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眼窝在自己肩头的班准,手臂微微用力,轻轻圈住青年劲瘦的腰身。
实在是拿这个人没办法。
无论如何,他俩现在都是命运共同体,一损俱损,不让班准受到伤害,也同时是在保护他自己。
荣潜这样想着。
不过这个理由却让荣潜的心里觉得有点别扭,说又说不上来的矛盾感。
“班先生,荣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有机灵的安保人员从荣潜进了会所的大门就开始跟着他,见硝烟战火金属消散后,紧忙从角落里小跑出来。
荣潜的领地意识极强,看见有人突然出现,顿时防备心骤起地搂紧怀中的人。
见是会所安保,这才冷声道:
“把垃圾处理一下。”
说完,便侧身让出了身后的视野,揽着班准准备朝出口走去。
安保猛一躬身,说了句“是”,就转身招呼了一声路过的保洁,让他过来搭把手,把地上的人拖出去。
看到地上那摊东西的时候,保洁还以为荣潜口中的所谓“垃圾”,是班准喝大了吐在这里了,结果定睛一看,却发现躺在地上的竟然是常客陈总。
“这……小秦……”保洁为难地看着安保。
安保也不知道这堆垃圾到底是该怎么处理,只能又去看荣潜。
荣潜瞟了眼地上被打碎的朗姆酒瓶,和陈斯建挣扎时踢到的一排东倒西歪的灭火器:
“有意损害他人财物,危害社会公共安全,送局子吧。”
。
甄不甲刚从工作室解决完事情回来,刚进了门就看见安保拖着一个晕死过去的男人往外面走,正好迎面撞见。
“小秦,怎么了这是?客人喝晕过去了?”
然而当他一低头,却突然发现是陈斯建。
秉承着两家良好的合作关系,甄不甲忙俯下身将陈斯建扶坐在地上,挎着他的臂弯仰头问小秦道:
“你怎么能这么对陈总?我看你是真的不打算好好在这儿干了……”
他话音还没落,小秦就嗫嚅着打断甄不甲道:
“甄哥,他摸了小班总,被荣先生抓个正着,硬生生打晕过去的……”
甄不甲瞬间松开扶着陈斯建的胳膊,另一手兜头一拳就凿在了刚刚要睁开眼睛的陈斯建脸上:“我操你妈的,妈逼的要死?”
陈斯建的眼镜顿时飞了出去,碎掉的镜片镜腿儿四处飞溅。
“唔……”
陈斯建还没等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就又迎来了重重击在下巴上的一拳,他顿时痛苦地缩成一团。
甄不甲打完也像是不解气似的,站起身扯了扯颈间领带,问小秦道:
“你现在这是要把他弄哪儿去?”
小秦指指握在掌心的手机,“警局,荣先生交待的。”
荣潜的指令不能忤逆,但不妨碍甄不甲在这中间做点什么。
甄不甲提提西装裤,朝走廊尽头昏暗角落里的房间抬抬下巴,示意小秦:“把他泼醒,弄那里去。”
。
之前还在医院里的时候,荣潜又听到过班准外放出来的甄不甲的语音。
在这间会所里,有专门供班准休息的包房。
会所经理张榔适时且殷勤地小跑过来,狗腿地对荣潜说道:“荣先生,这边,小班总的休息室在这边。”
“嗯。”
荣潜嫌单手托着班准的腰身有点麻烦,于是将人身体摆正,微微俯下身子,直接把睡着的班准打横抱在了怀里,缓步跟在张榔身后,尽量让人躺得舒服一些。
迈进心中时常有些好奇的房间后,荣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末了又觉得烦闷。
这就是班准平日里胡闹的地方?
包间的环境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淫靡,灯光和家中的客厅一样亮亮堂堂,不容一处角落有阴影出现。
亮得有点离谱。
荣潜舒展开由于不想碰到班准身体其他部位而攥紧的拳头,小心翼翼地挡在班准的眼睛上,以防他被强光刺伤。
看着荣潜的动作,张榔有些不解。
但就算赌上他从业十八年的所有经历,张榔也实在摸不清两人的关系。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跋扈,打死他也不信他俩之间能有奸情。
让这浑身充满戾气的少年和小班总亲嘴儿,张榔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不打架就不错了,还亲嘴儿?
笑死。
“床在哪儿。”
荣潜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听得张榔后背发凉,忙去看他的眼睛,以求他不要因为自己的迟钝而生出不愉快的情绪。
张榔忙赔笑着:“荣先生,这边请,这边请。”
荣潜原以为卧室和K歌房的装修差不多,然而刚一迈进屋内,他的脸就立刻沉了下来。
恒温水床?满墙玩具?
摆满书柜的小雨伞?
花样儿够多的啊。
就像负气似的,荣潜直接将班准抛进了大床,盖被子的动作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粗鲁。
不过荣潜自然是有分寸的,水床不会将人颠得难受,反倒会……像现在一样……
班准舒服地翻了个身,微微泛红的脸颊抱住另一个枕头轻轻蹭着,“&*%&%*,你好软……”
荣潜冷笑一声,吓得张榔险些当场尿出来。
“班先生这是喝了多少?”
荣潜重新给班准盖好乱蹬的被子,直起身体侧过头瞥了一眼张榔。
“应该,没……”张榔有点心虚,“没喝多少吧。”
“他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不知道他伤刚好?”
荣潜每说一个字,都让张榔感到分外的压抑恐惧。
之前还觉得小班总性格暴戾,现在一看,这荣先生给人的恐怖程度和小班总压根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他多希望小班总现在立刻就清醒过来,然后扯着衣领骂他几句啊,也省得他的心悬在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慌。
宁可被小班总打一顿,也不愿意让荣先生冷冰冰地看这么一眼。
班准还在傻笑着抱紧枕头诉衷情,全然不知道站在一边的荣潜仅靠一己之力,便将整间卧室的气氛搞成了零下的温度。
荣潜微微眯起眼睛,对张榔说道:“你出去吧。”
张榔简直惊呆了。
难道这小子现在就……就要……
荣潜转过身,“等我请你?”
“不不不,不不不!”
张榔对这个小阎王实在是又惧又怕,想着能让甄不甲都十分恭敬的人,他们这些底下的,肯定是得罪不得的。
因此张榔便老老实实地替荣潜关好门,末了还犯了职业病,上下打量了荣潜一通后,猥琐地笑着恭维道:
“荣先生,柜子第三层的都是55毫的,您放心用。”
荣潜的脸色有点不自然,皱眉道:“把门关好。”
其实他本意远远没有这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
可是一旦有人堂而皇之地点出来之后,场面就真的变得这么尴尬了起来。
卧室内恢复寂静。
荣潜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昏睡的青年,视线停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神情怔愣。
班准睡觉一直都不老实,而今天又恰好拆掉了或多或少会对他睡眠质量产生影响的石膏,因此他这个时候更像翻了天的猴子一样,在床上躺着也不老实,手蹬脚刨地肆意伸展着四肢,床里的水发出碰撞声,就像是……
突然,他的腿从床里伸了出来,一脚蹬在荣潜的——
“……”
荣潜忙捂着自己的家伙连连后退几步,紧接着就有些难以置信地去瞅班准的脸。
恩将仇报、以怨报德、农夫与蛇、他与班准。
这一脚踹完,班准像是也有了感觉一样,迷蒙着睁开眼睛,朝仍旧没有缓过神来的荣潜看去。
荣潜见他要醒,立刻状作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去欣赏墙上的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