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玩意儿是真的难。
季绵苦着脸瘪了瘪嘴。
怪不得别人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要是上一世的顾折在,他也不会沦落到要自己学习的程度。
唉,为什么想当个废物都这么困难QAQ。
他耐着心思认真地看着书,唐识舟就在认真地看着他。
青年长得极为好看,那双眼睛眼型大致是圆圆的杏眼,但是因为眸色是墨色的,硬是给他添了几分书卷气的沉静,看上去就像是江南水乡的桥上烟雨。
不过因为眼尾有些微微上挑,带着些许绯色,又有些像是桃花眼,偶尔不经意地瞥过来的时候,眉眼间带着的勾人意味几乎遮掩不住。
可能是书上的内容确实不好理解,他看着看着就微微皱起了眉,乌黑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看上去脆弱又引诱人沉沦。
这样的人,是他的小妻子。
这句话在脑海里浮起来,唐识舟心里面只觉得好像有一阵暖风拂过,然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地冒了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青年静静看着书,如果忽略掉他旁边是一块冰冷的牌位,那这个画面堪称温暖治愈。
等着季绵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飘起了柳絮一样的雪花,他们家楼层很低,一眼望出去,外面已经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很漂亮,盯着看的时候,让人恍惚觉得自己好像都听到了雪花轻轻落在地面上的微小声音。
季绵眸色微微动了动,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下意识就看向了旁边一直静悄悄的牌位。
唐识舟心里一紧,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就听到了季绵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绵也愣了愣,主要是他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相熟的朋友,一般也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
他翻出了手机一看,竟然是今天在医院的更衣室劝过他去看医生的陈医生。
这都下班了,还有事找他?
季绵顿了顿,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的陈医生像是已经酝酿很久了,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开口:“季医生啊,你知道我是谁吧?”
季绵点了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点了点头:“嗯,陈医生,你有什么事吗?”
陈医生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季医生,我们都一起工作一年多了,我呢,平时是把你当成弟弟的,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说得苦头婆心:“我呢,是这样想的,你既然觉得唐先生还在,你想想啊,他就算是真的在,毕竟也已经……跟我们不一样了。”
“不是都说他们那样的……人,身上都有些阴气吗,你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身体素质一看就不是很好,你经常把唐先生的牌位带在身边,这不也对你的身体不好吗?”
季绵愣了愣。
他和医院的同事大多都是点头之交,而且可能是因为他平时把唐识舟的牌位带在身边,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所以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他深交。
他实在没想到,平时明明也就是看到了打个招呼的关系,竟然愿意在下班后半夜给他打电话劝他。
季绵恍惚觉得自己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这种感觉跟之前傅尘和顾折让他感觉到的那种感觉很相同,但是实际上却又不一样。
有些奇怪。
他一时失神没有说话,电话另一头的陈医生却紧张了起来:“季绵啊,你可别有那种——身体不好死了刚好去陪他的想法,唐先生如果真的在你身边,他肯定也是想你过得好好的,看到你平时这样子心里面肯定也难受。”
那倒不一定。
季绵暗暗想。
经过前面两个世界,他也算是比较了解那个人了,对方现在是已经黑化的状态,说不定看到他这幅模样,心里面说不定还挺高兴的。
不过,当着别人的面,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他抿出了一个微笑,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陈医生松了口气,但是听着他乖巧的回应又觉得心里面挺难受的。
这么年轻,就经历了挚爱的死别,季绵心里面肯定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难受很多。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没事了,你一个人住,多注意身体吧。”
“平时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你陈哥,大家都是同事,能帮的都会帮的。”
季绵又乖乖地应了一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有人关心总是让人觉得高兴的事,他把书扔在了床头柜上,瘫在了软乎乎的被子里。
隔了一会儿,他又把唐识舟的牌位从被子里摸了出来,就这么举在面前,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糖果和别人分享:“唐识舟,陈哥人真好诶。”
唐识舟自然不可能回应他,不过季绵也不在意,抱着牌位跟小狗撒欢似的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又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没啦没啦,晚安晚安
第47章
他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高兴的时候很高兴,但是安静下来,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唐识舟又悄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脸上的神色莫名,但是那双深色的眼睛里血色却不动声色地浓了些。
他垂眸静静地看着安静入睡的青年, 后者心里确实高兴, 就算是已经睡着了, 唇角都带了一点微微上扬的弧度。
因为别人的几句关心就高兴成这样。
鬼怪的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房间里的黑雾也在不经意间浓了些许,温度跟着降了下来。
确实是这样,只要小妻子一天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他和别人的联系就会跟着慢慢加深,而他这个早就应该消失的人, 总有一天会被对方遗忘。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忘记他,对季绵可能是一件好事。
但是。
唐识舟苍白的手指缓缓握紧了些, 哪怕是这个可能性在他心里闪过,抑制不住的暴戾都会自顾自地溢出来。
还是弄死好了。
只有死了,季绵才会只属于他。
房间里的黑雾已经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唐识舟朝着床上的青年伸出了苍白的手指。
他的小妻子毫无知觉, 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儿,让人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 就好像他不管对人做什么,季绵都不会反抗。
鬼怪的眸色越加沉静,但眼里的血色却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翻涌了起来。
唐识舟恍惚觉得自己血管里早已经凉透了的血液都沸腾了,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把他的爱人变成他这样。
既然爱他, 那就应该来陪他。
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青年细长的脖颈, 他的手掌覆上去,都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颈侧动脉的跳动。
脆弱,又富有活力。
很容易就能让人升起一股破坏欲。
唐识舟都晃了晃神,却在下一瞬看到,小妻子像是察觉到了他手掌冰凉的温度,不太舒服地“唔”了一声,跟着又娇气地皱起了眉。
“……”
他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鬼怪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青年皮肤温润如玉的触感。
他眼里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妻子。
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下一瞬,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房间里。
啧。
*
季绵其实没怎么把陈医生的话放在心里,主要是,他把唐识舟的牌位带在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体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不过这一次,他翻车了。
可能是外面天气突然降温,又加上牌位的温度确实低得有些奇怪,他就这么抱着牌位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成功地感冒了。
他脑袋昏昏沉沉,又隐隐有些疼,鼻子堵得不行,几乎只能用嘴巴呼气,本来他都不想从床上爬起来的,下意识开口就想喊顾折的名字,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已经想起来那个人已经不叫顾折了。
季绵松了口气,那家伙心眼有多小他也是知道的,听到了还说不定要怎么折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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