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看,京中能用的人其实并不少。
“但是,若是这几支守军都各过各的,那便是一盘散沙。”苏慕歪着脑袋将几股势力简化成了几个圈圈,将其中的纠葛和关系都用最简单的包含关系图给表达出来了。
虽然丑了点, 但是看得清楚最重要。
柳潇然皱着眉听完了苏慕的话, 他虽然也有预感, 宁王和太子之间必然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但也没想到竟会如此近在眼前。
“哦对了,说起这个,神策军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数,便是那个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金家小公子金恪,那地牢里的死士是真的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从他的身上问出金恪与宁王的关系想来是不太可能,而这几日太子殿下也有召见过金大将军,但是就我来看——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金恪与宁王可能有关。”苏慕将笔搭在自己的拇指上轻轻转了一圈,随后又稳稳地提住了笔,在图上又画了个大大的圈,一个豪放的箭头,连到了神策军的圈圈上。
“若是金恪偷偷折返家中劝说自家父兄,夸大宁王的实力,或是渲染太子羸弱,神策军就此反水也未可知。”
“神策军可是皇城的守军,若是真的到这个地步,与宁王的势力里应外合,那么公攻下整个京城岂不是都像瓮中捉鳖那样容易?”苏慕叹了口气,季允澈说的他自然也能考虑到,但这人也不是他们想逮就能逮到的啊。
怎么感觉在季允澈的概念里,好像大理寺在抓人这件事上就应该是无往不利的呢?
大理寺的人也是人啊。
又不是专门抓耗子的猫。
就在苏慕惆怅金恪的下落究竟要从哪里开始查的时候,柳潇然突然开口问道:“喻之,你可是决定好了,自此便与太子共进退了?”
苏慕一怔,纠结是否该站队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说不清究竟是哪一个瞬间自己下了决心。
“并非和太子共进退,只是希望那些因为这些事情无辜枉死的人能够安息而已,我的父亲也好,墨——景煦的父亲也是,还有那些无辜被当作了筹码和工具的姑娘,他们都需要最终的审判,可若是想要将一切都揭示出来,便只能站在这一边。”苏慕垂下了眼,他也曾犹豫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已经因为涉入了政治这摊浑水而失去了原本的意义,追寻的真相是否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干净。
但后来他发现,无论往哪个方向反思,最终都会绕回最初的起点。
死去的人们或许已经看不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天,但是活着的人依旧需要真相。
光凭这一条,自己就只能选择这条路。
他本以为柳潇然这样问,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失偏颇,本想再解释一番的时候,柳潇然却很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
他本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口。
“我知晓喻之的心性,所以,不必多说的。”柳潇然伸手在金恪的名字上画了一个新的圈,为了能和苏慕画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圈保持一致,还特意轻轻歪了下自己的笔触,“金恪的下落,我们会继续追查,我们已经派人去往城外最近的几个县域排除,若有消息会立刻传回。”
苏慕还没从刚刚被噎着的话里回过神来,反应了一会才问道:“可是如今大理寺不是尚在忙——”
“贪污一案已近尾声,那些人的名录已经呈给皇上,之后便会移交给刑部复核。”柳潇然的动作微微一顿,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这刑部侍郎的名字,也在名录上面。”
当真就是自己查自己了。
对于这种知法犯法的人,苏慕没有半分同情。
这些人贪污的地方可谓是方方面面无所不包,从军备到赈灾的物资一项不落,无孔不入,早在旁人还没察觉的时候慢慢地将本还是富足的朝廷蚕食得千疮百孔。
“只是,我们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其余的——”
“其余的便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了,不是吗?”苏慕突然俯下了身,两人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近,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我们追寻的一直都是同一样东西,苏启究竟是为什么遭人灭口,他是如何与宁王相识又成了宁王手中的刀,这些都需要金恪来给我们答案。”
无关乎立场,只为真相。
这是最初的方向,到现在仍然是如此。
还有柳洛弦,她又是为何卷入此事?
苏慕这几日也算是有了一个别样的思路,只是不太想让柳潇然再为这件事劳心费力了,这若是被有心人曲解了含义,那风言风语就有要多出好几个版本了。
这件事还是他来继续查下去吧。
看着柳潇然近在眼前的脸和那双永远如同幽深潭水一般沉静的眼眸,苏慕突然生出了几分有些邪恶的想法。
他伸出手又狠狠地抱紧了柳潇然,但很快便又松开了,看到柳潇然眸色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后,他很是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
“那我便先离开了,你桌上的案卷还不少。”他走出去了几步之后,又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了身,对着似乎还没有回归神的柳潇然笑了笑,“那知味观新上的菜品很是可口——”
“知晓柳少卿公务繁忙,想来没有时间小聚了,那我晚上提了送上门来,柳少卿可赏脸?”
那本是情绪决堤之下的拥抱,却好像无意间开启了他心上最隐秘深处的那扇门,如今有些话突然就变得信手拈来,这让苏慕很是自在。
而与他如今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柳潇然,若说那刚进门的时候,苏慕是一时间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那刚刚呢?
他分明看见对方笑了。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刚端起了杯子,就看到了其中倒映着的,自己嘴角的笑意。
……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了茶盏,轻轻咳了两声,开始提笔批复起案卷来。
出了门后的苏慕目的地也很是明确,之前他也遇见过柳洛弦,第一回 遇见的时候,她身边的侍女分明是那个叫做阿碧的姑娘,虽然一个大小姐有几个不同的侍女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但那叫做思思的侍女却是个死士,柳洛弦是否知晓呢?
若是不知晓,又为何要把自己贴身服侍的丫鬟换掉呢?
这个阿碧是不是知道什么?又或者她和思思一样,都是宁王手下的死士?
来到柳柒和夫人暂住的府邸前,苏慕思考了许久该如何开口,却没想从身后传来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公子,可是什么有什么事?”
苏慕转身一瞧,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身后这人不就是自己打算盘问的阿碧么?
阿碧身上还是一身白衣,脸上亦有泪痕,脸色苍白,眼眶红肿,看上去当是真心在为自家小姐觉得难过的。
如此,便只能指望这阿碧知道些什么特别的了。
阿碧在苏慕转身的一瞬便认出了这位年轻的侯爷,但一时间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忘了身份有别,自己合该行礼之后再开口,就这么站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苏慕。
被阿碧盯得有些发慌的苏慕也没耽误时间,当即直入主题。
虽然站在别人家门口谈论让自己看上去似乎很是可疑,但是能够避免和柳柒的见面还是能省掉不少麻烦的,柳柒至今仍觉得就算柳洛弦并非柳潇然所杀,也是因他而死,而且无论怎么和他讲道理,这位失去女儿的父亲还是不肯接受。
大抵是觉得丧女之痛要想转化为恨意,必须要有个发泄口吧。
“阿碧姑娘,本侯来此是有些话想问你。”
比起柳柒,阿碧兴许是害怕苏慕的身份,也有可能是还没回过神,总之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侯爷请说。”
“从前我见你们小姐的身边总是你跟着,为何后来……换成了其余人?”苏慕一面留意着周边的动静,一面观察着阿碧的神色变化。
阿碧似乎犹豫了一瞬,才慢慢摇了摇头:“禀侯爷,奴婢也不知晓缘由。”
但她顿了顿,像是在回想什么场景,过了一会之后,才用很不确定的语气接着往下说道:“似乎是有一日,小姐不让奴婢跟着,而是让思思跟着出门了一趟,从那之后,小姐做什么便都只让思思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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