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重山/作为深情男配应当对主角做些什么(97)
东和一撩眼皮,神情严肃:“十七年前曾有一次绛夜。在当年,占星台就因为这句预言,将那夜里出生的所有男婴都清理掉了,现在又来这样一出,是想再掀起一场屠杀?”
北间余挑眉:“十七年前,你我不在京城,消息慢了一步,没能阻止,现如今,若占星台还想再来一回,就将大星见和那几个长老都杀了吧。”
“提议不错。”东和捋了捋胡须,点头。
大明楼藏书室。
闻灯没在自己的书架上找到摘取玉戒的办法,又不好意思去问北间余和东和,便来到这里打转。
藏书室里只藏书,不设阅读区域,但可自行坐在过道里翻看书籍,闻灯在某扇窗前遇见了步绛玄,本想打个招呼就走,却是步绛玄先有动作。
步绛玄未执半言,敛了眸光,从窗前起身,同闻灯擦身而过。
闻灯微微一怔,看了步绛玄背影一眼,缓慢回头,目光来到书架上。但他心并不在此,而是想道——步绛玄开始回避他了。
藏书室很大,不同目的两人若是想要相遇,难度颇大,但当闻灯从书架上取下数本书后,一个转身,又看见了步绛玄。
他仍是坐在窗下,端正的坐姿,腰背挺得笔直。
想到方才的事,闻灯下意识往回退了一步,退到在被书架挡住的地方,偷偷看了一看这人。步学霸似乎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没发现他曾经靠近过。
闻灯垂眼,视线从怀中书本上一扫而过,放轻步伐转身,走向另一侧。
而在这时,步绛玄抬起了头。
时间从看不见的缝隙中一点一滴流走,北上参与雪渊战的人被白玉京的云舟带回,学院终于不再一片冷清。
雪渊战中众修行者队伍排名如何并未公布,按照以往惯例,要等到年后。
徒无遥和于闲来了一趟大明楼,探望闻灯的情况。他们本以为,闻灯修养已有数日,应当大好了,想带他去喝喝酒、找点乐子,却得知这人需要日复一日喝药、缓慢调养身体,赶紧改变主意,去食堂提了几罐滋补的药膳过来。
被禁止食辣饮酒的闻灯欲哭无泪。
待得暮时,闻灯顺着人流走出白玉京,走上熟悉的长街,沿途买了些吃食,回到自己家中。当夜北苍望羲到访,将先前说过要给闻灯带的东西送来。那竟是几只兔子,按照北苍望羲的说法,它们肉质极佳,但只在邙山附近出没,得来不易。
吴婶当晚做了兔肉汤锅。
又过几日,便是年底,闻灯不回金陵,但闻清云会在除夕那日过来陪他吃饭,顺便处理神京这边的事务。
白玉京中并非所有弟子都离去,留下的人不少,众人携力,将学院内外装点一新,白雪青墙,挂满彩灯,丝绦万缕。
闻灯站在大明楼上,往远处眺望,将年关时分神京城中的盛景收入眼中。街上挤满行人,立于此间,仿佛都能听见远处小贩叫卖、游人还价的声音。这样的画面,逐渐和闻灯曾在梦中见到过的重叠,除了漫天飞舞的是雪,而非桃花。
定定看了一阵,他的视线从白玉京外落到白玉京内,缓慢游移,来到大明楼前院,停在正练剑的某个人身上。
这段时日里,除了刀术课与送药,步绛玄都不同闻灯见面,独来独往,神情日渐清冷。
“热闹都是他们的,和你无关。”闻灯有感而发。
他伸手一撑栏杆,从大明楼上一跃而下,来到前院中。
院中人出剑如电,身姿翩翩,绛红衣袂逐风戏雪。闻灯看了他好一阵,深深做了个呼吸,向前走了数步,问:“步同学,除夕的时候,要不要和我回去吃饭?”
