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医生焦急走出来:“家属呢?你是不是他家属!”
时舟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快,到底是不是?能不能签字?”
“我是家属,我是他......弟弟,我能签字。”
时舟在病危通知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那医生在旁边说:“你做好思想准备。病人急性心绞痛合并恶性心律失常,有心脏骤停的风险。”
时舟本就脑子发懵,她说了不少话但是时舟基本没有听懂,唯有心脏骤停四个字分外清晰,简略来说就是会死,秦宴城他可能就这么死了,
时舟颓唐的坐回椅子上,双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原主的身体泪腺发达,搓着搓着就觉得掌心温热潮湿,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本来就知道秦宴城会犯病,按理说明明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
他害怕身边的人死亡,害怕这种急病,更害怕坐在救护车和急救室门口的感觉。
他仍然记得上次他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的情形,不知道究竟等待了多久,只觉得被恐惧和焦虑包裹住,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最后,医生推门走出来,慢慢的抬起手来摘下眼镜——“对不起”三个字如惊雷炸响,直接炸的时舟几乎忘了一切,甚至当场发飙,歇斯底里的怒吼狂喊。
如果不是好哥们紧紧拽住时舟,他可能要暴跳如雷的冲上前给那个医生来个过肩摔了。
他不是不懂事的混球,事后冷静下来,他也明白自己迁怒的行为到底有多操蛋多欠打。
但当时一切理智都仿佛是个屁,宣布他哥哥死亡的医生就像死神一样突然降临,时舟绝不能接受他哥就这么没了。
时黎那年也二十七,和秦宴城一个年纪,还这么年轻,这么突然。
连签两张病危通知书。
时舟一瞥窗外,天边已经微微露出鱼肚白来,金红色的曙光点燃天边的云层。
手机突然响了,是他在启兴的便宜经纪人李程在电话那头问:“时舟,你是住在四季春城吗,我找人送你去机场吧?”
时舟没来得及开口,抢救室的门打开。他的心骤然一紧,攥紧的手心随即沁出汗水,心脏怦怦狂跳,生怕“对不起”三个字再次上演。
“你是病人家属吗?”
时舟急忙站起身:“他怎么样了!”
李程在电话那头疑惑的竖起耳朵听着。
时舟意识到电话没挂,于是潦草的说了句:“秦宴城病了,我去不了,你随便换人吧,违约金我会付。”继而挂了电话。
听到医生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再观察半天就能转普通病房,时舟这才长舒一口气,仿佛心头千斤重的石头“轰”一声重重落下。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因为骤然放松后无数情绪上涌而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三年前的时舟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的麻木而手足无措地坐着看他们办理各种手续,此时他已经能迅速平缓心情,一边缴费一边打电话给白然,要个号码好联系秦宴城的家属。
时舟概括了一下秦宴城的病情,白然立即惊呼:“什么,这么严重!可是,可是没法联系秦总的家属啊——”
“他父母都不在了?”
“秦总的母亲好像还在世。但是我没见过,也不太确定......就......”
时舟觉得白然这个支支吾吾的犹豫态度像是知道些什么又不敢说,于是道:“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秦宴城也不会知道。”
“那好吧。是这样的,秦总和老夫人关系不太好,而且老夫人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啊?”
难道说秦宴城这么疯,是遗传了他母亲的什么精神疾病?
但或许不是这样的,换个角度来想,时舟想起一句话——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有的人花费一生去治愈童年。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才让秦宴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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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舟精神紧绷太久,此时看着秦宴城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才放下心来,伸手抚平他即使昏睡中也微微皱着的眉,盯着秦宴城苍白的脸色看了一阵,确认他呼吸平稳,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时舟逐渐觉得困得眼皮打架,打了个哈欠躺在病床旁边沙发上睡着了。
刚睡了没多久,李程没完没了又打来电话:“时舟,反正是明天下午才开机,本来订今天是想让你参加一下准备花絮的拍摄,明天也不晚。”
时舟刚睡着就被叫醒,再加上本来就有点“起床气”,少爷脾气上来了十分烦躁:“都说了去不了!要不然你现在整个容或者换个头,明天替我上节目!”
他自然也想去录节目,有钱赚又有热度收割。但是秦宴城毕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身边竟然却连个亲人都没有,他又怎么能忍心在秦宴城尚在昏迷时就这么一走了之。
李程不知时舟这边情况,只是心想,时舟的真是架子越来越大了,这种大家争着抢着的好资源,时舟居然说不去就不去?
不愧是傍上了秦先生这棵大树,时舟还真是不愁资源了。
眼看着晋水影视城开始运营了,秦宴城这一脚踏进圈子里,以后可就更没人能与他争锋了。
时舟被叫醒了横竖睡不着,下楼吃了点饭,又去给秦宴城取了药、办好剩下的手续。
忙活了一大圈再推开病房门,秦宴城竟然已经苏醒了,氧气面罩被拽下来扔在一边,他此时正费力坐起身,作势要拔了手背上的留置针。
“哎哎哎!”时舟连忙三步并做两步,把他按回去躺好,把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塞进被子里:“你干什么,吊瓶还没打完呢,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宴城声音很沙哑,几乎全是气音,但开口就十分坚决:“......我要出院。”
时舟一愣:“什么?”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我、要、出、院。”秦宴城一字一顿,他俊美深邃的眉宇间满是阴霾,煞白的脸色写满了戾气。
很好,看来时舟的耳朵没坏,只是秦宴城脑子坏了:
“秦宴城,我昨晚给你签了两张病危通知书!你他妈差点就凉透了!”时舟看着他这幅找死的样子,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又不敢太大声,怕他心脏受不住。
秦宴城不为所动,仿佛在医院多待一秒他就会被UFO捉去似的,挣扎着非要起身不可,又被时舟牢牢按住,软磨硬泡连哄带骂让他躺好了别乱动。
莫名其妙,为什么秦宴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秦宴城此时身体虚弱,拗不过时舟,最终沉默而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睁眼看着天花板。
时舟看着他病态苍白的脸色,蝶羽般的浓密长睫微微下垂,即使神情中满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和阴鸷,时舟也毕竟怜香惜玉,不忍心再指责美人了,态度也软了:“秦sir?饿不饿呀,我去给你买个粥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又后悔了,万一自己刚走,秦宴城就跑路了怎么办,于是又连忙补充:
“啊,我懒得再下楼,还是叫外卖吧。”
秦宴城依旧一言不发,心情肉眼可见的恶劣。甚至可以这么说,时舟几乎没见过秦宴城把喜怒这么明显的写在脸上。
余光扫过,时舟突然发觉他的手指竟然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医生敲门进来:“病人醒了?感觉怎么样?来抽个血——”
医生边说边拆开注射器,毫无预兆的,秦宴城突然浑身颤抖,继而扶着床沿剧烈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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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流氓
时舟连忙拍拍后背给他顺气,他粒米未进,什么也吐不出,但是却抑制不住的咳呛反胃,喘息声逐渐又开始变得如同拉风箱似的的哮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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