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清醒一下,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沈映雪就着荀炎的手喝了,直接拽着他的手腕没松开,委屈地说:“他说的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听不听得懂?”
荀炎摇头。
沈映雪指着江寒枫,“你跟他说,我懒得生这个闲气。告诉他,还想在簪花巷里呆,那就别管闲事,不想呆就快收拾东西滚。”
沈映雪倒不全是不耐烦应付他,就是看着江寒枫对凌云的感情越来越深,心里也很愧疚。他根本没想过招这朵烂桃花,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江寒枫就认定了他。
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向他道个歉吧。
沈映雪低下头,靠在软枕上,怔怔地沉思。
江寒枫知道花主是个很有气势的人,他第一次见到花主的时候就明白了。只是在日常相处中,花主虽冷淡,也称得上随和,一直没有再将气势外放。
刚才那几个简单的动作,还有冰冷无情的话语,将江寒枫退远,又像是有个小勾子似的,让江寒枫心中一动。
当初他将沈映雪视为命中注定的对手,不就是因为沈映雪的强大?
如今沈映雪死了,又出来一个花主,还和凌云这么相似,江寒枫怎能不心动?
但是他还不够资格。
江寒枫在玉鼎山庄,一直是庄里武学最厉害的人,出来玉鼎山庄,也少有敌手。他竟不知道,江湖中很多没有名气的,也非常厉害。
江寒枫有些自卑,觉得自己名不副实。别人对他恭敬几句,他就当了真,还是要谦逊些,多把精力放在武学上,等他真正厉害起来,才能让人看得起。
荀炎对江寒枫说:“你听到了,请吧。”
江寒枫颔首:“打扰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
沈映雪被他吵醒就睡不着了,看着江寒枫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他就是来吵我睡觉的?”
荀炎坐到沈映雪旁边:“我看他来时似乎有很多疑惑,现在倒像是解开了。可能是公子您的反应,又让他误会了。”
沈映雪说:“我困得很,哪里还记得约束自己。换做江寒枫,说不定早就拔剑了,未必比我克制。”
荀炎自然是沈映雪说什么就是什么。
日子平静过了几天,沈映雪在凌云和花主的身份里反复横跳,忠信王又来看了一次凌云,江寒枫也过去看望他,沈映雪有意引导,终于搞明白江寒枫脑补了些什么。
江寒枫竟然觉得他被忠信王给上了!
沈映雪看着江寒枫欲言又止。
江寒枫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凌云莫怕,那些事都过去了,如今你有父亲护着,还有我在,绝不让忠信王再欺负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花主一定要凌云与忠信王见面,江寒枫相信花主有他的理由,等过一段时间,就明了了。
沈映雪挂着江寒枫的头发在手里打转,他总不能说,他和忠信王疑似父子吧?
真要这么说了,江寒枫说不定会觉得花主是他娘,怀孕之后带球跑,来到簪花巷里把他生下来。
沈映雪想着那个情节,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弯唇笑了起来,眼睛里也都是笑意。
江寒枫心里一咯噔。
如果凌云能听进去他的话,不再终日惶惶倒也还好。可是江寒枫怎么觉得,凌云的情绪变得太快,不像是听到爹爹疼爱他,自己会保护他之后的反应。
倒像是……
他抓住凌云的手臂,把他往上提了提:“凌云,你觉得忠信王为人如何?”
沈映雪跟件衣服似的,被他抓在手里,被迫直气了腰,他避开江寒枫的马赛克:“我拿他当长辈。”
跟他没有一丁点暧昧!
江寒枫没有因为这句话安心,“你和祝凌……”
沈映难过的发现,跟这个人呆久了竟然能跟上他的思路了,“我把祝凌当弟弟。”
如果他真的是忠信王的儿子,祝凌就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也是杀母仇人的儿子。
江寒枫想把凌云抱在怀里,可是他怕凌云误会,克制着自己,不做出逾矩的事情。
凌云把那两个人当成弟弟长辈,他们却辜负了凌云的信任,把他逼疯了。
凌云的处境,与当日的沈映雪何其相似?
