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沉默了一下。
满堂宫室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浓郁醇厚的熏香细细密密地填满了整间宫室,小狐狸被熏得昏昏欲睡,咬着程涧的手指好似在咬奶棒,昏昏沉沉间磨了磨牙,娇气又眷恋地在上面舔了舔。
他耷拉着眼皮,透过袖子的缝隙往外看,隐隐约约,看见重重叠叠垂落的厚重纱幔。
谁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小狐狸心想,看起来憋都要憋死了。
住久了会发疯的吧。
程涧抽出指尖,透过烛火,看见指腹上未干的湿漉漉的银亮痕迹。
“皇帝,今日的药该喝了。”
半晌,幔帐后的女人再度发话,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了。
素心当即称了声“是”,唤了候在外头的宫女给程涧端药来。
程涧生病了吗?
许榴有点困惑。
他歪了歪头,跌跌撞撞地在程涧的袖子里往外爬,试图看一看喝的是什么药。
没想到程涧察觉到小狐狸不安分,直接袖子一笼,将他直接按住了。
小狐狸不敢说话伸出细细的爪子报复性地在程涧手臂上拍打抓挠。
但是可惜小狐狸爪子是软的,连抓也只能留下一点发白的划痕。
看是没看见吃的什么药,但是那股子呛鼻的气味已经足够叫许榴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药!
小狐狸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程涧却好似已经习惯了,拿着那碗还在冒着汩汩热气的药一饮而尽。
明明苦到舌尖都已经麻木了,他却好像没事人似的把那只空掉的药碗放在了桌案上。
青瓷碗底扣在酸枝木桌案上,发出“碰”的一声脆响。
“若是那个柳生微,再敢拿朕的狐狸说事,朕先把他的皮扒了做成皮衣,朕说到做到”
程涧吐出一口浊气,冷笑了一声。
“皇帝,你又发疯了。”
“疯?母后,谁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呢。”程涧牙齿间几乎能漫出淋漓的血腥气,“况且,疯了有什么不好?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不要惹疯子。”
他是皇帝,却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他是个疯子,便谁都不敢招惹他。
这个世界,怕疯子更甚于怕皇帝。
可笑。
那女人却并不想这么放过程涧,只是又接着道:“皇帝也到了该娶亲的年龄了,如今后宫空无一人,倒是要叫那些迂腐老臣说闲话了。”
“说就说呗,那些老不死的,讲朕的闲话还少吗?”
程涧不甚在意,起身便要走。
“选秀便定在下月二十日吧,叫钦天监看过了,是个好日子。”
程涧嗤笑一声:“若是母后不介意叫天下人知道他们的皇帝老子是个硬不起来的羊尾,那便选吧。”
纱帐后面的人似乎终于动了怒。
“皇帝!”
程涧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耳朵都被污染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母后,我说这个皇帝要不然还是让给您来做吧。”
那宫女正端过喝干净了的药碗,骤然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惊得手一抖,青瓷小碗竟然直接从案上翻倒,在地上摔出一声惊破满堂的脆响。
宫室里骤然陷入死寂。
许榴一个激灵,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连个碗都拿不住的废物东西!”素心姑姑率先高声斥责了一声,抬手给了小宫女一个耳光,“惊扰了娘娘和陛下,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
那小宫女看起来年岁还不大,顾不得被打得迅速红肿的脸颊连忙跪在地上死命地磕头:“陛下,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请陛下,太后娘娘恕罪!”
