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会如此?镜音门门主和天罗门门主不是儿女亲家吗?他们和典苍宗数万年来荣辱共存,如今怎的竟然交恶了?”
“谁知道呢,说不得中间生了什么龃龉,典苍宗的态度也暧昧,不知道向着哪边,倒是镜音门门主这段时日据说私下与那如意宗的人走得颇近,这次秦城城主寿宴,说不得是一个契机,秦城从前一直被典苍宗这些旧势力范围排除在外,如今看起来情形却是要变了,若那三大派内部分裂,自然要各自去拉拢其他势力……”
乐无晏一扬眉,耳边的声音关闭。
“仙尊这是在看戏吗?南地这边看来确实不太平啊?”他笑问。
徐有冥微微摇头:“事情有些古怪,且先看看再说。”
乐无晏不以为意,那些什么宗、什么门的,总归与他无关,只问:“秦城若真掺和进这些争斗里,会不会影响小牡丹?……算了,小牡丹现在是太乙仙宗人、仙尊你的弟子,你护好他就是。”
徐有冥闭了眼,继续打坐,乐无晏戳他手臂,徐有冥没理人。
嗤,装模作样。
离秦城城主寿宴尚有月余,到南地后他们并未着急赶往秦城,而是一路慢行,四处游玩。
半月之后,他二人途经一座名为“春和”的大城,此地繁花似锦、金粉飘香,女修远比男修多,正是掩日仙庄的管辖之地。
进城已是傍晚时分,便打算在这里落脚一晚。
他们挑了间僻静处的客栈,掌柜的是位精神爽利的低阶女修,见到他二人进门,笑吟吟迎上来,问他们住店还是打尖。
“都要,”乐无晏道,“先上酒菜,不拘什么,有好吃的都上一份来。”
女修一看便知这二人是有钱的主,且其中一位修为看着深不可测,不敢怠慢,这便吩咐跑堂的去了后厨。
客栈一楼这会儿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坐下后女修将泡好的热茶送来,乐无晏顺嘴问:“姐姐,你们这城里有好玩的地方吗?”
徐有冥淡淡瞥了他一眼,乐无晏只笑嘻嘻地看着那女修,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
乐无晏本就生得好看,不论真实年纪几何,至少看起来还是个少年郎的模样,嘴巴又甜,一句“姐姐”顿时便让那女修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问他:“小道友这口音听着不像南地人,你们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出门在外,他们都没穿太乙仙宗弟子服,乐无晏喜红衣,徐有冥则以一身普通白袍遮掩身份,这女修只道他们是别地来的修士,自然不会想到面前这二人会是大名鼎鼎的明止仙尊和他夫人。
乐无晏笑着点头:“啊,我们从东大陆过来的,听闻秦城城主办寿宴,不少大人物会去,也想去凑个热闹见识见识,顺便一路四处看看、游山玩水。”
“那你们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女修笑道,“春和城不比其他地方繁华,但山好水好,好吃的东西也多,修行之人虽说讲究辟谷净身那一套,偶尔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又有何不可,我们这里还有少值得游玩的好去处……”
这人是个话多的,与乐无晏侃侃而谈,乐无晏听得颇为起劲,酒菜上齐了还招呼对方坐下一起,话题从吃喝玩乐转到南地的各种趣闻,最后又聊到那些大门大派,自然也说起了这春和城所依附的掩日仙庄。
“掩日仙庄建庄不过万年,却能人辈出,传闻当年第一代庄主曾得仙人指点,才有了今日的掩日仙庄,若非我天资不行,选不上仙庄弟子,也不会在这春和城里做一散修。”
说起掩日仙庄时,女修言语间既向往又遗憾,乐无晏闻言好奇问了句:“仙人指点?”
女修点头道:“是啊,都是这般传的,说是天外来的仙人指点迷津,当年掩日仙庄的第一代庄主才在此开山立派。”
乐无晏只觉稀奇,又问:“掩日仙庄当真只收女修?若是有庄中弟子与他人结为道侣怎办?”
女修笑道:“那要么脱离仙庄,要么只能让道侣入赘了,虽是如此,想求娶仙庄女弟子的男修依旧很多,那些仙子们非但生得貌美,且寻常修士若入赘了仙庄,便能得仙庄的修炼资源,并不比进其他大宗门差,有何不好?”
