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打的狠了,柳栐言自己也觉得难受,满心都是对方一开口就停手的念头,柳承午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片惨白,却只是抿着嘴安安静静地受着,若不是呼吸实在颤了些,柳栐言都该觉得对方是尊不怕疼的,想来要等到他求情是不太可能,可别说三十,照这力道打下去,怕是连十几下都挨不到。
柳栐言希望对方能打退堂鼓,却不知柳承午别的不敢说,忍耐苦痛的能力是从小用命磨出来的,想要不吭声的把这三十下熬过去不是难事,哪怕自己可能会被主人废去一只手。
然而废一只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按他先前做过的事来算账,该是一回来就要领死,现在他的主人已经免了他的死罪,只是要他一只手又算得上什么。
柳承午全心保持平稳,生怕因为自己控制不住的颤抖而使主人打偏,没成想合计只挨了五下,座上的主人便把箫颠在手里,一言不发地等他平息下喘息,柳承午忍了忍,终是小心地抬起眼睛,便见柳栐言用箫朝他指过来,
“换手,”
“...是?”
柳栐言看他愣愣地仰头跪在那,黑漆的眸子里满是愕然,倒比最初视死如归的样子顺眼不少,先前的郁气也就转为捉弄人的意思,将长箫的末尾轻轻敲在人头上,
“愣什么呢,换手。”
“是。”
柳承午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略了一次命令,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来,赶忙把手换着伸过去,结果接下来的第一棍,却比之前的轻上许多。
柳栐言顾忌着方才出手没有轻重,这次自然小心注意,将力斟酌压着,就这样又施了五下,反而比之前不管不顾的时候还累,柳栐言把箫丢在桌上,活动起酸痛的手腕来。
“今日就先这样,剩下的你自己记着,七日后再来领。”
“承午记下了。”
他触着茶盅的外壁试了试温度,觉着现下正好,便让柳承午端去,
“虽然闻起来味不好,不过这药是放了冰糖一起熬的,喝起来应该不会太苦,”
这话刚说完,柳栐言又觉出里面的歧义来,
“也不是什么药里都能直接放冰糖进去...算了,这些事以后再慢慢和你讲,”
柳栐言用手撑着脑袋,笑着看柳承午,
“再端着就要凉了,快喝。”
“是。”
温热的药汁被毫不迟疑地送进口中,柳承午不识药理,但也尝的出其中的味道并不算太苦,最多只能担个甘字,而先前化在嘴里的冰糖似乎还留了点余韵,隐约间居然还有些甜味来。
看来主人是要拿他试药,柳承午心如明镜,也没生出些许怨愤的心思,他想着既然主人给他赐了名,总是能在他身边侍奉一段时间的,就算最后因为尝药死了,但至少现在,他的主人因为怕他喝着太苦而愿意添些冰糖下去,凭此便让柳承午不知该如何去回报。
柳承午将药一滴不剩地喝尽,只把茶盅捧在手里,柳栐言看他不敢擅自把杯子放回去,便伸手去取,结果正触在那微颤的手指上,不免想要叹气一番,
“手拿来我看看。”
即使他后来压着力气,现下平举在面前的手心仍泛起瘀紫,仅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疼痛,柳栐言觉得自己真是碰上了个克星,哪怕什么都没做也能给他添堵,只得认命地再次起身,去石井边上打了一盆凉水,顺道再拎一条白净的毛巾回来。
他把毛巾浸进去,湿全了就捞起来拧个半干,轻敷在那人肿的发烫的手上,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冰凉激着了,柳承午浑身一哆嗦,慌着就想往后躲,
“主人...您不必如此,属下自己来就好。”
“别动。”
柳承午就不敢动弹了,僵在原地看柳栐言帮他敷手,柳栐言隔着毛巾微施加点力气帮他揉淤血,有时下手重了,那人就微不可察地颤一下,他一点一点的摁着敷,湿毛巾开始变温了就重新浸回凉水里,如此不间歇地来回反复,等两只手都敷的差不多了,竟是耗了快有一刻钟。
柳栐言真是后悔极了,他做什么偏要学院里的老师罚打手心,现在倒好,弄得两个人都不好受,接着又想到等会还得自个做晚饭,这几日被养温了的胃竟隐约有些疼,但他现在愧疚感正盛,实在说不出命令柳承午做事的话来,只能把苦果咬牙自己咽下去,准备到灶房弄点吃食。
第6章
柳栐言朝里走了几步,突然转回头去,见柳承午还跪着,这才想到自他回来自己就没让他起过身,不禁又是一顿叹气抚额,远远指着那人就喊,
“椅子上坐着去。”
“属下不...”