第66章 糖葫芦
步绛玄从来不过年节, 无论外头多热闹,他都独自一人,或在院中练剑, 或在屋室里炼药看书,过得冷冷清清, 想来即便是一年中欢声笑语的除夕, 亦会如此。
闻灯打心底不愿见他这般孤独,或者, 说得更确切一些,舍不得他这般孤零零一个人。
我真是个渣男,前段时日又是拒绝求亲又是拒绝送礼,现在居然主动请人家吃饭。闻灯在心里唾弃自己。可步绛玄初代机是出于要为二代机做的那些事负责, 才生出成亲想法的, 而他并不需要被负责,拒绝也是合情合理。
他暗地里叨叨着,忽然想到,在雪渊上承诺过的一日三餐带这人吃饭,自己并没有做到, 不由生出羞愧之情。
步绛玄垂下握剑的手,连带眼眸亦轻敛了一下, 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愿意同我吃饭。”
这语气怎么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闻灯心中的渣男感更强了。他挠了下脑袋, 又甩了下脑袋, 将念头赶走, 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本就说好了要带着你一起吃饭,是我没做到。”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些小心翼翼:“所以, 要一起吃年夜饭吗?”
“好。”步绛玄掀眸看定闻灯,点头应下。
从天空中飘落的雪在来到步绛玄近前时,被流转在他周身的灵气击散成无。闻灯还做不到如此,在庭院里,在距离步绛玄一步之遥,没过多久,头顶和肩上便落了雪。
步绛玄抬手一一拂去,收回的中途,略一停顿,又伸到闻灯发顶,将他脑袋揉了揉。
“你的手法像在搓猫。”闻灯总觉得这人把他头发弄乱了,左右甩了甩。
“你的模样亦像猫甩脑袋。”步绛玄道,继而又言,“我不曾搓过猫。”
“你都不揉瓜瓜的吗?”闻灯奇道。瓜瓜是北间余给小猫起的名字,因为他想到要给小猫起名时,正巧看见闻灯在吃蜜瓜。闻灯当时无比庆幸,北间余没给起“蜜蜜”这种黏糊糊的名。
两人话语之间,那只被闻灯从雪渊上捡回来的棕毛碧眼的猫刚好来到走廊上。步绛玄投了一瞥过去,对闻灯道:“它会绕着我走。”似是为了印证这句话,瓜瓜看见步绛玄在此间,当即绕到离开,连闻灯都不来蹭了。
“你对它太凶了。”闻灯忍不住笑,笑过之后问,“你有想吃的菜吗?”
“吃你喜欢的就行。”步绛玄道。
“我喜欢水煮肉片水煮牛肉尖椒兔泡椒兔花椒鸡香辣鱼麻辣小龙虾……”闻灯报了一连串菜名。
他这段时间禁食辛辣,说的菜听上去却一个塞一个辣,步绛玄越听越皱眉,打住这家伙的话头,说:“就吃那两个水煮的。”
闻灯挑了下眉,倏然明白了某些事情,眼底带上笑意:“你……你是因为水煮,所以之前才会这样选择?”
“没错。”步绛玄未曾察觉到有何不妥,给了肯定的答复。
“我一定让吴婶给你准备!”闻灯短暂地别开了脸,收敛起眼里愈发浓郁的不怀好意,弯起眼睛,笑得很是灿烂。
步绛玄轻轻偏头,凝视闻灯片刻,又看了一眼天色,道:“练刀的时间到了。”
闻灯脸上笑容立刻垮下去。
外头有雪,练刀的场所在室内。闻灯单手拎刀,趁步绛玄不注意耍了个刀花偷乐。他已习惯了手指上的玉戒,若非刻意拨弄,都感受不到存在,就似和自己成了一体般。
步绛玄亦习惯了,不会再有意无意去看闻灯的手指,给他增添压力。
前段时日,闻灯都在白玉京食堂吃饭,因为去雪渊的人还没回来,食堂不拥挤,这些日子才开始回到从前的作息。
刀术课后,闻灯离开白玉京,这一回,他没忘记叮嘱步绛玄不要吃辟谷丹,等他带饭过来。
酉正,天幕已然昏黑,夜色四合,步绛玄弹指一点,点燃庭院和游廊上的灯盏。灯火映亮轻旋落下的雪团,步绛玄的身后斜斜拉出一道影子,他和影子都坐在屋檐下,静候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