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枫不知道这句简单的话,让诸成玉陷入了回忆,他只是想知道诸成玉和花主是不是兄弟。
“花主一直遮着脸。”江寒枫说,“莫非他与你一样容貌有异?”
诸成玉被他点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江寒枫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问错了人,哪怕他们真的是兄弟,这个白发少年确实是个瞎子,看不到对方的脸。
诸成玉问:“您见过花主的伤?”
江寒枫:“没有。”
两个人试探过后,在门口分离,去了不同的方向。
兰锦在屋檐下听着他们谈话,看三人离开后,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屋子前面果然是偷听的好地方,就算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也会被前面的柱子,还有再前面的花草挡住,又有鸟虫声遮掩,只要不闹出动静,很少有人能发现他。
兰锦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闲话了,但是这么有意思的闲话确实是头一次听到。
这两个人都在互相试探,偏偏他们都以为对方是主人的人,所谓当局者迷正是这般,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不对。
兰锦掌握了全部的信息,自然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合上手中的折扇,带着闲适的笑意,缓步去了沈映雪的屋里。
“主人,方才江寒枫与诸成玉在外面……”
他把二人的对话转述给了沈映雪。
沈映雪刚开始还觉得挺有趣的,听到后面就皱起了眉,等兰锦说完,他轻声说:“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兰锦道:“诸成玉以为您不良于行,拿这一点来试探江寒枫,江寒枫没有对他抱有戒心,竟然直接相信了。”
沈映雪:“……”白毛美少年,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残废?
兰锦说:“江寒枫似乎认为,您让他与青羽宫宫主有仇,所以才要杀他。或许他此刻正觉得您是被青羽宫宫主害了,才会不良于行。”
沈映雪:“……”练剑的,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开始阴谋论了。
“江寒枫还觉得,您是脸上有伤,才会一直遮挡,不以真容示人。”
“……”
花主明明很正派的,温柔善良,还制止了大家杀人,不应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吗?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把他往坏处想?
沈映雪心理活动空白了很久,“你们觉得,我要不要顺着他们的猜测来?”
荀炎和兰锦意见非常一致:“可以。”
沈映雪问:“为什么?”
荀炎道:“您之前的破绽很多,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可以减少嫌疑。您忘了?当初您假扮‘凌云’时也是戴了面具,如果都无故带着面具,容易引人猜忌。”
兰锦道:“我只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话,不曾听说过更多人的,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暗部有不少人都认得您,可是他们全都没有认出您的身份,可见如今的形象,与过往的想象相差甚远。”
两个人各自给出了原因,心里的想法却非常一致:一个残废毁容的性格不好的老男人,诸成玉/江寒枫应该不会喜欢吧。
沈映雪比较单纯,没想那么远,“你们说的有道理……不过脸上有伤还好说,诸成玉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双腿不能行走的?”
他只是拒绝了诸成玉大热天到太阳底下散步的建议,就莫名其妙出来一个这样的人设,沈映雪很委屈。
荀炎拍拍他的脑袋,安抚道:“不是您的问题,是诸成玉不好,他脑子有问题,公子以后不要理他。”
兰锦再次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纯粹的主仆之间,还可以这样,好羡慕……
沈映雪想了好久的人设,突然就歪到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郁闷地丢掉头上的斗笠,几下脱掉外袍,躺在床上拿出令牌,划拉了两下,点开一个角色扮演游戏。
人设怎么就这么难,他还不信了!
荀炎无奈地看了眼躺在床上戳令牌的沈映雪,想起那个早亡的花鹿鹿,眼中的笑意都散了。
“公子,我去准备易容需要的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沈映雪沉浸在游戏中,没有理他。
荀炎让兰锦留了下来,离开沈映雪的房间,看着外面的天空,既欣慰沈映雪的精神越来越好,又觉得前路迷茫,不知所措。
教主现在看起来不错,但那都是暂时的。
他夜里仍会伤口疼痛,动用内力,或是情绪特别激动时,仍会吐血。
大夫说过,教主活不了太久,荀炎以前觉得,沈映雪受的伤太重,才会性命垂危,现在想来,他是否还在思念花鹿鹿,即便嘴上没有提起,心中却在向往与花鹿鹿重逢?
人间的尔虞我诈实在复杂,教主从前要面对明枪暗箭,如今依然逃不过。
沈映雪玩了好久,再一次抱着游戏机睡着了。
等他醒来,看到怀里的游戏机,感叹幸好是角色扮演,如过没有点选项,页面就会一直停留在那里,不会游戏失败。
但是他这副破布娃娃似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
正想着,荀炎端着一碗水过来,“我猜公子这个时候就该醒了,看来时间刚刚好。这是厨房熬的参汤,补气养血再好不过,只是您身体虚,只放了一点点人参,您尝尝看。”
那句“您身体虚”在沈映雪脑子里一直循环,他接过参汤,难过地喝掉,然后又躺回了床上。
荀炎道:“易容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您要试一试吗?”
沈映雪还从来没见过易容呢,“好。”
荀炎把道具拿来,有点像现代的化妆品,还有一些类似面粉一样的东西,可能是改变骨骼用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倒是没有沈映雪想象中的人.皮.面具。
他下来床,坐在梳妆台面前,稍微侧身,给荀炎留出来空间,荀炎先给他洗完脸,束起头发,拿着那些东西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沈映雪侧头,正对着镜子,悲伤地发现他只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蝴蝶型马赛克贴在他的脸上,隐约能看到后面的五官,像是多了一张贴纸,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
沈映雪用手摸了一下,发现一点厚重的感觉都没有,马赛克把他的感官也屏蔽了,这个倒是不错,至少夏天不会那么热。
“公子觉得如何?还有哪里需要改动?”荀炎问。
“挺好的,不用改。”沈映雪说。
蝴蝶的颜色是鲜艳的大红色,从远处看十分瑰丽旖旎。
靠近一些观察细节,也衬得皮肤白皙,那个红色就像是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血,有一种诡异的妖艳,让沈映雪这张锐利俊美的脸,也多了一些柔媚。
“您最好还是遮挡面容,从前都是遮挡面容,突然取下来,会引人猜忌。”荀炎习惯了替沈映雪打理杂事,为他想的很周全,因为沈映雪的病,荀炎一直都很主动,不会等沈映雪开口才做。
沈映雪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不再流泪的猫猫头提着早饭过来,看清他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沈映雪有点好奇马赛克下面的真实样貌了,他问系统:[我现在看到的这张脸,是有马赛克的,对吗?]
系统说:[是的。]
沈映雪又问:[那诸成玉呢?他有马赛克吗?]
系统说:[有。]
兰锦趁着沈映雪发呆,把早饭摆盘,对荀炎说:“昨天夜里孙家的人过来了,没有用火器,只是暗箭伤人,杀死了三个兄弟。”
孙家就是万宝贵的亲家,也是他的生意伙伴。
万宝贵有一儿两女,儿子名叫万存,娶了孙家的女儿。万大姐和万二姐分别嫁给了颜家和孙家。
孙家和万宝贵的关系紧密,万宝贵死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兰锦被以为他们会早一些来,没想到这么沉得住气,竟然在荀炎第二次出手之后才过来。
荀炎点了点头:“这种小事不要打扰公子,我们来解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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