那素心不知道在宫女里面留下了一个多么恶魔的印象,她朝着女孩走来的时候,惊恐绝望的少女直接扯住了程涧的衣袖:
“饶命,饶命啊!陛下!太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绝境中的女孩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
她扯着的程涧的袖子,不偏不倚便是装了许榴的那一只。
程涧心说你们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和朕的袖子过不去。
他刚想捂住自己的袖口,一团颤颤巍巍的软白毛球就被甩了出来。
许榴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大圈,竟然阴差阳错地滚进了那重重叠叠的纱幔里。
许榴晕头转向地瘫在地上,一睁眼,和纱幔后的人,对上了视线。
第135章 蠢萌白狐狸(7)
小狐狸看起来有点摔懵了。
疼倒是不疼, 只是脑袋晕晕乎乎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从程涧的袖子里到了这冷冰冰的地上。
脚下踩着的白玉地砖渗着丝丝的寒意,小狐狸柔嫩的肉垫踩在上面有种被冻到了的麻痒。
房间里熏着的香太重了, 许榴嗅着嗅着便觉得头昏脑涨,感觉明明脚下冷冰冰的,但是那股香却让他的身体诡异地发起烫来。
许榴颤颤巍巍地抬起脑袋,努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一点。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这位把持了大半个朝廷的太后出乎意料的年轻。
女人穿着一席素色裙裾, 黑发只是用一根凤簪随意地挽着, 大半如瀑的黑发蜿蜿蜒蜒地如同漆黑的河在雪白的衣褶上流淌。
她生了一张美艳到锋利肃杀的脸, 光是看一眼都仿佛要被那锋锐的美貌刺伤。
因此旁人若是瞧见她, 第一眼只会觉得胆寒, 而不是为她的美貌迷惑。
小狐狸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 他迷迷糊糊地望了这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女人一眼, 吓得不断往后退去,脚下却不小心踩着了什么, 或许是女人的裙摆, 或者是那垂落的碍事的纱幔,总之许榴再次变成一颗狼狈的雪白狐球,滚了几遭最后茫然地被挂在了那纱幔上。
一只小小的, 伶仃的后腿从纱幔包裹的身体上垂下,紧张地攥紧了, 在半空中悠悠地一晃一晃。
柳照雪就看见那只嵌着梅花粉的肉垫子紧张地抽动着,看起来又软又可怜, 莫名地叫人想摸一摸, 恶作剧地戳一戳小东西的脚心。
刚才惊鸿一瞥的那双蓝眼睛,天生盈着一层亮晶晶的泪膜, 鲜活明亮地一下子叫整个死气沉沉的宫室都好似活过来了。
柳照雪慢悠悠地眯起了狭长的凤眸。
小狐狸委屈死了,他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被纱幔裹住了也不敢叫,恨不得让自己原地变作空气消失。
是个又乖软又可怜的孩子呢。
柳照雪想。
一看就知道很好欺负。
她微微地弯下腰,要伸手替那小可怜解开束缚。
程涧咬紧了牙关推开了那磕头求饶的侍女:“就算原来朕想饶你,现在也饶不了了。”
“陛下!莫要惊扰了娘娘!”素心姑姑使了个眼神叫人把那苦苦哀求的侍女拖出去,程涧却已经闯进了那重重的纱幔后。
他抬手把那只可怜兮兮的吊在半空的小狐狸抢先柳照雪一步捞进了怀里。
“不劳母后费心了。”
程涧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那一刻吓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的。
只是抱住小狐狸微微颤动的手出卖了自己的主人。
柳照雪淡定地收回手,好像刚才的意动完全不存在。
他看着小狐狸落在程涧怀里好似终于放下了心似的,呜呜咽咽的,和个小孩似的要往程涧怀里钻。
尾巴也柔柔腻腻地勾着男人的手腕,叫声甜软婉转,真真是个浑然天成的小狐狸精。
柳照雪眸里带上了一些玩味。
“看来皇帝倒是对这只小东西爱重的很。”
程涧抱着狐狸,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身体却骤然变得越来越滚烫,抱着小狐狸的手也抖得停不下来。
“只是皇帝要记得,切莫玩物丧志啊。”
女人幽幽地笑起来,如同一张素白如雪的鬼面,看得程涧一阵恶寒反胃。
他额上滚下一滴冷汗,脸颊上却泛起发啥似的滚烫红晕,咬着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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