他简直就是沈映雪的翻版。
江寒枫叹气:“若非你自幼生活在簪花巷,又是花主的儿子,我简直真的以为,你就是沈映雪。”
说完他感觉到了凌云的僵硬。
“怎么了?”江寒枫松开他的手臂,凌云又软趴趴地没正行的坐着,他身体很不好,常常觉得疲惫,也很少做的端正。就如同花主总是躺在榻上是一样的道理。
江寒枫管不了花主,但是多少能纠正一下凌云,他怕凌云坐姿不好,落下病来,常常提醒他。
江寒枫怜爱地看着凌云,“你想舅舅了?”
沈映雪确信,这马甲焊在身上了,一般人扒不掉。
他之前问过荀炎关于易容的事情,荀炎说,这世上会易容术的人不多,能易容的神鬼莫测的人更少。一般人的易容,也就在脸上抹一点泥巴改变肤色,或者用面做成浆糊,当做面具一样糊在脸上,也叫易容。
像荀炎这种程度的易容,世上绝不超过三个人。
故而二十几年过去,没人知道沈映雪还有个替身,也没人发觉,往日里在江湖上行走的魔教之主,其实是两个人。
没有这层信息,世人自然不会觉得花主就是沈映雪,有簪花巷这么多人证明,凌云和沈映雪也分得很开。
但是为什么沈映雪会变成凌云的舅舅啊!
沈映雪歪着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这句话问出来相当于承认了凌沈二人的关系。这些都无所谓,有魔教的令牌在,花主和魔教必然会扯上关系,默认了也好,省下再编剧本。
江寒枫道:“我曾见过你舅舅一面,你与他样貌实在相似,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当成他。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与沈映雪只是惺惺相惜的宿敌、知己,没有情爱。”
沈映雪没怎么听懂,长得像就是舅甥吗?
他懒得探索脑回路奇奇怪怪的江寒枫,甚至觉得祝凌当初喊他“练剑的”喊得很对,这个人绝对是练剑练傻了,身上没长多少肌肉,看着像个贵公子似的,其实肌肉都长在了脑子里。
“听不懂没关系。”江寒枫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乖乖吃药,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恼,养好身体,等我打动你父亲,自然来娶你。”
“为什么不是我娶你?”沈映雪不服。
之前沈映雪就说过一次,让江寒枫嫁给他。那时候江寒枫只当沈映雪说的是疯话,现在听到第二遍,终于放在心上,他看着凌云懵懂但坚定的神色:“你想娶我?”
那必然是不想的,可是好像没法说不想。
沈映雪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只能闭上嘴巴不说话,假装没听懂,呆呆看他,继续玩他的头发。
练剑的体质好,头发也不错,粗粗的,但是很软,一点都不硬,非常神奇。沈映雪自己的头发就很细,摸起来也很舒服,但是沈映雪刚洗了头,不想用手摸,就玩江寒枫的。
反正他头发长,就算玩他的头发,也不会挨得很近。
江寒枫不知道当年凌云遭遇了什么才会疯,他觉得应该和这件事情有关。
说不定就是忠信王想把他迎娶回家,连个名分都没有,甚至比不上小妾。凌云受不了这个屈辱,再加上祝凌推波助澜,发生了冲突,之后凌云就被逼疯了。
他已经知道仇人是谁,花主也肯定知道凌云疯了的缘由,自然会对症下药,没有必要再逼着凌云说一遍。
他目光沉沉,唇边含笑:“你要是想娶我,倒也不是不行,只央求了你父亲,来玉鼎山庄下聘就是。我师兄向来不管我的私事,一定会答应下来。”
沈映雪还是呆呆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委屈?”
“我为什么委屈?”江寒枫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道:“你我在一起,是因为有情,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或是争个高下。我若是让你觉得不适,你尽管说就好,我愿意体谅你,哪舍得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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