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
淡声说完,他就握着刀子,面不改色往自己的身上捅了一刀。
正确来说是捅了好几刀。
白犬伤得挺重,四肢腹背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于是徐清然就效仿着,把自己身上也划出好几道跟它差不多伤痕。
看得路人老先生目瞪口呆。
连白犬也始料未及,挺着上半身微微后退了一下,冰蓝的眼睛里多了一丝错愕。
徐清然让他俩之间的起点变得‘公平公正’之后,说:“至于武器——我就不扔了。”
他弯了一下眼睛,长睫毛微颤。
接道:“毕竟拿着武器跟你打,才是对你实力的认可和尊重。”
白犬身上的爪牙都是它们最厉害的武器,还能配合精神力使用。
徐清然是丧心病狂了点,但还不至于带伤又赤手空拳跟这么凶的猛兽打架。他真这么做那就不叫切磋,而是叫送命了。
牢房里的气氛瞬时沉寂。
白犬锐利的眸光,从警惕反抗变成了审视。
老先生听见身后的密道传来孩子们奔跑的脚步声。
想到眼前以及即将发生的画面可能会无比血腥,他急忙拦在通道口,语气慈蔼对好奇心满满的孩子们说:“大人处理事情,小孩子不方便看,咱先出去吧。”
马彪的女儿小茉莉闻言,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爷爷,你就别瞎操心了!”
一眼看穿他制止的原因:“我们在上南洲这样的地方长大,哪有什么没见过的呀?才不会被吓到呢!”
老先生一顿无语。
跟在那些孩子身后的还有个哑巴小兵,眨巴着眼睛无声与他对视,眼神无辜。
小孩绕过他们跑出去,没有被里面混乱的场景吓着,还指了指白犬说:“有狗狗!”
“它看起来受伤好严重!”
“哥哥是在跟它打架吗?”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在玩耍!”
而另一边的铁牢里,一人一犬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徐清然强烈无视了白犬的意愿直接提刀就上,还是白犬被他的气魄折服,给了跟它切磋交战的机会。
利爪与刀锋碰撞之时,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
精神力摩擦的冲击力道,强悍得牢外围观的人,皮肤上都冒起了针刺般的感觉。这是明晃晃的在打架,双方谁都没给谁留情面。
白犬的利牙啃咬在徐清然的手臂,眼神凶煞,力道强劲,咬出了深深的血窟窿。
而徐清然抓准机会,精神力刀同样捅在白犬身体上,趁它因为疼痛分心时,直接把它用力甩了出去。哪怕因为这个动作被撕下几块皮肉,他脸上都不见痛苦的表情。
牢里的一人一犬在交战中,看清了对方沉浸其中的眼神。
很有默契的,似乎都认可彼此骨子里的那股疯劲儿,是越打越兴奋。打到后来,徐清然丢了刀子,白犬爪子受了伤,他们开始最原始的拳打脚踢和撞击冲击搏斗。
这俩是打得亢奋了,牢外的人是越看越惊悚。
拳拳到肉,血淋淋的场面,终究是有点吓到了小孩。老先生摇着头,催促他们离开:“我们先出去,等你们的救命英雄打完了架,肯定会把你们安全送回家。”
小茉莉躲在哑巴小兵的后面,又怕又坚持:“我不要,万一哥哥死掉了怎么办!”
