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跑出来的,没见过世面,淘气。”本来还担心男人会不会把他捅出来,没想到男人只是淡定地伸出一只手将他强行带到了怀里,单只手狎昵地捂住了他的下颏。
许榴脸小,男人手掌又宽大,轻易将那张白瓷似的细腻小脸捂在掌心里,是十足十的占有的姿势。他本来身量就比一般的成年男人要单薄纤细许多,这样被比自己要高大出一圈的人拢在怀里,更是坐实了是只被男人娇养却不安于室出逃的金丝雀。
还倒霉被自己的主人抓住了。
许榴被他冰凉的掌心蒙住了半张脸,睁大了眼睛。
可是男人就是不让他出口,强行按着少年过于细痩单薄的肩:“怎么,如意画舫现在这么大的架子,是连我也上不得了?”
老鸨先是被男人的动作一惊,紧接着露出更加谄媚讨好的笑:
“哪里哪里,原来是,是……是小贵人,是我春娘有眼无珠,三爷往这里来,阿冲!还不来给三爷上酒菜!”
“怎么?生我气了?”
许榴紧紧被绷着一张小脸坐在包厢里,离男人远远的表示和他划清界线:
“没有。”
男人低着头看自己摊开的掌心,刚才捂住许榴嘴巴的那只手,现在上面留了一排浅浅的牙印,还有亮晶晶的涎水。
小兔子脾气是真的凶。
他低低地笑起来:“那我可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包厢上拢着一层纱帘,可以看到中间舞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小娇娘。
外边饿殍遍地暴雨如注,画舫内里却温暖如春纸醉金迷。
男人淡定地给许榴倒了一杯茶,好心解释道:“今夜如意画舫不是对任何人都开放的,这个春娘眼力毒辣非常,一眼就能看出你有问题,我若是不说你是我养着的,少不得要被他们抓住。”
许榴本来还紧绷着的脸色果然开始松动了。
男人的声音低哑下来,他音色本来极好,但是刻意带着点唬人的架势,就如同野兽在耳边喘气,叫人不自觉地惶恐起来。
“我看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这种地方他们折磨人的腌臜手段吧,被他们抓住了可不是仅仅打一顿就能好的。”
他也不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刑罚吓着他,光是句末令人浮想联翩的沉默就足够让这只小兔子脸色苍白了。
许榴果然上当了。
他咽了口唾沫,在极度的恐惧下觉得口渴非常,忍不住要拿起男人给他倒的茶急急地啜饮几口。
像只小兔子似的。
许榴可能做兔子做习惯了,下意识先伸出浅粉色的舌尖试探着舔了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尴尴尬尬地直接对着杯口喝,完全没有在意旁边人被那截果冻似的粉色舌头撩拨得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
他喝得太急后面便呛到了,咳得满脸绯红,一双碧蓝眼睛里水光潋滟,比晴天的河面还要好看。
或许是凑巧,少年脸上这个面具恰好是只白兔,漂亮妖异得如同古画里的妖精。
“小心点,不用着急。”
男人递出自己的丝帕动作轻柔地给许榴擦嘴。
许榴一个激灵,觉得一个拢共才见过一面的人这样深情款款地给自己擦嘴实在是太奇怪了,接过了男人的手帕语气有点惶然:
“我自己会擦。”
男人于是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有点无奈地笑起来:“好吧。”
“你其实不必这么戒备我,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又……”他想到自己口袋里那串缀着宝石的奢靡链子,慢悠悠地笑起来,
“又这么财大气粗的,很难让人不担心啊。”
许榴从呛咳中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捏着手里的丝帕有点犹豫,男人却看透了他的想法微微笑着接过了被揉皱成一团的帕子好不嫌弃地拢在掌心里。
许榴脸上不自觉浮起点滚烫颜色。
“没事,我回去洗洗便好。”
许榴心说好吧,虽然刚才在老鸨面前男人很不礼貌,但是现在看他人还是挺好的。
况且他刚才那番话总算是让许榴想起自己此行冒着危险潜伏进来的目的,他有点犹疑地问他:
“我,我有个问题,你知道如意画舫前几天,死人了吗?”