乐无晏赞同点头:“姐姐说得有理。”
女修的目光在他与徐有冥之间转了一圈,继续道:“小道友与这位道友若对此有兴趣,也大可去试试,你二人生得这般俊俏,那些仙子们必看得上,修行之人也不必在乎一个俗家姓氏,入赘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有如花美眷在侧,还能从此仙途通达,岂不快哉?”
乐无晏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提议,顿时乐不可支,笑容更灿烂:“姐姐的提议确实不错,不过我俩却是没机会了。”
一旁进门起便未作声的徐有冥终于开口,沉声道:“我二人是结契道侣。”
那女修闻言一愣,顿时红了脸,尴尬道歉:“抱歉,我方才没看出来……”
“没事没事,是我们自己没说清楚,让姐姐误会了,我们这样的道侣本也少见。”乐无晏不在意地摆手。
确实少见,毕竟从古至今,男女者才是阴阳之本。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更别提当世修为最高的两位仙尊,道侣皆是男子,世人即便有偏见,嘴上也不敢表露出分毫。
女修面露讪然再次道歉,徐有冥没理人,乐无晏眨眨眼,与女修道:“我这夫君就是这样的,心眼小,爱给人摆脸,还喜欢拈酸吃醋,姐姐别介意啊。”
女修不知当说什么好,讪讪应声。
恰巧又有客人进店,她这便找了个借口,赶紧起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人走之后,乐无晏笑睨向仍沉着脸的徐有冥:“仙尊还当真拈酸吃醋了不成?我跟那人逗笑的,你怎么这般小气啊?”
徐有冥侧目看向他:“为何叫人姐姐?”
“有何不对?”乐无晏道,“和女修要拉近关系,叫姐姐是最好不过的选择,道友太生疏,小娘子太轻浮,叫姐姐总不会出错。”
见徐有冥拧了眉,乐无晏继续揶揄他:“仙尊觉得我说得不对?像仙尊这样对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难怪所有人都敬畏仙尊呢,仙尊不但没朋友,连道侣都得靠抢的,要不大约得永生永世打光棍吧。”
徐有冥没理人,乐无晏继续闹他:“不说话啊?我说错了吗?”
沉默了一下,徐有冥低声道:“你吃东西吧。”
乐无晏笑够了,慢悠悠地拎起酒杯,将杯中酒倒进嘴里。
徐有冥不动声色,继续为他添菜、斟酒。
夜沉时分,乐无晏两壶酒下肚,醉意上头,迷迷糊糊地放倒杯子,他身子一歪,靠向了身侧的徐有冥。
徐有冥将人拦腰抱起,先前那女修过来问是否要帮忙,目光瞥过醉歪在徐有冥怀中的乐无晏时,莫名又红了脸,不好意思再看,赶紧移开眼。
徐有冥丢下句“不用”,抱着乐无晏上楼回屋,进门便设下了结界。
乐无晏在他怀里不愿动,手指点着他心口,眯着眼睛满嘴胡言乱语:“你若是对我不好,我便休了你,再去找别人,入赘给掩日仙庄也不错,女修姐姐们大多善解人意、貌美如花,比你好多了。”
徐有冥低头,额头贴上他的,乐无晏身子微微一颤,庚金灵力自最敏感的火焰纹处入体,他到嘴边更多抱怨的话全数化作了一声含糊呻吟。
“……你做什么?”半晌,乐无晏才喘着气勉强找回声音。
徐有冥退开身,将他放上榻。
乐无晏酒喝多了,被徐有冥这么一弄,躺在榻上浑身更软得不能动,只轻抬脚,踢了踢坐到身边来的人。
徐有冥垂眼看他,手指擦过他鬓边,帮他将贴在面颊的发丝拨开。
“做什么?”乐无晏嘟哝,再次问。
徐有冥覆身下来,灼热的呼吸欺近,同时落下的,还有他温度略高的薄唇。
乐无晏闭了几闭眼睛,似没反应过来,低眼看去,目光触到的是徐有冥垂下的眼睫,这人正在亲吻自己,小心翼翼,虔诚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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