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不放。
偶尔一些过分的、超过分寸的粘,林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这一次纪妄很好说话,被他催了就乖乖拿过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里响起水声,确定纪妄不会再偷偷跟他跑去露台后,林言才端起水盆,踩着人字拖,悠闲的离开。
露台自成一个小房间,门外有窄窄一条过道,离李湖的房间不远不近。
天色很暗,云层浓稠如墨。
光线昏沉沉的,远处几间房子里还能听见电视的噪音。
晚归的小年轻们都到了家,瘫在家里放松娱乐。
林言把水盆放下,拧开水龙头,“哗”的开始放水。
水声大作。
淋淋沥沥。
洗衣盆内瞬间浮起白沫,他伸手搅了搅衣服,也就是在同一时刻,万籁俱寂——
所有光芒于此刻消失。
林言愣了下,回过头。
停电了。
第24章 校园文里的假少爷(24)
两个人影拐过露台角落, 出现在眼前。
影影绰绰的夜色下,晾晒的衣服随风飘扬,整栋楼丝毫声音也无, 静的唯有哗哗大作的水声。
那走在前面的人影粗暴的抚开挡在眼前的湿衣服,胳膊上有道锋利的伤口,缠着纱布,哼笑一声,直直朝林言看来:“就是你啊?那个哑巴的男朋友?”
林言疑惑的目光缓缓转沉, 看着他们。
“就是他,二哥。”后一步进来的人影道。
是早晨那个胖男人。
依旧是和善的声音,胖男人语气里却压着狠意:“我已经警告过这层的租户了, 不要命的尽管出来。二哥, 你放心,不会有人告密。”
男人满意的看他一眼,大手拍拍他的后背:“干得不错。”
转过头,他再次看向面无表情地林言, 惨白的一缕月光下,少年身板清瘦柔韧, 宽大的衣衫随风鼓动, 包不住极具少年感的意气与体态。
是蓬勃的、温热的、柔软的身体。
男人眯起眼睛, 眼里透出一丝欲色, 出差回来后他满腹心思都放在抑制剂上, 并没有注意隔壁这户新来的人家。
这是他第一次见林言,骨子里的念头蠢蠢欲动, 他脸上扯出一抹笑, 刀疤随之如爬动的虫子一般扭曲起来。
“林言……是吗?”他挑起眉, 笑得意味深长:“跟个哑巴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 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胖男人几乎是同一时刻抬起头,“二哥!”
看出男人眼里的意动,胖男人险些昏过去,生怕这档口男人还能起邪心:“不行啊,二哥,大哥说了速战速决,你别忘了咱们手里的东西……不能给外人看见啊!”
男人啧一声,不耐烦的拍开胖男人的手,险些把胖男人扇倒:“我知道,用得着你多嘴。”
小声嘟囔了句晦气,他终于压下邪念,走向林言。
压根没把林言放进眼里,他步伐轻松随意,一只手插着裤兜,说话的语气也狂妄的像主宰人生死的刽子手。
“也算你倒霉,爷想放过你也放不掉,老老实实挨这顿打,带着你那个哑巴男朋友滚蛋,别再来云城,不然老子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
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起风了。
寒冷的风顺着露台吹入,晃起大片大片衣衫的阴影。
胖男人满含恶意的抬头,早上被林言堵的胃疼的恶气终于出掉,想到林言一会儿会被揍成什么样,他就有些期待。
怀揣着这种难言的期待,他迫不及待地跟在男人身后,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光线渐渐变得清晰。
胖男人莫名对上一双极其平静的眼眸。
乌眸如水,澄黑狭长。
只是看起来忽明忽暗,有点瘆人。
少年不知何时关上了水龙头,站在水池前,静静凝视着他们,终于开了口,问:“你们说谁是哑巴?”
小巷寂静幽长。
两侧墙壁上覆盖着斑驳青苔。
李湖穿着短裤,冷的瑟瑟发抖,边往便利店赶,边后悔下楼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手机。
他只是下楼扔个垃圾,没想到就被便利店的临时工逮到了,急着问他有一货车的货拉来了,该怎么处理。
这临时工李湖没见过,不过便利店临时工就是干不了多久,几乎一周换一个人,他也习惯了。
“你说有一货车的货拉过来了?”被冰凉的晚风一吹,急得发懵的脑袋清醒过来,李湖觉得有点不对劲,陈国文什么时候改用货车拉货了,“确定吗?是咱们店的?不是后面商场的?”
临时工是个瘦猴似的青年,尖嘴猴腮,顶着个锅盖头,穿着小脚裤豆豆鞋,两条竹竿似的腿在风中打着摆,说话也颠三倒四,没有条理。
“是啊李哥!一辆大货车,平时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车,我这不慌了吗,才来找你。”
李湖越听越奇怪,步伐不禁慢下来:“你找我干嘛?给陈叔打个电话啊。”
“哎呀,”临时工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拉着他赶紧跑,声音也尖利起来:“李哥,别磨叽了!我这不没陈叔电话么!”
古怪的感觉愈深,在又经过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后,李湖停下脚步,死死皱起眉:“你没陈叔电话?不可能,陈叔招人第一件事就是把人拉进微信群,加电话——”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瘦长瘦长的人影突然拔开腿,灵活的往另一道小巷里钻去。
李湖眼皮一跳,登时提高声音,想也不想就去追:“你不是临时工?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站住!再跑个试试!”
李湖只是看着文弱书生气,实际上农村长大的孩子哪有文弱的,打小就爬树摸鱼,尤其李湖还经常上山找李生铭的老巢,两条腿一蹬,换双运动鞋就能去跑马拉松。
瘦猴也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惨叫一声,声音气喘吁吁的从夜色里飘过来:“别、别他妈追了……再追、再追你那两个兄弟就要被打死了!”
……林言?纪妄?
瞳孔骤缩,李湖顿时想明白今晚发生这一切。
无数念头翻转,他咬紧牙关,循着声音总算在巷尾逮住这瘦猴。
瘦猴吱哇乱叫,虚脱的快要倒下,嘴里脏话直往外蹦,正想再骂两句李湖这人尽皆知的老好人,下一秒,膝盖骨猛地被踹了一脚,“砰——”的一声,他猝然跪地,剧痛传到天灵盖,叫都叫不出来。
夜色下,李湖面色狠厉,后背布满潮湿的汗,他粗暴的拽起瘦猴的手,用垃圾袋往他手腕上缠了整整三圈,接着像赶羊一样一脚踹上青年的后背,逼迫他跑起来。
“我两个兄弟要是有事,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他压抑着声音,厉声道:“别他妈装死……往前跑!”
……
一路风驰电掣,心惊胆战。
在发现整栋出租楼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后,李湖彻底白了脸。
拖着动弹不得的瘦猴上楼,上楼途中,想到这半个月来和林言纪妄的相处,他眼圈微微发红。
是他的错。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情况有异,或者稍微去打听一下上任租户是怎么离开的,林言和纪妄都不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想到瘦猴嘴里的话,李湖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如果林言和纪妄真的出了事……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那三个败类。
对两个孩子都能下这种狠手,这三个败类再在出租楼住下去,说不定还会犯更多的罪。
二楼近在眼前,瘦猴一路上一声不吭,好像发现李湖也不是好惹的,他连走路速度都不敢慢一点,生怕李湖再给他来上一脚。
二楼长廊寂静一片。
所有租户门窗紧闭,一点声音也无。
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有人愿意为他人承担风险。
知道那三个滚刀肉不怕进局子,也不怕警察,两个进去了外面还能留着一个接应,对于这种人,大家都是能避则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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