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书和秦戮对于秦灏这丝毫不见外的举动也丝毫不介意, 等到秦灏吃的差不多了,顾砚书才开口询问:
“今日早朝顺利吗?”
“顺利, 这可太顺利了!”
一听到这话, 秦灏一下就来了精神,当即也顾不上碗中还剩下的那两口食物了。
筷子一放, 便开始绘声绘色地向顾砚书和秦戮描述起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
或许是为了达到故事效果的最佳性,秦灏甚至还不忘向其中加入一些自己的见解。
说到后面散朝之后秦晟的表现, 秦灏甚至还不忘感慨一番:
“可惜三皇兄是没有看到, 当时大皇兄那个脸色啊,简直精彩极了!五颜六色地跟幅画儿似的!哈哈哈哈……”
秦灏说着说着, 又想到了秦晟离开的时候脸上一副想要发火又不知道该怎么发火的憋屈样。
一时没忍住, 直接笑出了声。
“你不去说书, 还真是可惜了。”
秦戮对秦灏这幅笑得毫无形象的模样有些微微的嫌弃, 稍稍向后动了动。
“说书哪有上朝有意思?”
秦灏完全没有将秦戮的嘲讽放在心上,微微摆了摆手之后,又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顾砚书:
“三皇嫂你是会未卜先知吗?不然你是怎么知道今天大皇兄准备在这件事上面做文章的?”
没错, 今天秦灏之所以会在早朝上去替秦戮请罪,完全都是因为听从了顾砚书的吩咐。
昨日顾砚书便说秦晟多半会在赌局这件事上
做文章。
然后还告诉秦戮,若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大皇子秦晟给压上一头,就需要今天主动去向皇上提起这件事。
当时秦灏还当顾砚书是小题大做,根本没有必要。
最后还是秦戮说小心无大错,让秦灏今日听从顾砚书的安排。
结果今天一上朝,秦灏一看秦晟那个模样就知道他在心里憋着坏水呢。
后来再一看郑耀光前后反口的表现,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现在一想到早朝上发生的种种,秦灏可以说是对顾砚书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连此时看着顾砚书的眼神,也比往常明亮了许多,眼睛里面的崇拜都快化为实质溢出来了。
谁知道顾砚书在对上秦灏求知若渴的眼神后,先是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给了秦灏一个莫名的眼神:
“这种事还需要未卜先知?不是随便想想就能知道的吗?”
旁的不说,顾砚书只需要代入一下自己,就能将秦晟的心思给猜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谁若是在他的赌场里面不费吹灰之力地赢走了一大笔钱走,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找补回来。
秦灏:???
我怀疑你在对我的头脑进行侮辱,我甚至还掌握了证据!
最后还是秦戮对自己弟弟这幅满头雾水的蠢样子看不下去,微微提点了一句:
“那长乐赌坊的钱,最后可都是要给秦晟的。”
“对啊,我差点给忘了!难怪他今天会气成那个样子!活该!”
秦灏也不是真的蠢笨,只不过是平时懒得仔细去动脑子。
现在一听到秦戮的提醒,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但弄懂了这件事,秦灏却还有另外一件事没有弄懂:
“那皇嫂是怎么知道父皇会问我哪些问题的呢?”
从朝臣们的反应便不难看出,秦灏平日里很少上朝,所以对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自然也不了解。
但今日秦灏却能够对秦渊的问题对答如流。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问题的答案,顾砚书早在昨日便已经交给他了。
天知道早上在秦渊的口中听到那些熟悉的问题的时候,秦灏心中都在想什么。
“只要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想
的全面一些,总能猜中一点,不是还有一些皇上没有问到的吗?”
这个问题,顾砚书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总不能说这都是从上辈子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记者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吧?
最后干脆随便找了一个勉强能够说的过去的理由。
而秦灏也不疑有他。
因为昨日顾砚书的确让他准备了不少问题的答案,而其中的确有不少父皇没有询问的内容。
解决了心中的两个疑问后,秦灏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件没有想通的事:
“那三皇嫂是怎么知道父皇不会要这笔钱的呢?”
是的,将这笔钱捐出去这个决定,也是顾砚书提出来的。
昨日秦灏听到顾砚书的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有些不乐意。
毕竟秦戮和兵部紧巴巴过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现在得了一笔钱看着马上就要有点好日过了。
顾砚书却说要将这笔钱交出去,这让秦灏怎么能够接受?
只是后来听到顾砚书信誓旦旦地保证,皇上不会收下这笔钱,而三皇兄也让他照做之后,秦灏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答应了是答应了,秦灏心中还是对顾砚书的保证持怀疑态度。
毕竟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从小便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子们更加了解国库的现状了。
直到今天听到父皇亲口说出不会接受这笔钱财的时候,秦灏才彻底相信,顾砚书昨日的保证并不是无的放矢。
“这个嘛……”
谁知道一直表现地十分胸有成竹的顾砚书此时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松动,就连语气也变得不如往常那样坚定了:
“其实这个我也不是非常确定。”
“什么?”
秦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顿时大感意外。
就连坐在一旁的秦戮,也向顾砚书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我只知道,只要你说出这笔钱其实是我赢来的,王爷此前并不知情,皇上便有七成的可能性,不会接受。”
事情现在已经结束了,顾砚书自然也就可以说实话了。
他又不是什么神机妙算的神算子,怎么可能事事都算的准确?
昨日之所以
会信誓旦旦给秦灏保证,无非是怕秦灏今天舍不得说捐钱的话罢了:
“至于剩下的那三成,便是在赌了,赌皇上不会接受。”
“那万一赌输了呢?”
秦灏简直快被顾砚书的大胆给惊呆了,三成,这个可能性已经不低了。
谁知道顾砚书却只是轻轻瞄了秦灏一眼,颇有些无谓地回答:
“若是赌输了,将这笔钱交出去便是了。”
“什么?”秦灏脸上的惊讶不减反增,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这可是一百二十万两啊!”
一百二十万两,不是什么一百二十两、一万两千两的小数目。
顾砚书是怎么做到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说出“交出去便是了”的话的?
“我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顾砚书端起白术递过来的茶水,微微漱了漱口后接着说:
“但这笔钱本就是意外所得,交出去也不算太让人心疼。”
说到这里,顾砚书顿了顿,又再次开口:
“况且这笔钱就算是交由国库,最后皇上也一定会分相当一部分给兵部,否则没有办法向三军的将士交代。只要这笔钱最后用在了将士身上,王爷与我,便不算太亏。”
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秦灏在听到顾砚书这话之后,重新闭上了嘴,看向顾砚书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复杂:
秦灏可没有忘记,昨日顾砚书在说到让他今日上朝说捐钱的时候,让他一定不要忘记强调“三皇兄想为三军的将士过冬的添衣加餐,尽一份绵薄之力”这样的话。
现在听到顾砚书说什么父皇就算拿到钱,也会分一部分给兵部,否则没办法向三军将士交代这样的话,秦灏才明白顾砚书让他说那句话的真实用意。
世人都说五皇子秦灏一双狐狸眼能看透人心,然而到了现在,秦灏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至少他是做不到像顾砚书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地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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