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若让萧景知道,他又想苏清和,又为他哭,不知又会做出何等疯事来。
不等苏清和作答,容悸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抱着萧景的脖颈,整个人靠在他的肩上,无奈又无力道:“你信他也不信我。”
萧景摸摸他的脑袋,“我问你,你愿说实话吗?”
容悸没回答,只与他贴得更紧些,闭着眼睛低声道:“阿景,抱我回房吧,我有些累了。”
“好。”
苏清和望着他二人离去,眉头锁得更深,尔后沉出一口气,回了他的卧房。
***
肖铭接到福安传来的信笺时刚从宫里出来,江山易主,锦衣卫内部大换血,一时间肖铭被提到指挥使的位置。
这也叫苏清和走前预料到了,他稳稳接住这个位置,面上恪尽职守,私下却只认苏清和这个旧主。
他们在一处酒楼劫了雷项谦,既然苏清和已经发话,无论何种法子,只要银子。雷项谦口严,肖铭借着指挥使的官架子将他的陈年旧账全都翻出来,终于在五日后翘出部分银子。
雷项谦富可敌国,光是这冰山一角也足以解前线军士的燃眉之急。
肖铭用这些银子兑了粮草,以防万一,分做十路,走不同线路运往西漠。
按照信中吩咐的安排妥当后,江景曜也出了绵薄,送俞林岱青未一行人出关后,又亲自护送冉岑宁一行人回镇北,这回他不仅派了四喜连着自己也跟去了。
仓庆城表明风平浪静,早已在逼宫那日腐朽到了骨子里。肖铭也暗暗安排了肖家去向,连夜赶往大周与西漠边境寻找苏清和留的踪迹。
十路粮草,三路被埋伏的人拦截,剩下七路顺利送进大津军营。霍池渊站在布阵营同一众将领分析昙石崖一战的排兵布局。
听闻有粮草运进来,霍池渊舒一口气的同时狐疑道:“锦衣卫予的支援?”
会是那个二愣子四皇子?他可不信,可这么多粮草又想不出到底会是谁。
石头带头一众锦衣卫同霍池渊行过礼才道:“霍将军,随后还有粮草运进来,主子吩咐,这是他唯一能为将军尽的绵薄。”
“你主子是谁来着?”
“苏...”石头顿了顿,“肖铭,肖大人。”
霍池渊若有所思点头,又听石头道:“四方锦衣卫正在暗暗收拢,十八卫辖,九万余军士听候霍将军差遣。”
“你们锦衣卫反主了?”霍池渊打量着肖铭,“想好,这仗若败了,你乃至你带来的九万军士将面临的不只是家破人亡,是死了也被后人戳脊梁骨骂叛国贼。”
石头半分不犹豫,道:“主子说,不能败。”
待石头下去后,霍池渊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乔风知其中厉害,却道:“二爷,您还记得冉小姐口中的肖大哥吗?那便是肖铭肖大人,肖大人定是念着冉小姐,这才出援助之手。况且,如今仓庆都城的情况不容乐观,前些日子宋小公子来的信不正说,江家公子护送他们回了镇北,也是这位肖大人一手安排的。”
霍池渊拿着角标的手顿了顿,而后才点头,“这个铭当真是重情重义,宁儿日后同他在一起也能有个美满。”
一帐篷的人谈了会儿,季归舟掀帘进来,后头跟着个军医,正是东荣巷王氏医馆的老大夫。在仓庆时,因为苏清和身子不好,乔风还请过不少次。
当听季归舟说这是能解夺爱失心散的毒老怪时他不由咋舌,不是简单人物为何每回来王府都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怯懦样?
深藏不漏!
这毒要解也快,只是伤身得厉害,考虑到有急仗要打,毒老怪选择了最为保守的疗法,耗时日而已,无知无觉,不痛不痒,只是不知道何时能恢复。
以免霍池渊怀疑,药汤皆加在饭食中。过去小半月,毒老怪跟来看看霍池渊状况如何。
“王军医,又缺什么药材了?”霍池渊问。
“缺点....缺点止血的草药..对止血的。”毒老怪说着细细打量霍池渊的面色,瞳色,即唇色。
“堂春,跟去看看。”霍池渊道。
三人一齐出来,季归舟直接道:“可有见效?”