其余两个孩子也郑重点头。
徐清然死掉这件事,自然是不可能发生。
打到后面,双方都筋疲力尽。只是徐清然比白犬要再能熬一点,抓准机会捡起他被白犬撞飞到角落的短刀,又一脚将它撂倒,转身把它按在地上,刀刃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这一刻,持续了许久激烈打斗的牢里,终于重归平静。
只剩下低低的喘息声。
白犬被摁在地上,伤痕累累,已经没有反击的力气。
只能微微张口喘着粗气,冰色的眼睛沉静地盯着与它对视的徐清然。或许是认可了他的实力,也接受自己的失败,但即使知道自己可能要死,却坚毅地不肯闭上眼睛。
就算走到绝境,也要勇敢直面死亡。
徐清然这里也是战得满头大汗,完全打湿了他柔软的头发。
身上也没少被‘加害’出的伤口,浓烈的血腥味在牢狱里铺开,可比起疼痛他却久违地感觉到了酐畅淋漓的愉悦感。上一次有这种心情,还是跟沈廷煜切磋的时候。
徐清然没有真的把白犬杀死。
主要——他本来就只是因为欣赏对方的战斗力,才想打一架而已。之所以能打得那么激烈,也是因为他享受干架时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刺激。
所以他收回了刀子,然后拍了一下白犬的头。
给它渡了点帮助恢复的精神力后,撑着身体起身,头也不回地往牢外走:“我好了,走吧。”
因为腿伤的伤比较严重,走起路来有点慢。
老先生一脸震惊:“你这……你把它打败了,这就走了?”
“不把它留下来吗?”
这孩子这么厉害,如果又有白犬这么厉害的猛兽在身边助力,就更无敌了。
徐清然疑惑:“一定要留下吗?”
“我就只是想跟它交交手,试探它的实力。”
老先生迟疑。
倒也没有这个说法,主要那是普遍流程。而且一般都是狼犬向它的目标发出切磋邀请,像徐清然这种主动上去讨打的很少,毕竟正常情况下不愿意的狼犬就会直接逃离现场。
更重要的是,这位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白犬有多珍稀?
明明有动手的大好机会,他转头就走,这跟路上见到一大块金砖却无视离开有什么区别?!
纠结中,徐清然已经捡起他丢在边上的外套,率先走出了密室。
其余人只能匆匆跟上。
只有牢房里的那只白犬获得精神补充后,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原地一动不动,两只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清然离开的方向。
徐清然带着孩子们从地下室出来后,从车子后面的医疗箱拿出点药和绷带,把比较严重的伤口处理好。
——因为预料自己大概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他来西城之前,特意跟马彪营区那里的医疗所要了点备用的药物。
车子的车厢很宽敞。
老先生坐在了副驾驶,哑巴小兵带着小孩坐到后车座,怀里抱着唯一的那个男孩。
徐清然顶着伤,乘着夜色把孩子一个接一个送回家。
直到最后,剩下小茉莉和那位好心的老先生。
老先生是独居老人,房子也只是间在郊区的破旧小木屋。
虽然简陋,但屋外那一小块土地却打理得很漂亮整齐,花朵都开得很漂亮鲜艳。
徐清然一只手搭在敞开的车窗上,目送老先生悠悠离开的背影,心想西城人确实是两种极端。
好的就挺好,坏的还挺坏。
老先生刚要走到门前,他的车顶忽然响起什么重物砸下来的声音。
响亮得很,惊得原本昏昏欲睡的小茉莉一下子清醒。
这声动静连远处的老先生都听见了,疑惑转头看来,然后双手交负在身后,呵呵笑出了声。
徐清然推门下车,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冰色的兽眼。
是刚才跟他打过架的那只白犬,正用一种冷冽又愠怒的目光看他。
正觉得疑惑,那只白犬毫无预警就扑到他身上。
徐清然带着伤反应有些迟缓,加上没预料到据说非常守信用与忠诚的白犬竟然不讲规矩,打完了架不服输还想来找他麻烦,第一时间也没感知它有攻击的意思,一时间被它的力道撞得跌坐在地。
他握着刀子准备审时度势回击,眉心的位置却突然被一只大爪子轻轻摁了一下。
旋即,一股带着清凉感的奇异力量就灌入他脑袋里,似乎与他的灵魂建立了某种联系。他描述不出来那种摸不着的牵扯,但能够感知到。
再看看那白犬,做完这动作之后,就从他身上退开,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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