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残余的温度驱走了身上的寒意,让他总有了一种真实感。
他不是在做梦!
一直压抑的委屈和惶恐在这一刻如倾泻的洪水, 他一把扑进鹤步洲的怀里, 抽抽噎噎的抱怨:“你怎么才找到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错。”
鹤步洲心疼坏了, 紧紧的抱着他,像是生怕他又消失了一样。
肖意安想个受了委屈,见到家长以后的孩子,嘴巴不停地叭叭着诉苦。
“我这两天可惨了,被狗追了几条街靠着跳河才逃过一劫。大冬天的泡在水里游了快一个小时才上岸。为了找到回家的路,我白天都不敢出现,只敢晚上沿着公交车站一步步跑过来。”
鹤步洲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仅仅只是只言片语,他都想象的这些天肖意安吃了多少苦头。
此时夜越深,温度越来越低,鹤步洲怕他冷生病里,顺着怀里的人的头发,轻声哄道:“我们先上车回家好不好?外头太冷了,等会儿生病了怎么办?”
他不提还好,他一说冷肖意安顿时觉得寒风刺骨的寒凉。他拢紧了身上的外套,然后看见鹤步洲身上也只穿了一件毛衣而已。
他眉头一皱:“你把外套给我了,你不冷吗?”
鹤步洲摇摇头:“不冷。”
没有他发现娃娃不见了的那一刻心冷。
说着不冷,但肖意安还是怕他也感冒了,于是挣扎着要站起身。他试了几次,发现自己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只能向鹤步洲求助:“我腿疼,没力气了,站起不来。”
鹤步洲二话没说,直接将他拦腰抱起。
肖意安下意识的伸着手环着他脖颈,像是八爪一样紧紧的扒在他身上。
鹤步洲抱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肖意安突然惊呼了一声:“我变回人了?!”
前头都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只记得向霸总诉苦,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体型上的差异。
直到窝在鹤步洲怀里,内心的不安被安全感代替以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来。
鹤步洲垂眸看着他睁圆了的杏眼,轻笑了一声:“对,变回来了。”
肖意安怔了一下,然后嘴角慢慢咧开,乐得像个拿到了糖的两百斤的孩子。
车子就停在路边,巧合的是位置都与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一样的。
半年前鹤步洲在这里捡了个娃娃回家,半年后又是在这里,将弄丢的媳妇抱上了车。
车子内开足了暖气,浮离已经很自觉的坐到了副驾驶座去,把后座的空间留给这对终于重逢的未来小情侣。
这几天肖意安又是淌水里又是滚泥地的,不仅仅只是身上脏,连脸颊上都占满了污泥。
鹤步洲将人圈在怀里,用湿纸巾仔仔细细的替他擦干净。
“真是的,又把自己弄得那么脏。”
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可语气和眼神却是十足的宠溺和心疼。
身上的寒气被驱散,又有鹤步洲的体温烘烤着,肖意安昏昏欲睡的打着哈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在听到鹤步洲那句话后,已经眯上了眼的人嘟嘟嚷嚷的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能走回来到这里都不错了,你还嫌弃我。”
鹤步洲揉了揉他的发顶:“没有,我怎么会嫌弃我们家安安呢?”
他的安安,他疼他宠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肖意安哼哼唧唧了几句,含含糊糊的听不真切他说了什么,但大约还是在抱怨的。
鹤步洲见他实在是困了,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面向着自己的怀抱,用外套当做被褥,又伸手替他挡去光线好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
前座的浮离从后尾镜里看到这一幕,酸得牙根都软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被抓着找人也就算了,还要被迫吃狗粮。
车子一路开回了家门口,肖意安睡得太沉了,鹤步洲不忍心把他叫醒,轻手轻脚的把人抱回了屋。
浮离很有自知之明,这个家没有他这个外人的容身之地,乖乖的叫了司机把自己送回家。
鹤步洲一路抱着人上了二楼,他丝毫不介意肖意安身上脏,直接抱着人放到了床上,在他抽身要离开的时候,睡熟的人却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袖,嘴里呢喃恳求着他别走。
鹤步洲心软得一塌糊涂,本来还打算去洗漱一下的都不去了,直接脱了鞋上床,侧卧着将床上的人搂进怀里。
他刚把被子盖上替肖意安压好被角,后者却伸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然后死也不撒手了。
鹤步洲忍俊不禁的笑了,顺着他柔软的头发,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小王子。”
床头的灯被关上,但却依旧习惯性的留了一盏小夜灯,一如以往一般没有做出任何改变,但又好似哪里悄悄的发生了质变。
肖意安已经两三天没睡个好觉了,回到了熟悉的被窝以后,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鹤步洲早已经起了床,食物的香气从一楼飘了上来,肚子立刻发出了抗议的咕咕声。
重生为娃娃以后,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吃过东西,除了在梦里。
不争气的口水一下就泛滥了,肖意安掀了被子下床,光着脚就跑下了一楼。
站在厨房外,他悄悄探出脑袋。
厨房里,日理万机的霸总穿着灰色格子围裙,居家的毛衣袖子被一丝不苟的折到手腕往上的为止,平日里都是握笔签合同做出决策的十指,现在却握着菜刀切菜。
肖意安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帅得发光,为他洗手作羹汤的霸总,哪哪儿都是苏点。
厨房里做饭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放下了手中刀,洗了手以后才向他走来。
“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一会儿吗?”
今天的霸总格外的温柔,一向冷漠的眉眼染上了三分笑意。
“睡不着了。”肖意安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跳突突地跳得很快。
鹤步洲揉了揉他发旋:“既然醒了就先去洗个澡,你的衣服已经挂在衣柜里了,你直接拿去换上就是。因为时间太急,没来得及多备几套,等下午我带你重新去买一些回来。”
鹤步洲的语气和动作实在是太过宠溺了,肖意安的耳垂微微泛着红。他低下了头,掩饰着眼底的窘迫。
“好,那我先去洗澡了。”
鹤步洲收回了手,“去吧,等会儿下来吃饭。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口味做的清淡了一些。”
肖意安一怔,越发觉得自己要完。温柔的霸总实在太撩人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的沦陷了。
最后肖意安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离开的,满脑子都是鹤步洲那暖暖的笑容,连自己怎么取了衣服进了浴室都不知道。
当热水冲刷到身上的时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他才回过神来。
“啊!肖意安!你一到晚思想能不能健康一点!”
他握拳锤着墙面,懊恼的唾弃着自己。
无能狂舞了半晌他才冷静下来,然后才开始清理身上的脏污。
等他穿好衣服重新回到一楼,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鹤步洲刚好将饭菜端到饭厅里摆好,见他走下楼来,眉眼带着笑意向他走来。
看着他走近,肖意安突然就心生了怯意,站在楼梯最后一节台阶不动了。
鹤步洲几步走上了前来,握着他的手,微微侧目,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肖意安也不知道怎么,只是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之前知道他是人以后立刻就要求保持距离的人,却在他失踪又被找回来以后,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太过温柔也太过宠溺了,这让他受宠若惊之余,又惴惴不安。
明明鹤步洲对他温柔了他该高兴才对的,可是他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轻轻抽出了手,微垂着眼眸没看见后者一下子僵了笑容。
指尖不安的抠着掌心,他踌躇了半晌,支支吾吾的问:“你……怎么突然就不保持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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