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只听到一声嗤笑。
喑哑、低沉,仿佛嘲笑他的愚蠢。
“赵总。”
他期待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
“你觉得我需要?”
妈的,不需要你绑我做什么!
老王声音嘶哑道:“我不过是在网上随便找个人,帮你们黑星三十周年庆典助兴,想不到虞衡做出来的程序深得我心,还藏着我不知道的惊喜。赵总,我应该感谢你。”
被感谢得一身麻绳的赵迟深暗骂一声。
只听老王低笑说道:“如果不是你,我精心准备的炸弹,也不会等不到庆典高潮,就被人毁于一旦。”
“对了,还有一个家伙叫什么来着……”
老王顿了顿,忽然回忆起来了似的说道:“哦,KING。很嚣张的一个小子,不仅拆掉了我安置在游戏机上的程序,还击败了我派来的全部手下。”
赵迟深愣了,怀疑老王在开玩笑。
赵骋怀拆掉了游戏机上的作弊程序?!
他弟弟干人事了?
“呵呵。”老王的笑声扭曲得刺耳,“可惜,他现在恐怕已经被我的手下剁碎喂狗了吧。”
那一瞬间,赵迟深眼睛猛然瞪大,差点克制不住喉咙里的尖叫。
要是他没有被绑着,一定会跳起来大声喊:大哥,快看看你手下,被我弟剁碎了没有?早点去救还能拼起来!
老王显然误会了。
“赵总,不用那么害怕。”老王安慰道,“你不会有事,否则现在你已经没机会说话了。”
“但是KING死了,虞衡总不能安然活着吧。”
惊恐未定的赵迟深,听到这句话忽然轻松起来。
“哈哈,原来是这样。”
老王想对虞衡下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知道为什么。
他曾经也有过相同的烦恼。
想清楚关键,赵迟深的声音都变得悠闲戏谑起来。
“王先生,你动不了虞衡的。”他甚至都不想挣扎了,躺平舒舒服服说道,“如果虞衡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我见到他的时候,就会像你对待KING一样,直接杀了了事。”
赵迟深真情实意的与老王套近乎,“我们这样的身份地位,杀死一两个没有背景的家伙,轻而易举。”
“但是,虞衡不一样。”
赵迟深的天赋,在灵魂放松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以为他为什么麻将能够把把自摸?我又为什么把他带上邮轮?实话告诉你吧,他七岁横扫地下赌场,十八岁赢得大满贯,曾经是震惊东南亚一片的地下赌王。后来,我才知道,除了地下赌王,他还有更让人惊讶的身份。”
“身份?”果然,老王对这个信息很感兴趣。
赵迟深细长眼眸微眯,执掌天下乾坤,讲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是华帮新任帮主的私生子,为了离开华帮才逃到这里,所以,你永远查不到他领养南宫狰之前的任何信息。”
因为,他也查不到!
他还煞有介事的叹息道:“本来,我还想借他的关系,跟华帮谈一笔交易的。可惜,他说自己不想回去继承祖业,只想带着孩子重新开始。”
说得特别真。
房间再度归于沉默,可赵迟深一点儿也不恐慌,心里压抑不住的开心。
赵迟深准备了一肚子的夸大其词,硬生生给虞衡遭了一个能够保命的好身份。
华帮这种深藏不露的国外黑帮,老大有一两个私生子流落在外稀松平常,他连虞衡身边环绕华帮眼线,随时想接小少爷回帮继承家业的细节都编排得淋漓尽致。
只要老王问,他一定能吹。
“原来如此。”老王的声音,带着叹息。
谁知道,赵迟深没有等来老王的追问,等来了捂住口鼻的刺鼻毛巾。
“喂——”
赵迟深还没能表达完整自己的困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前,竟然有一丝庆幸。
我弟会给我报仇的。
老王!你死定了!
室内连挣扎的声音都没有,很快归于安静。
等了一会儿,熟悉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张玉明说:“二少,赵总晕过去了。”
明亮的月光照亮整个船舱,赵骋怀坐在角落,凝视着床上幽暗的身影。
他手边的茶几,摆放着详细的调查资料。
里面详细记载了虞衡来到市里的生活轨迹,虞衡和赵迟深的每一句对话。
还有今天早上虞衡亲自送南宫狰去上学的照片。
厚厚一叠,却没有关于虞衡收养南宫狰之前的任何记录。
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个年轻人,去到南宫狰所在的福利院,轻松通过了严格审核,领走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儿。
查不到的信息,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赵迟深嘴里所说的“地下赌王”“黑帮在逃私生子”,怎么想怎么有趣,可惜一点儿也不可信。
赵骋怀屈起手掌,绷带下面的伤口挤压出撕裂烧灼的痛感。
身体里的兴奋,并没有因为掌心被玻璃碎片划破的深痕平静下来,反而勾起了他更多渴望。
赵骋怀仍能清楚记起昏暗吵闹游戏室里,虞衡惬意扬起的脖颈,脆弱、纤细,在游戏室幽蓝光线里,泛着莹白的光亮。
仿佛他用不了什么力气就能扼住,感受到喉结颤抖的触感、脉搏跳动的挣扎,正如他捏碎拾音器、玻璃灯盏还有别的东西一样,为他带来值得午夜反复回味的愉悦刺痛。
捏碎活物和捏碎死物的感觉截然不同。
说不定,他还能见到虞衡脸上的惶恐惊讶,听到令他心跳加速的哀求。
不……也许虞衡会欣然赴死?
“二少?”
赵骋怀松开了手掌的力道,刺痛感退去,思绪清明许多。
他沉寂的视线瞟过床上晕倒的傻哥哥,问道:“朋友之间,不应该做绑架威胁这种事情吧?”
“是的,二少。”
“也不应该编造朋友的身份,挑衅意图不明的陌生人吧?”
“是的。”
赵骋怀露出满意的笑意,眉峰显露出戏谑的温柔。
他说:“既然我哥绑了虞衡两天,那么我作为虞衡的朋友,就帮他绑我哥两年,抵消过错。”
张玉明对于这个决定丝毫没有感觉到诧异,顺从问道:“您想选在哪里?”
“西伯利亚怎么样?”赵骋怀手指蜷起,伤口轻微的撕裂感刺激得他血脉沸腾,“冰雪万里,棕熊满地,有狼有虎。”
他为友谊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这么有意思的地方,真是便宜我哥了。”
临街的三层小独栋,迎来了新的主人。
张玉明带着人,效率极高的帮忙办理了过户手续。
四百万存款、楼上三层楼下一层的独栋商业楼,全部交付成功,虞衡刷刷刷的签字,不用怎么操心,就已经身价千万。
虞衡走进这间宽敞明亮、装修完美的商业楼,情不自禁的感叹道:“赵总品味不错啊。”
尽职尽责的张玉明确认好合同,说道:“赵总还说,虞先生和小公子住的过于老旧,如果您不介意,他在对面小区有一套三百平的小房子,可以一并过给您。”
虞衡正在看人搬运电脑,听了这话一愣,果断拒绝。
“不要。那种地方,不利于我儿子的健康成长。”
“那种地方”的形容,令张玉明误会了。
他认真解释道:“赵总主要是考虑到对面小区在重点初中划片范围,以后小公子上学比较近。如果虞先生觉得房子太小、小区太乱,我可以再帮您找更合适的地方。”
“谢谢了,都不合适。南宫狰要是这么轻轻松松就读上了好初中,肯定就不想努力了。”
虞衡感谢赵迟深的一片好心,但他的目的明确。
“我要悄悄暴富,培养我儿子艰苦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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