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这只虫有什么特殊的,能让帝国精锐兴师动众,但长官下了令,他们便依令寻找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垃圾星的太阳沉没了,点点的繁星覆上天幕,这篇贫瘠的土地上只剩下探照灯的微光,像一个个小光斑,浮游在大海中。
在这期间,第一军来回搜寻了六次,每一块垃圾都被仔细翻查,生命探测仪扫过每一寸土地,他们一无所获。
艾尔文笔直的立在窗边,翳色的眼睛倒映着群星,克拉德战战兢兢的立在背后,问:“上将,我们走吗?”
“夜间温度极低,风也大,不适合飞行,现在不起程,就只有明天走了。”
艾尔文半响没说话。
片刻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他缓缓叹了口气:“启航吧。”
谁都知道,垃圾星上已经没有活人了。
随着一声巨响,军舰的舱门合上,巨大的推动力从尾翼喷出,几万吨的钢铁巨物拔地而起,冲向天幕。
军舰内,克拉德犹犹豫豫的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
艾尔文问:“还有事?”
克拉德道:“上将,请问这次行动的行动报告该怎么写?”
出动了军舰,必然是写文件上传备案的,但是艾尔文此次出事的不清不楚,获救的也不明不白,报告实在不好写。
艾尔文道:“你如实记录,说军用频段收到了我在垃圾山上发送的的通讯电波,采集了留存血液的生物信息并定位了我的位置,其余不用多讲。”
克拉德欲言又止。
艾尔文皱眉:“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克拉德为难:“上将,这和我们的情况对不上啊。”
他道:“我们没有收到垃圾山上的通讯,我们收到了一个民用通讯器的通讯请求,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了军用频段,发送了详细的定位,而且有清楚的语音,让我们去接您。”
艾尔文彻底的顿住了。
他按住窗舷,陡然生出了一个极不好的猜想,心中升起一种惊惧的情绪,仿佛副官的话语中藏着什么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艾尔文涩然道:“发出来。”
“是。”克拉德掏出通讯器,按键播放音频。
一个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电流的沙沙声。
“有个高等级的军雌坠落在我这里了,我为他做了精神梳理,他的状况很好,请来接他吧。”
请来接他吧。
艾尔文定定的站在窗前,他没发话,克拉德也不敢关闭通讯器,于是那段短小的音频就这样一遍遍的循环,在这段失真的低质录音中,艾尔文居然能想象曲夏说这段话的声调。
片刻后,他挥退克拉德,缓缓坐在了沙发上,挺直的脊背微微躬陷,伸手覆盖住了眼睛。
艾尔文上将执掌军部多年,从不沾染人情世故,他既不卖人情,也不欠人情,像一个精密的机器,将人性的弱点抛弃在外。
但如今,他却欠下了这样一个恩情,且无世无法偿还。
他独自在指挥室待了良久,才给副官发了指令。
“帮我调查一下,曲夏是因为什么来到的垃圾星,可还有父母亲人?”