“收效甚微,不过急不得,”毒老怪说,“有一味药可稍稍加重些,霍将军身子耐性不错,不碍事。”
“现下能急也不能急,”堂春满面忧色道:“小主子如今下落不明,二爷若毒解了不得急疯?”他忽然转头问季归舟,“肖铭当真不知小主子在何处?”
“说了在大周,福管家也在,具体不得而知。”
走得稍微远些,堂春才道:“当初我跟着小主子在锦衣卫处事时,他无半点官架子,时常照顾手下人的感受。有次夜,大水淹了一位小旗官的屋子,小主子不仅跟着救人,末了给银子给住处,将小旗官一家安排妥当才算。还有在教坊司那回,碰着个百户与那女子两情相悦,奈何没银子赎人,私奔被追回来,小主子帮他赎人不算还置办聘礼,帮他风光娶媳妇....”
堂春吸了口气,发泄一般接着说:“不需要多大的官来震慑人,小主子从很早就明白官架不如人心。粮草同那九万余军士定是他给二爷预备下的,方才听石头说江家,我首先猜到是江景曜,他确实会帮小主子.....”
堂春袖子遮住眼睛,哽咽道:“小主子此番就像处理后事一般,他就没给自己留退路,奔着死去的....”
第六十一章 你怎么敢的?
在这方僻静的宅院里呆了数日,苏清和唯确定萧景几时出门几时归,仅此足以,信笺便有法子送出。
这日,容悸心血来潮来敲苏清和的门,面上带着少有的笑颜,他欢快的连叩几下。苏清和收好东西,检查无误后方才打开门。容悸也没进去,只说:“苏惑,快些换身衣裳,今日与我去买天灯。”
没来由一句听得苏清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问道:“天灯?不知是何日子,竟要放天灯。”
“没有,就是想放,”容悸看苏清和穿得整齐不必再换衣,索性推着他往外走,“快些去,趁萧景没回来。”
苏清和边走边问:“去镇上买吗?”
“对。”
苏清和原本还想拒绝,因明日昙石崖战起,今日他有事必须做,原还在想用什么法子才能出这院子,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还得谢谢容悸了。
院子门口停了辆马车,萧景虽不在,也能料到暗中跟着不少人。苏清和跟着上马车,路上话不多,马车直接在卖灯笼的铺子停下。
每个灯笼样式生得都大同小异,便没有挑选一说。容悸给苏清和拿了一个说:“祈愿灯,你有什么愿写在这上面,我那位故友说很灵!”
苏清和看他一眼,捏着手中的天灯。这句话是当年苏清和第一次放天灯被容悸看到才告诉容悸的。他今日有些不寻常,苏清和默了默问道:“容公子是有什么一定要许的愿吗?”
“有,有一个,一定要许,”容悸握着笔没下,“但我不告诉你。”说完容悸提笔写了几个字,他有意不让苏清和看,苏清和便自顾自写了八个字。
容悸凑过来跟着念出来:“惟愿君安,岁岁年年。”眸子微动不由多看两眼苏清和。
苏清和放好墨笔,并未说话。
容悸饶有趣味问:“你有心上人?”
苏清和也不介意,直接道:“有啊。”
“别人祈愿,都是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你倒好,单求一个平安。”
苏清和笑了笑,“我也想啊,但能求的只有平安了。”
容悸一顿,不再追问。心道这个苏惑恐怕是个苦情种。
二人到空旷地方将灯放了,苏清和却没急着走,只说在宅子里闷久了想在外边走走,容悸觉得有理,同他散了好一会儿。
肖铭一路尾随车马,见灯放出,待飞远后才悄悄将其射下来,简单两个字:强攻
于是树丛松动,其中的人再不隐匿,四面围堵上来。突如其来的蒙面武士,气势汹汹的模样将车夫吓得连连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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