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恶心了。
他身为男人,有朝一日居然可能被另一个男人……
光是想想都要恶心得吐出来了。
他该怎么办?
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连碧幽剑和乾坤袋都被拿走了。
即便碧幽剑和乾坤袋还在,他也没有胜算——因为他根本不会使用那些高阶法器。
各种念头在芈陆脑海里疯狂乱窜,又迅速归为沉寂。
他没有任何办法。
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条被按在案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芈陆绝望了。
就在这时,嵬生神情骤变,忽然放开了他的下巴。
“该死!”嵬生咒骂一声,低头看去,才发现原本躺在角落的斛律偃不知何时爬到他脚下,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脚踝。
也不知斛律偃哪儿来那么大的力道,仿佛要活生生地将嵬生的脚踝捏碎。
嵬生五指凭空一抓,掌心运出一股灵力,毫不留情地拍到斛律偃背上。
斛律偃承受不住,呕出一口鲜血,身体止不住地痉挛。
嵬生一脚把斛律偃踹远,再看自己被斛律偃抓过的脚踝,眼神阴沉得吓人。
须臾,嵬生似乎想到什么,阴侧侧地笑了起来,看向斛律偃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明的色彩。
“不用把那个小少爷送去我房里了,就在这里,我要让那小子亲眼看着我怎么上他在乎的人。”嵬生对七杀说,“等会儿你们把他洗一洗,再在这里备张床。”
七杀只能道是。
嵬生看出了七杀的想法,安慰地拍了拍七杀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今晚就让人死在床上,正好给你做傀儡。”
嵬生走后,七杀五毒赶紧打来一桶热水,还准备了一套新衣服。
但那套新衣服简直不能称之为衣服,半透明不说,还缺斤少两。
芈陆不敢想象那套新衣服穿在他身上会是什么画面。
他身上还有伤,不能直接下水。
于是七杀五毒备了一些上等的丹药和膏药,把丹药一股脑地塞进他嘴里后,便开始扒他剩下的衣服。
要脱光后才能上药。
无奈芈陆一直挣扎,身上的衣服也不好脱。
七杀五毒不想浪费时间,索性先去调配膏药。
整个过程中,七杀五毒都没有在意过角落里的斛律偃。
而斛律偃也跟破布似的瘫在角落,被血液凝固的黑发遮挡了他那张惨白的脸。
不知他是死是活。
但七杀五毒都没有注意到,斛律偃极为艰难而缓慢地爬到了芈陆脚下,颤颤巍巍的手再次握住了芈陆的脚踝。
此时已经入夜,不算宽敞的屋子被照明法器的白光填满。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在墙壁上投下倾斜的黑影。
正在和五毒一起调配膏药的七杀倏地察觉到什么,转头朝芈陆所在的方向看去。
可他还没看清芈陆的身影,便被一张惨白的脸挡住了视线。
下一瞬,胸口传来剧痛。
那个人的手竟然硬生生地剖开他的胸膛、抓住他的心脏,正如他前晚对待芈陆那般。
不一样的是,那个人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他的心脏从胸腔里扯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斛律偃:猎杀时刻!
第012章 崛起
滴答。
滴答。
水落在地上,又迅速化为一团冰雾,慢腾腾地往上飘去。
这里是一个位于洞穴深处的寒潭,常年有冰雾缭绕,气温极低,却也是药宗堂弟子修炼的好地方。
寒潭中泡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但里衣都被冰水浸透,紧紧地贴在惨白的皮肤上,唯有垂落下来的乌发带着色彩。
婴儿手腕般粗的铁链缠住了那个人的四肢,并向四方漆黑的墙壁延展而去,那个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但凑近看,便能发现那个人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注意点,别让他死了。”有人说道,声音在洞穴里回荡。
“嗐,瞧你说的,哪儿有这么容易死?”另一个人不以为然地开口,他走到寒潭边上,手中长鞭一挥,鞭子咻的一下缠住了那个人的脖子。
只见那个人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被迫往前倾去。
然而骤然绷紧的铁链拽住了他,与缠在他脖子上的长鞭形成抗衡的力量。
“唔……”那个人齿间溢出痛苦的闷哼,仿佛终于活过来一般,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却稚嫩的脸。
是斛律偃。
两年前的、年仅十二岁的斛律偃。
“看吧?还活着。”持鞭的嵬生呲牙咧嘴,对同行之人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我们药宗堂要用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死去?那样一来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同行之人沉默不语,表情凝重地看着斛律偃。
嵬生又道:“燕丰啊燕丰,要说厉害还是你厉害,我们药宗堂寻觅了几十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反而是你一来就为我们找到了。”
说完,嵬生高兴得哈哈大笑,收回长鞭,拍了拍燕丰的背。
燕丰被拍得脚下趔趄,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撞上斛律偃看过来的目光。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溢满了鲜红的血丝,漆黑的瞳仁里本是一片死水,但在看见他的刹那,无数情绪如同沸水似的翻腾起来。
痛苦、仇恨、失望等等。
不断交叠。
最后,交织成一片巨大的网,从眼眸覆盖到斛律偃的整张脸。
“燕丰……”斛律偃的声音极为沙哑,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宛若泣着血,“你骗我……”
燕丰脸上有心虚之色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恢复镇定,眼神平淡地看着斛律偃:“抱歉,阿偃。”
斛律偃死死盯着他。
“十多年前,我家收留了你们孤儿寡母,若不是我娘冒险骗了追杀你们的那些人,只怕你们早已成为那些人的刀下亡魂,如今你娘死了,正好由你来报答我家的恩情。”
燕丰蹲下身,和寒潭中的斛律偃平视。
整个洞穴都被一颗夜明珠照亮,清冷的光落在燕丰越发阴冷的神情上。
燕丰轻声开口:“阿偃,你可知你娘是怎么死的?”
闻言,斛律偃浑身一震,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铁链晃动的声音无比刺耳。
嵬生皱起眉头,挥动长鞭甩在斛律偃身上,浸湿的白衣瞬间漫出一层色彩鲜艳的红。
斛律偃猛吸口气。
可他并没有停止挣扎,甚至越发激动地试图挣开铁链扑向燕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嵬生一鞭接着一鞭地甩到斛律偃身上,鲜血在冰水里晕开,很快将那小块地方染成刺目的红。
斛律偃俨然成了一个血人,痛苦地抽搐,随后倒进冰水里,可他仇恨的目光始终没有从燕丰身上挪开。
“燕丰,你骗我……”滚烫的泪水从斛律偃眼里溢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十二岁的少年还是太过天真。
在外流浪四年,摸爬打滚,尝尽人间艰辛,因为思念母亲,所以他悄悄地回来了,谁知看到的是母亲被悬挂在高楼上的尸体。
明明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还是相信了这个曾经的朋友,跟着燕丰逃跑。
结果是被出卖。
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顺着惨白的脸颊往下流。
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燕丰的脸也看不太真切。
但燕丰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阿偃,你娘死得那么惨,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和你娘一起死吧。”
燕丰顿了顿,笑了:“阿偃,你去死吧。”
阿偃,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张嘴围绕着他,那些嘴一张一合,全在说同样的话——你去死吧。
可是怎么办?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即便不被任何人期待,即便像蝼蚁一样卑微又可怜地苟活,即便无数次从鬼门关前绕过,他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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