如果有,他将尽力帮助。
*
四个小时前,帕米尔星系高等考试考点
曲夏最后检查了一下,在姓名栏端端正正的写下了原主的名字‘洛克’。
原主留下的东西不多,好在有书本有日记,基本交代了星际的背景,身份也还算清白,可以让曲夏参加考试。
做完这一切,他提前三十分钟交卷,从考场出来,在一旁的咖啡店点了份炸鸡。
试卷太简单了,他已经检查了3遍,再看就要看出花来了。
匆匆吃完饭,曲夏刷了刷光脑,在附近找了间条件还可以的小旅馆,直接定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就是考试的放榜时间了。
曲夏不打算回垃圾星了,帮众都是通缉犯,这些年没少作奸犯科,艾尔文也不是他们拍卖的第一个军雌了。现在军部来了,这些帮众肯定要被逮捕,曲夏顶着个军师的头衔,很容易被牵连进去,一不小心就有了案底。
曲夏想进帝国中央实验室,而和精神海相关的研究保密等级都不低,想加入其中,家世清白很重要,他不打算以身犯险。
在小旅馆舒舒服服的躺下了后,曲夏便拿着光脑刷今日的新闻,果不其然看见了军方轰炸的消息,下面附了两张无人机拍摄的图片。
垃圾星平整的土地被炸出大坑,到处是榴弹和炮灰的痕迹,曲夏瞠目结舌,暗暗感叹:“还好我跑的快。”
他接着往下滑,没看见营救保姆先生的消息。
曲夏不知道是军方没公布,还是炮弹不小心炸到了保姆先生,他心中祈愿不要是后者,心道:“如果有机会,下次去主星的资料库里查一查吧。”
半月时间眨眼而过,转眼到了放榜的日子。
曲夏毫无疑问的摘下了帕米尔星系本届第一的名号,顺利考入主星的中央大学脑科学系,他将行礼打包收拾好,用最后一点钱买了去主星的机票。
住了半个月的宾馆,他当军师的那点钱已经霍霍完了。
在登机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的行礼超重了。
星际跨越的行礼费用非常昂贵,曲夏将多余的衣服全部扒出来丢了,最后拿着压箱底的金属印章,沉默了片刻。
这玩意是个实心的金属块,又大又重,上头雕刻有纷繁富丽的花纹,曲夏本来早就想把它丢了,但残存的记忆告诉他,这是原主很珍惜的物件,似乎和身份有关。
虫族从蛋的时候就能看出是雌是雄,怀孕的雌虫一定等到生产才会被判罪,几乎不存在流放雄虫的可能,一只高等级雄虫流落垃圾星就很奇怪了,还带了个更奇怪的身份物件,曲夏怎么看都觉得是祸非福。
但他犹疑片刻,还是留下了。
原主唯一的念想,既然继承了他的身体,还是帮着好好保管着。
于是,曲夏交了一大笔超重费,抱着金属上了飞行器。
他彻底花完了存下的最后一分钱。
离学校正式开学还有三天,他得搞定这三天的食宿,曲夏在勤工俭学模块刷来刷去,最后找到了一个给脑神经科的希尔芙老师擦拭仪器的活计。
这个活计不是随便挑的,希尔芙导师是中央大学久负盛名的电磁波学教授,手中有绝佳的人脉,大笔的经费,还有很多横向课题,得到他的赏识,就可以直接进实验室。
递交了勤工俭学的申请后,曲夏又用了三天时间拜读他的全部论文,然后打开邮箱,言辞恳切的给他发了封邮件。
他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针对希尔芙的论文提了一堆愚蠢的问题,但其中又夹杂了两个精妙的巧思,不乏真知灼见,让导师既不觉得这个学生强的离谱,又非常认可他的天赋,然后洋洋洒洒写了一通仰慕的话,大意是‘能给您刷仪器是我的荣幸’。
曲夏情商欠费,这些东西他本来是干不来的,但前世实验室有个长袖善舞的师兄,本身水平一般,但靠着真诚和机灵套中了他们导师,曲夏看过他的套磁信,有样学样,基本复述了一遍。
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希尔芙的回信。
希尔芙教授表示很开心招到曲夏这样有天赋的学生,在得知他只有一年级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最后,他邀请‘洛克’来他家坐一坐。
“感谢你,洛克同学,你真的非常有天赋,但在决定前,我得见一见你,你知道的,那些仪器都很贵。”
曲夏查过希尔芙的风评,知道这位老师也是个长袖善舞的社交达人,他语气亲和,对着大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也没有丝毫轻视。
“当然,我也很仰慕您。”曲夏点头,话音一转,又为难的说:“不过如果您能尽快决定就好了,我囊中羞涩,如果没有勤工俭学的工资,饭都吃不起了。”
希尔芙略略吃惊,思索片刻,又道:“这样吧,明天我刚好要给一位朋友接风洗尘,要办个家宴,规模不小,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来,晚上在我家吃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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