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看着那张快递单,想了想,将上面的日期撕掉,只留下了签名部分,一并放入袋中,亲自送去了笔迹专家所在的城市。
单程五六个小时,来回十多个小时的长途。
路上任开看着副驾上的那堆表格,自嘲得笑出声。
温冷三个月时填的搭档意向表上怎么写的——愿意服从任开的安排。
愿意服从任开的安排,和唐泽明的一字不差。
评语呢,他当时是怎么笑温冷太夸张的,“可能是前世修来的,最好的搭档。”
任开呼出口气,差点在高速上开不下去,他拐进休息区,要了杯咖啡。
如果这些全是巧合,全是他的猜测臆想,也已经阻止不了他了。
任开能感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滑向唐泽明刚走的时候,他游离在两个世界里——五色吵杂,飞驰而过的表象现实和黑白幽谧,只有他和亡灵的虚妄深渊。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疯劲全是狠命拽着他下坠的,而这一次,随着调查,积聚的疯狂更像嗑药嗑过了头,对着某种叫唐泽明的瘾持久亢奋。
从昨晚升起那个念头开始,任开就走上了不归路,他一边清醒地看着自己因这念头,精神滑向最危险的边缘,一边一意孤行,仍按着最疯的路线去查证那些线索。
现在,只要让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从姜月到齐素素,甚至重案大队全队都会尽力来阻止他,不是因为任开的念头有多疯狂,而是他将它们当作事实去求证。
他上一次的状态,所有人有目共睹,如果再来第二次,任开真的会疯。
他自己清楚吗?
比谁都清楚,但任开更清楚,当念头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去查,去赌,让他放弃,不如直接叫他去死。
查,他可能会疯,不查,他一定会疯。
到了这一步,任开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求证,谁来告诉他真相都是不可确信的,到了这个点上,任开不信任何人,他只信亲手调查出的真相。
现在,在一连串的侦查,搜证,布局后,还剩下两件可能的证物没有调查——温冷的夜路德和那只黄铜打火机。任开需要对它们有合理解释。
也许要感谢内鬼让他被迫停职,让他能挤出些时间查证。
任开的精神处在疯狂的边缘,头脑却是极度冷静的,可以让他极尽可能地使出所有手段。
他从夜开到明,天亮后准点踏入督察大楼报道。调查间歇,任开一脸无所谓地嗑睡在审讯室里,茶来了喝,咖啡来了照饮,等到烟瘾犯了只能被对方拿捏住,接着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对熬,拿着纸杯里的液体一杯杯对付。
翻来覆去交代各种问题,被内部审查,被当敌人对待,任开还熬得住,和预计的一样,已经废掉了人,对方没必要再在背后施压。任开至少还没被留过夜,每天还能被放回去透几小时的气。
就这样熬了三天,第四天凌晨,任开疲惫地从大楼里出来,走进停车场,温冷倚着夜路德等在BJ40旁。
第82章
偏僻的停车场。
夜色浓得渗入心扉。
任开迈开长腿,朝温冷走去。
“等了多久?”
温冷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他没准备开口,拿出汤煲递给任开。
任开接过,低头松了下神情,“你怎么哄我妈的?”
“和伯母说,你为了升职,要去参加几周的内部进修。”
任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楼,轻笑起来。
停车场昏暗的光线里,温冷的眼神闪烁如星,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笑意。
任开看着眼前的这张面容,整整三天,全靠温冷在他记忆里的点滴。
他在他对桌,打字,写字,接电话,叠腿的样子;
他在食堂排队的背影;
他骑着夜路德穿过车流的姿态;
他在更衣室,避开众人时后背露出的伤痕;
他瘦削又蕴含力量的身形包裹在制式T恤里;
他扣紧衬衣最后那粒纽扣时,修长手指和微动的喉结。
在一轮轮令人窒息的审问中,温冷和唐泽明交替出现在任开的脑中,回忆筑起最坚实的防线,他隔离现实,撑过那些审讯老手,心理专家一次次企图崩溃他的尝试。
任开攥紧了汤煲的绳把,才不致于当场对着温冷做出些什么。
他需要等待,再等一等,优秀的刑警需要和猛兽一样狩猎,等待,直到时机成熟,暴起,一击必中。
温冷敏锐地感受到任开闪过的狩猎前的目光。
他收了轻松的神情,与任开对视,仿佛两只决斗前的雄兽,在最终大战到来前,仍不放弃大量的试探,示威,企图用最小的代价让对方屈服,同时绝不让出一寸自己的领地。
展示过决心后,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
“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任开最后问。
“没有。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温冷跨上车准备离开。
“等等,”任开拉开车门将汤煲搁到车内,摸了包烟出来,“有火吗?”
打火机又不知道被他落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温冷看了眼憋了整天的任开,手指转动间,一簇火苗戏法般的从他的右掌中诞生。普通的花样,温冷早就能用右手玩得天衣无缝。
夜风吹动火苗,温冷用左手格挡了下,任开低头凑火。
连续追缉,受审,早就疯长了一阵的刘海散落下来,覆下几缕碰擦着温冷的左手背。
跳跃的火光柔和了任开冷硬的线条,他放空的神情有类似幼兽的茫然,脸上更是显露出连日的疲惫。
一切都在引人靠近。
温冷的左手抬起,向上拨过刘海,将它们极其自然地抚顺到任开的耳后。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那只本能的左手已在半道,收不回来了。
任开抬眼睨他。
火苗熄灭的时候,任开呼出口烟,长臂带远了指间的香烟,用另一只手猛地勾过温冷,在他耳边沉声道:“这是你惹我的。”
他低头,用满是烟气的唇吻住了他的。
温冷被推倒在夜路德上,任开压着他,姿态极尽侵略,吻得却很克制。
温冷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吻,经了大雾山那晚,他和任开的关系变得越发微妙,对抗夹杂着吸引。
因着这个吻,温冷知道,大概吸引的部分比他以为得还要强烈。
如果任开选择放开着来,也许还不定怎么样,但什么事,他要是收紧着来,那一定是过分在意了。
唇舌间有什么被引动,那感觉颤栗着穿过生死,隔了世,想要再次摇动温冷的灵魂。
温冷曾以为他抵得住,直到身陷其中,他才知凡人的无力——他抵不过。
他搁在任开耳畔的左手,缓缓插进身前人的发,轻柔抚过,往下渐落到任开的后颈,现在,温冷放弃抵抗,是全然接纳的状态了。
任开渐收了吻,移开面颊,抱着温冷在夜中长叹了口气。
他搂着他沉缓地抽完了整支烟,才放温冷离开。
第五天开始,调查组的审讯缩短至半日,显然是几位督察感觉从任开这儿榨不出什么了,开始正式转向幕后调查和旁证搜集。
任开一脱出身来,就开始跑摩托车行,Z市大小经销商都被他查了个遍,很快找到了温冷那架夜路德的销售商。
经理对这事还有印象,“最初的买家和后来来提货的不是一个人。这种事不多见,不过偶尔也是有的。
“我们做生意的见得多了,半路送人的;货少,有人不愿等,原主加价转卖的;还有手头紧,拿去抵债的;甚至还有赌输了抵命的。什么可能性都有。作为车行只认凭证,来提车拿得出凭证,有尾款交清尾款就行。”
任开再次向经理确认了购买时间和提货时间,唐泽明在出事前半个月订了车,出事后第7个月,温冷去提的车。
“买家和提货的都是圈内人,对摩托车很熟悉,买家订货时提了些个性化的改动,提货人对此都很清楚,显然他们挺熟的。”
任开离开的时候有些恍惚,如果拥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可能,那么最荒谬的假设也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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