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辰正从地里挖了洋芋背回家,然后就跟杜星纬在路上撞见了。
那一瞬间,陈辰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杜星纬走到他跟前, 他才蓦然回神,这就是杜星纬,活生生的杜星纬。
陈辰喉咙里像是有一块棉花在堵着, 基本上说不出话来,“你……”
杜星纬声音里也压抑着东西, 像是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我回来了。”
说实话,陈辰还有点呆愣住没反应过来。
杜星纬上手让陈辰将肩上装满洋芋的背篓放下来, 不然就他们俩说话的功夫,那得多累。
肩上一松,陈辰回神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杜星纬说:“出了点意外。”
陈辰心中一紧, “什么意外?”
“之前跟我合作的一个厂子那边出了意外,连带着原本答应的货物也供应不上, 我跟那边交涉花了些时间,然后又重新找合适的厂子,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说着,杜星纬低头,原本是想抱陈辰的,但顾忌着这里不是家里,周围都是农田,说不准就会有什么人突然经过,到时候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所以杜星纬只是抬手在陈辰脸上摸了下。
陈辰直接抓住他的手。
杜星纬抽了抽,没抽动,“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陈辰不在意,“今天这边没人。”
杜星纬知道他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肯定是将陈辰担心的够呛,不由得软了声音,“下回的货我不去送了,这次多在村里待些时间。”
陈辰听的高兴,也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矫情。他放开杜星纬的手,然后说:“我晚上过去找你。”
杜星纬应好。
这里地势低,的确不是个安全的说话地点,两人连点稍微亲密一些的动作都不能做,干看着难解相思,那简直是在为难折磨自己。
所以最后,没再说几句陈辰就背着洋芋走了。
杜星纬看着陈辰被一背洋芋稍微压弯了腰的背影,眉头皱了皱,半晌才转身回家。
陈辰接连背了几趟才把地里已经挖出来的洋芋背完,要是以往他肯定坐不了多久就摸上床躺着了,但今天杜星纬回来了,他吃完了晚饭,直接就往杜星纬那边去。
陈建业见他出门问了句:“小辰,哪儿去?”
陈辰说:“下午看到杜星纬回来了,我过去看看他。”
陈建业有些惊讶于杜星纬回来了,但也没有多想,“是该去看看,你去吧,早点回来。”
陈辰应道:“好。”
走到杜星纬家,一敲门进去,他就被杜星纬摁到了墙上,急切的吻劈头盖脸而来,杜星纬揽着陈辰腰的手劲也大,陈辰挣都没挣扎一下,直接抬手抓上杜星纬的肩脖,唇舌你追我赶,谁都不肯放过谁。
连空气里都是急切的声音。
陈辰是真的想杜星纬,又担心又想,就怕他在外出什么事情,这些天脑子和心里都要被这些情绪挤爆了。
而杜星纬又何尝不想陈辰,原本他预计的是一个多、最多两个月就能回到村里,结果硬生生被各种事情逼的多待了一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他不用想都知道陈辰在村里估计是急疯了。
还有今天下午看到陈辰的时候,陈辰那难得失态的不敢置信表情,还有被晒黑的皮肤以及被农活压弯的腰,都刺激着杜星纬的神经,让他很想发疯。
这不,两个都差点疯了的人这会儿一起疯。
唇被放过,但脖子不会,胸腹不会,甚至连衣服裤子都不会被放过。
虽然只是手和嘴,但陈辰只觉得自己上了天堂。
好半天回不过神。
结束后,陈辰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情绪得到纾解,加上下地干活的确是累,这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杜星纬帮他擦干净,然后抱着他问:“去床上睡?”
陈辰睁眼,“要是去了床上,那真得睡着了。”
杜星纬摸着陈辰的脸,从额头到眉眼到鼻梁脸颊,再到嘴唇下巴,手指一一描绘过、眼睛也细细描摹,声音里夹杂着心疼,“黑了,瘦了。”
陈辰倒是不在乎,“被太阳晒的,等冬天养养就好。”
杜星纬说:“明天我过去帮你干活。”
陈辰见杜星纬表情不似作假,瞌睡醒了点,好笑道:“你以什么理由帮我们家干活?”
杜星纬沉默片刻,“朋友。”
陈辰无奈,“你觉得我爸能信?”
杜星纬说不出“相信”这两个字来。
虽然大家都是干农活干到大的,但农活可从来不是个轻松活,别看大多数庄稼人都勤勤恳恳的,可实际上如果那不是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谁还吃饱了没事干去收拾它?
杜星纬连他自己的地都没种,现在在村里撑死了就是种些蔬菜,粮食是基本不会种的。
就比如今年,他就种了一块地的洋芋,他自己两天就能干完。至于之后的水稻、玉米、黄豆等等东西,他都没有种。
但他不会缺吃的,因为他有钱,就在村里都能买得到。
所以去帮朋友干活什么的……
那实在是脑子有坑。
陈辰握住杜星纬的手,说:“洋芋已经挖了大半了,我再坚持几天,之后就是种红薯萝卜这些,那些活就相对比较轻松,也不会太累着。”
杜星纬埋首在陈辰脖子里。
陈辰有种“自己被当做猫吸了”的诡异感觉,这感觉其实挺新鲜,因为在杜星纬身上,他真的是一次遇到。
陈辰忍不住抬起手,跟哄小孩子似的揉杜星纬的脑袋,“杜星纬,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杜星纬抱着陈辰不说话。
“我第一次……”四个字说出口陈辰觉得不对,重新解释,“以前我在县里读书,跟你几乎没什么交情,连面都不怎么见过,就当我们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见面是去年在大队长他们家遇到吧。”
杜星纬嗯了声,表示赞同。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很酷很帅气的人,大清早的,人长的高不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笑都不笑,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情绪,让人感觉有点野。”
杜星纬终于出声,“野?”
陈辰自然而然,“对啊,像森林里凶猛的老虎,如果不小心就会被攻击,很强大。”
杜星纬抬起头,语焉不详的问:“觉得我凶?”
“有那么一点点,不是特别凶,不过肯定是不好惹的。”陈辰实话实说。
杜星纬想起什么,问:“那你怎么敢主动跟我说话?”
陈辰回答说:“因为我发现你跟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杜星纬:“哪里不一样?”
陈辰:“眼神。”
杜星纬没听懂,“嗯?”
陈辰解释道:“传闻中你是个煞神,很凶,连小孩子都欺负,但我却看到你眼睛里的情绪很平静,没有嗜血、没有冷漠、没有想要毁天灭地的厌世之情……”
杜星纬被陈辰这接连的几个词逗的绷紧的面部线条软了软。
陈辰继续说:“那时候我就突然明白,你只是单纯在跟村里的人保持距离而已,如果大家不招惹你,那么你也不会去找别人的麻烦,你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而已。”
杜星纬指尖在陈辰的手背摩挲,很轻柔,又似不满意,然后改成了十指相扣。
陈辰会心一笑,嘴里却还在剖析自己当时的想法,“所以我那时候就想,这样一个看起来帅气又心胸宽阔的人,我要和他做朋友。”
杜星纬问:“然后你就主动跟我说话?”
“是啊。”陈辰眼睛里露出惊喜,“然后越聊我越发现,你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多,是村里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不过……”
杜星纬:“不过什么?”
“不过当时也就那样,虽然你还看我晕车给我买了李子,但从头到尾也没怎么笑过,更不会……”陈辰狡黠的笑起来,“更不会像刚刚那样跟我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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