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周松顶着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走进去。
“哥。”周松叫了一声,在周声凝视过来的视线里, 顿了顿又改口:“周总。”
周声站在办公桌后面,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随口问:“我听现在项目二组的组长说,你想参与最新的跟柠息合作的那个项目?”
周松愣了会儿, 沉郁, “要是不行,我……”
“没说你不行。”周声打断他。
对面的人显然是没想到,震惊抬头看着他。
周声对视过去,淡淡:“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看了, 还不错, 起码承受住了自己被降级的事实,也没有因为同事的议论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周松到了这一刻, 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讽刺他, 还是真心觉得他还不错。
周松比刚出狱那会儿,状态好了一些。
这段时间心理压力极其大也是真的, 尤其是重新回到公司, 他发现周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 他随便找几个流氓混混,想教训就教训的人了。尤其是他妈舒美丽,每次暗示让他多努力,讨好父亲,去抢夺公司的时候,他就越发看清他们之间的天堑鸿沟,他甚至看清了自己过去的幼稚和愚蠢。
他只是不想承认这一点。
可如今的周氏,已经不是周启淙的时代,更没有他这个二儿子横行的空间。他甚至知道周声和父亲有一个协议,内容关乎他的继承时间和份额,其中一个要求,就是必须等到他真的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公司才会考虑每年固定给他分红。
这在他看来,无异于是一种羞辱,还是很丢脸的那种羞辱。
在这样的愤怒之下,他生出了为数不多的事业心。
可每次站在周声面前,那种始终低他一等的自惭形秽还是会不自觉露出来。他靠着他发工资生存,一面憎恨,一面畏惧,这让他对周声生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尤其是听见周声说自己做得不错。
那种反叛的愤怒压抑不住,他冷笑,“我要参与项目可不代表我心甘情愿听你指挥。”
周声略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就你现在的职位,我也指挥不着你。”
周松险些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周声。”他开始直呼其名,“我一直不懂,你完全可以不必答应我来公司,不必听从父亲的要求。公司都已经在你手里了,怎么做不都是你说了算,为什么?”
这巨婴妈宝,终于有点清醒的样子了。
周声倒也没有直接回避这个问题,还是像上次一样回答他,“因为你姓周。”
“姓周?”周松像是听见了笑话,“难道你想告诉我,你真拿我当你弟弟?”
“那倒也没有。”周声真要存心气一个人,可以用最平静的话,像一把刀毫不犹豫插对方身上。继续理着手里的文件,“你姓周,是周家的儿子是不争事实,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同名同姓,也许也是周声来到这里的机缘。
如今的周家,对周声来说更多的是责任。
责任里他没办法赋予天然的情感,那就只能将责任感扩大。
他也没办法将真实来历告诉周家人,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但如今的周氏,关系着成千上万员工的生活和未来,他也没办法丢下,又或者真交到周松这个真儿子手里。
所以只要周松是真的上进,没干出不利于公司的事情,周声都可以适当让步。
周松对待周声这样的态度,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只能干瞪着眼。
最后犹豫别扭,问出了一个他也许在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的?”
周声扫了他一眼,“因为我不是“周声”,我从民国来的。”
周松瞪着眼睛,“……周声你有病吧,不想说就不说,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装得累不累!”
周声内心一派平静。
甚至有心情想,看吧,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像储钦白那种聪明过头,还敢去查的人,才是真的异类。
周声一想到这里,周松还真提到了他。
提到储钦白也不直呼其名了,“爸说,小姨家那个女儿想当明星,让我找你问问储哥,能不能帮忙带带。”
周声:“不能。”
周松:“……你问都没问!”
周声对周家的旁支亲戚关系,一直都没有弄得很清楚。
他如今掌管着周氏,又有别的发展,这些被传出去也没什么意外。周声这段时间,甚至不止一两回从唐蜜那里得知,至少有五六波自称是周家亲戚的人找上门来过。
大多都是借款和想要疏通关系走后门的。
这样的现象在哪个时代都会有。
周声一直看的很寻常。
但是找储钦白的,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是通过周启淙,可见这亲戚肯定是真亲戚没跑了。
自从上次跟他一起去了一趟周家的别墅吃饭,周启淙也不说让他受不了就主动离婚这种话了,他对储钦白满意得很,也不知道是哪里讨了他欢心。
面对周松的质疑,周声淡淡看过去,“用不着问他,我都不会同意。”
“你凭什么替他不同意?”
“凭他结婚的人是我。”周声皱眉:“你有什么意见?”
周松一对上周声严肃的目光。
立马就怂了。
哪怕在他看来,这段婚姻从头到尾压根就不成立,从前是他觉得储钦白那样混迹娱乐圈顶端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那个混混一样的哥哥,现在是觉得,周声如此强势可怕!哪个男人受得了他!储钦白更不可能受得了了。
从这样的想法当中,勉强找到了一点平衡。
周松自以为抓住了关键,摆出一副好心的样子,“我当然没意见,我只是觉得你们压根不是一路人。”在周声冷黑的目光里里,稍微有故态复萌嫌疑的人,立马道:“你不帮忙问就算了,本来我就跟爸说过不可能,真以为谁都能当明星一样,做梦更快。”
这话里的吐槽,就真实很多了。
周声扫了他一眼,“没什么事就出去吧,项目的事我会跟你们主管说。”
打发走了周松。
周声接到了来自经开管理办的新消息。
“周总,我们也是很无奈,最近两天不少环节都跟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样下去是大麻烦。”
七八个领导和周声一起从管理办的办公楼出来。
一边走一边说:“这岚城人员结构最为复杂,牵涉也广,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说上南区那块地,原本就是姚家巷过去的老地盘,昨天晚上听说还闹了一通,差点闹到警察局去。”
周声皱眉:“又是姚忠显?”
走到他左边的人点点头,“咽不下这口气,找事儿肯定免不了。”
周声走在前边,“另外几处,也是他们干的?”
“那倒是没有。”刚刚的人接着道:“要都是他们的手笔反倒好处理了,现在就是咱们人手不足,所以找周总来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周声那种背后有推手的直觉又来了。
他想了想,开口:“两天集中发生这些事,必然不会是真的巧合,这事儿得从根本上解决。”
周声已经三四天没有回栖园了。
不是不想回。
实在是抽不出身。
他公司和管理局办公室两头来回,睡觉时间都不太固定。
偶尔和储钦白联系,都是忙里偷闲。
范璇看刚打发了投资人出去,顺手推开玻璃门,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说:“什么情况?最近的拍摄工作我都没给你接,你还天天在办公室工作到这么晚,你这是想把投资公司弄上市啊?”
储钦白将文件扔桌上,抬眼,“之前天天说我不来的人不是你?”
“可你这忽冷忽热的,很像不负责任的渣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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