人,听一样的故事,总不能跟其他人做一样的课后作业不是,商仲淹作为前朝进士,点评点评今朝科举文章还是游刃有余的。
姜世武和姜世云作为只好武不好文的典型代表,按理说是应该觉得外祖父要求写文章这事,简直是无情无义又无理取闹。
可是谁叫京营考试多了文考呢,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为了梦想,也得忍着写啊。
不过,可能外祖父还是心疼他俩的,头一次上课就讲了一个战场上的故事。
话说十国战乱那会儿,赵国和胡国相邻,胡国势弱,赵国势大。
赵国想将胡国吞并,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发动了战争。
赵国兵强马壮,物资富饶,自然是势如破竹,但当打到胡国都城时,却久攻不下。
胡国人借城池之利,持破釜沉舟之势,让赵国军队在攻城中损失不小。
赵国先锋将军洪契,最后可能是迫于无奈,也可能是立功心切。
再一次攻城时,洪契命人拿刀枪驱赶大量胡国百姓往前冲,最后是踏着胡国百姓尸体磊成的人墙攻进去的。
胡国灭国后,洪契作为拿下胡国都城的功臣,后任京卫指挥使。
过了五年后,有御史因为他当初攻城时,驱赶普通百姓送死,参他草菅人命,残害良民,最后被罢了官。
商仲淹慢条斯理地讲完后,看几人一眼,继续说道:“洪契当时被罢官时,有人为其开解,言说当时死的都是胡国人,乃是敌国百姓,算不得良民,不能因此抹杀了洪将军的功劳。又有人说,现在整个胡国都姓了赵,哪还有什么敌国百姓,你杀了我赵国子民的家族亲人,还不算残害良民?”
商仲淹说完,见以姜世云为代表的几人,跃跃欲试地想要发言,便点名问道:“小云啊,你觉得洪契该不该被罢官呢?”
姜世云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说道:“不该,他打下胡国都城是事实,不能因为谋略不当,就罢了功臣,这样太令人寒心。”
等他说完后,姜世武在一边赞同地直点头。
商谭等他说完后,主动站了起来,恭敬道:“祖父,孙儿有不同看法。”
商仲淹也想听听他的见解,便鼓励到:“那你说说吧。”
商谭正色道:“国与国之间的征战,都由掌权者决定,百姓何其无辜,却要因此饱受痛苦,孙儿觉得洪将军确实犯了草菅人命这一条,该被罢官。”
姜世武听后,忍不住大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说他也只是个听君命的而已。”
商仲淹见商谭要开口反驳,阻止道:“好了,我之前就说过,会给你们留课业。今天的课业就是,你们觉得洪契该不该被罢官?不管是觉得该也好,不该也好,都把自己的理由写清楚,两天后再说。”
商仲淹又单独给商谭三人出了两道时文题目后,就打发他们自己去练字写文章了。
年轻人结伴离开时,八岁的商语,拉着大哥商谭的衣袖,忧心忡忡地问道:“大哥,你说我是觉得该还是不该啊?”
商谭刮了刮着妹妹鼻子好笑道:“大哥怎么知道你觉得该不该?放心好了,祖父这题不是出来考你的,你先把母亲教的《千字文》学好就行了。”
陈恺在一旁听着兄妹对话,也很想问问商谭,自己该选哪个,感觉都有道理,怎么说都是对的啊,这该怎么选,真是愁死人了。
可惜到底不好意思问,商谭也听不到他的心声,他此时对着林方旭和许仲康问道:“东升和子健的观点是什么?”
许仲康笑道:“我和显思兄一样,也认为该被罢官。”
姜世武听到后,在一旁炸毛道:“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学文的肯定都是一伙儿的!”
林方旭调侃道:“我都还没说呢,姜二哥怎么就觉得我也和他们俩人是一伙儿的了?”
姜世云抱手,拉长调子笑着道:“咦…,书生居然不抱团了?解元郎总不可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
林方旭也笑笑道:“为何不能呢?”
商谭、许仲康两人也颇为惊奇,许仲康忍不住问道:“东升觉得不该?为兄很是好奇东升这样选的理由啊?可否先给为兄讲一讲?”
林方旭却不想满足他,说道:“听说朝堂诸君,经常因为对一件政事观点不同,引经据典,展开辩论,不如我们到时候也学诸君,就对这次师公出的题辩上一辩?”
都是年轻人,哪个没有争强好胜的心,商谭两人见他下了战帖,哪有不接之理。
“好极,好极,这个主意好!”许仲康拍手道。
“对,到时还可以请祖父作见证,我到要看看东升有何不同见解,能以一辩二。”商谭附和道。
听商谭说完,姜世武却不干了,说道:“什么以一辩二,我和小云跟林小哥也是一伙儿的,好吗?”
商论在旁边听了半天,忍不住插嘴道:“那不公平…!,你们这边就是三个人了,大哥,我站你们这边吧?”
商谭却没接受他的好意,反而轻声责备道:“你都十三了,圣贤书也读了两年了,不能人云亦云。”
商论红着脸道:“可是我就是觉得,好像都对,又都不对,不知道怎么选?”
陈恺听他说完,也一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问出来了。
也许是陈恺的表情太过明显,商谭看他一眼,又说道:“再好好想想祖父讲的故事,自己根据自己的判断作选择,实在选不了,就算都不选,也不能盲目附和他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商婉君安静地在一旁听着,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选。
但无所谓,不用问她也知道,祖父这道题是为以后要入官场的人出的,她就算答不好,答不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觉得姜世云真是被家人宠得分不清主次,一个哥儿跟着一群汉子瞎参合什么,显得自己特别吗?
想着姜世云的不懂事,又看了一眼陈恺。
有个好家世就是好命,再怎么任性,以后也是伯府当家夫郎。
不像自己,祖父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却偏偏辞官回乡,还处处限制爹爹,导致爹爹现在还只是个不上不下的工部员外郎。
商婉君想着母亲走时,叮嘱自己道:“囡囡,若是呆得不自在,就回来罢,都是母亲的错,连累得你也要看人眼色。”
说道最后,面色凄楚,眼含热泪,又变成了商婉君这个被安慰的人,去劝抚安慰她的人。
也许,当初父亲就是爱极母亲的柔弱和顺,才不顾祖父反对也要娶母亲。
可母亲的柔弱不经世事,确实让作为女儿的商婉君从稍微懂事开始,就活得很无力心累。
她年初就已经十五,明年就及笄了,可是婚事却还没着落,母亲除了担心,似乎也想不到办法。
祖父又明显选了堂哥作为继承人,完全将爹爹这个嫡长子排除在外,这让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看待作为父亲女儿的自己。
家里两个哥哥,性子又都随了母亲,担不起事,什么事情都是嫂嫂管着,两个嫂嫂也只在意自己的小家。
所有的这些都让商婉君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彷徨无助,导致她不得不独自留在杭州,希望能从祖父那里得到些帮助。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她的打算,一个个都在翻阅史书典籍,圣贤文章,打算后天如何驳倒对方。
姜世武在纸上写了“不该”两字后,就不知道怎么下笔了,抓头挠耳,拄着下巴,想得砚台里的墨水都干了后,还是只有这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