没想到男人只是愣了愣,随即嘴边浮起一撇冷笑:
“这种烟花之地,多少苦命人受不了了或者得罪人被打杀了丢进了河里,这条河里飘着数不清的亡魂,你说哪一个?”
明明说着这般可怕的事,他的语气却轻飘飘地好像只是说着今夜的雨下得好大。
他伸手撩开少年耳边一绺银发:“怎么了?被吓着了?不用怕,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敢动你。”
许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发丝飘起,从男人的指尖掠过又离去。
男人顿了顿,只是看着自己空茫茫的手掌。
许榴站起来:“谢,谢谢你今天帮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打扰了。”
他急着要从男人身边离去,走到包厢门口前却又回过头。
男人坐在金碧辉煌的包厢里,无端端却莫名有点孤独,像是只被抛下的野狗。
他穿着一套青色长衫,看起来像是清癯的书生。
不该在烟花地消磨时光的。
“你……你下次别在来了,这里,这里不适合你。”
许榴匆匆地抛下这句话便开了门跑了。
男人坐在桌前却并没有要上去拦他。
他低头摩挲着少年刚刚喝过的茶杯杯口,另一只手上还握着少年还给他的丝帕。
男人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指尖在那青瓷茶杯上敲了敲,将那少年擦过嘴的丝帕放在了鼻尖上深深嗅了一口。
似乎可以从上面嗅到少年身上,那惑人的独一无二的香气。
让他全身躁动的血液都深深地平静下来。
好绝情啊。
小兔子。
第166章 涩涩海棠兔(7)
雨势渐渐地轻缓了, 淅淅沥沥的雨珠沿着翘起的飞檐叮叮当当地洒进湖面。
耳边传来带着香浓脂粉味的吴侬软语,听得人骨头都要酥软几分。
路过的穿着对襟褂子的少女端着托盘婷婷袅袅地穿过灯笼摇曳的长廊,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少女吓了一跳, 睁圆了一双眼睛,清亮眼瞳里却映出一张冶艳至极的脸。
漂亮得叫她连呼吸都忘却了。
少年随手把脸上罩着的白兔面具斜斜地推到发顶,勾起眼尾轻轻地笑了一下。
少女连托盘都要拿不稳了。
“您,您……”少女略施粉黛的脸颊上泛起娇艳的粉色,咬着下唇怯生生地看了少年一眼, “这位客官, 找奴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眯着海水似的碧蓝眼瞳, 眼尾勾起一个惑人弧度:
“只是有个问题, 想问一问姑娘。”
他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少女耳朵发烫, 咽了口唾沫, 只觉得连魂灵都要被这个笑给吸走了, 但还勉强支撑着一点零星的神志:“桃月只是一介婢女,能知道什么呢?”
许榴便牵着她的手走向了一边不惹人注意的狭道里。
这巨大的花船里建得如同迷宫一般歪七扭八, 若是没有人带着很容易便迷路。
“桃月姑娘会知道的。”
少年雪白如妖的脸颊上覆着灯笼昏黄暧昧的光线, 碧蓝色眼眸里浮着破碎的月光。
原来,原来今夜消失的月亮在这里。
桃月晕晕乎乎地想着。
他敲了敲掌心,皎白掌心里于是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只金灿灿的耳坠子。
少女惊得睁大了眼睛。
如意画舫里的卖身的男男女女都是分等级的, 有恩客的自然是吃穿不愁,像她这样只能端茶送水伺候人的, 更是只在那些头牌的桌案上见过这样璀璨的宝贝。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许榴如今也算得上是财大气粗, 轻柔地将那枚耳坠子塞进了少女的口袋, 指尖不小心碰到桃月的手腕,触到凸起的狰狞红棱:
“这耳坠子应当是一对, 若是答得好了,另一只自然也是姑娘的。”
上一篇:华夏导演,星际爆红
下一篇:救赎了一个满级绿茶小皇帝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