“不什么不,坐上去!”
跪着的人被这样一训,起身迅速地落座了,快的柳栐言连残影都要没捉到,他想果然还是命令好用,就又故意摆出一副不满脸色来,
“还有,你刚刚称自己什么来着?”
“属.....承午知错了。”
想来这件事还是得适应上一段时间,柳栐言没打算继续吓唬他,得了回复就扭头走了,而他这一走,便离了半个多时辰才得以重新露面。
柳承午坐立不安地杵在石椅上,仿佛坐着的是块被烧红的铁烙,见到柳栐言出来,就一副为难又不敢起身的样子,柳栐言闷着声把手里的品锅置在桌上,等他把碗筷也一并摆上了桌面,柳承午才意识到主人这是要用膳,他猛的挺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从侧边踢了膝盖窝一下,那一点儿劲踢的不重,可他没敢稳,便顺着力道又跌坐回去,
“主人...”
“站起来做什么?嫌我煮的粥没有熟?”
本就惴惴不安的人登时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想要解释
“不...不是,属下...承午不敢和主人....不能坐着.....”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半点没有暗卫在人前时的冷漠死硬,想当初小王爷说要用他作诊费时,因为得到的反应过于平静,柳栐言还以为这人该是一块落水无声的石头,结果真到了自己手里,逗弄起来居然这般有趣,柳栐言帮他盛了一碗在面前,又塞了根瓷汤匙进去,
“你手上不适,这几日就用这个,”
“主人,”
柳承午请求地看过来,柳栐言视而不见,低头搅着稠粥散热,
“我这里没那些讲究,不一起坐着吃,难道你还想新弄张桌子过来?”
柳承午看起来并不认同,但苦于身份压在那,也就不敢接着说出什么来,只能规矩坐着等柳栐言动了筷子,这才小心的握住匙柄。
虽然明面上没什么表现,柳栐言其实也不是很期待对方吃下去后的反应,毕竟煮个粥能煮到如此稠软,里头却居然还是夹生的,实在有些拿不出手,更别提连个像样的配粥的小菜都没来得及做,只有一碗滋味寡淡的蒸蛋羹。
不过他到底小瞧了暗卫的适应能力,一碗什么味都没有的夹生白粥,柳承午吃的毫无起伏,丝毫看不出是好吃还是难吃,柳栐言就着他吃饭的样子又喝了一口粥,仍然对这种不可思议的味道感到绝望,终是无奈地撂了筷子。
柳承午警惕性高的惊人,他的筷子才和石桌撞出声来,那人已经把手里的碗放下了,正坐着严正以待地等他说话,柳栐言疑惑,
“你停下干嘛,吃的下去就接着吃。”
“但是您...”
“没有但是,赶紧着,吃完了饭还得喝药。”
柳承午闻言就乖乖转回去,将碗里剩下的粥一口气仰头喝下,结果却被烫了个正着。
因着是暗卫出身的,柳承午对自己隐藏痛楚的本事十分有自信,可他仅是短到几乎没有的停顿了下动作,就被一直盯着他的柳栐言察觉到了,
“喝那么急做什么,我催着你了?烫疼没有?”
柳承午垂着眼睛,
“...没有。”
还会说谎呢,柳栐言想笑,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
“烫疼没有?”
柳承午心虚着,便把头埋的更低了,最后只得小声应到,
“烫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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