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先生的斫琴技艺果然精湛。”光是看着,就能让方瑾瑜知道眼前的琴真属上品。
刚才打圆场的那人跟过来又说:“王相公,今日你这琴算是遇见高人了,你不让我们碰琴弦,那这位江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琴师也没资格?”
“这就不一样了。”贩琴的商人说道,他朝着方瑾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琴师可以一试。”
在场众人都来了兴致,为能听到方瑾瑜手底下弹弄出来的悦耳琴音,又加上还是当世名家造出来的琴。
可正当方瑾瑜的指尖轻搭到了琴弦上时,他的情绪也投入了进去,就听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冒出来,“刚刚这位王相公可是说了,每把琴价值千两,我等听了都要望而却步。”
言外之意是你现在更买不起,方瑾瑜顿时被败了兴,把手收了回去。
这声音的主人一见如此更来劲,“方琴师也别一听价钱就怕了,我看你的这位夫婿倒像是个有钱的。”
周围嘲笑声跟着响起,他怎么能看出洪天卓是个有钱的?因为每日要去渡头上忙活,洪天卓穿的就是一身粗布衣衫,胳膊肘那里的料子都磨出了透亮。
方瑾瑜站起来要走,实在觉得心头要犯呕吐,洪天卓抓住他的胳膊挡了一下,意思是没事儿,有我呢。
没完没了说风凉话的人还是那位李公子,洪天卓冷睨了他一眼,都不屑搭理这种人。
“哦,每把琴一千两啊。”洪天卓慢悠悠说着,走到了石桌前,神色看似平平和和的,可是对面坐着的琴商明显就从洪天卓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压迫力。
“嗯……也不……嗯是……”
就在不久前的渡头上,这个贩琴的商人还对洪天卓说的价格是每把八百两,此时他坐地起价委实觉得面上光彩不起来,又压根不会想到洪天卓能来找他买琴。刚刚他一见洪天卓进了凉亭里面,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声。
“不贵不贵。”洪天卓的语气轻松,看他的状态就好像是在街市上买萝卜,人家告诉他一文钱,他说不贵。
众人露出一副等着看笑话的神情,李公子轻嗤一声,讥讽道:“呵,有人当这是买柴火呢,要不然就是以为一两银子和千两银子没差别。”
“哈哈哈哈哈——”几人哄笑起来。
方瑾瑜当即就被惹恼了,伸手要去揪李公子的前襟,可他的手在伸出去一半时就被洪天卓挡下了。
“媳妇儿别生气,跟这帮玩意儿不值当。”洪天卓低声劝慰方瑾瑜。
其实要说起来从前方瑾瑜与这样的文人接触最多,但他想不到他们竟还有这副嘴脸,真是一群伪君子!
方瑾瑜确实被这种人气到,而洪天卓却是没往心里放,他受的白眼多了去了,这种落在他身上都是不疼不痒。但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过惹他的人,更何况今天他得给方瑾瑜把这口恶气出痛快了。
想要是面对宋大那样的他早就拳头上去了,像这种有脸面,又觉得高人一等的读书人给他们拳头吃才是没意思,洪天卓心里很容易就想到了收拾李公子用什么手段才最解气。
既然刚刚都说“不贵”了,那肯定是要买下来,洪天卓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撂到石桌上,侧头问方瑾瑜:“相中哪一把琴了?”
这时凭白就多花出去二百两,方瑾瑜再喜欢的物件也觉得不值,他摇摇头,“算了。”可眼神还是不由得从其中一把琴上掠过。
洪天卓捕捉到了他眸子里的那几分不舍,两手托起一把琴递给方瑾瑜,“喜欢这把?不过才一千两而已,机会难得,错过再去后悔可就让自己心里不舒服了。”
方瑾瑜接过琴,实在为洪天卓对他的宠溺而心间涌起阵阵暖流,想这天底下最好的地方都不及住进洪天卓的心上。
这会儿再瞧周围人,都恨不得擦擦眼睛再去看洪天卓掏出来的是银票还是烂纸,尤其还听他的口气一千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这简直就是用一座大山砸了他们。
要知道当朝县令每月的俸禄才是一百两,刚才李公子有一句话也说的是事实,那就是一听每把琴千两的价值足够他们在心里打退堂鼓,而洪天卓这个让他们瞧不上眼的混子,竟然轻轻松松就拿出了一千两买琴,这谁看了心里不别扭?
“你数数看是不是一千两。”洪天卓笑容和善,把银票推给了贩琴商人。
“嗯……不用、不用。”
可惜这位商人怎么也无法从洪天卓的表情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和善之意,尤其他对上洪天卓的目光,只觉得里面是放了两把刀子的。
“我看这位琴师气度不凡,想必琴技也是高超,我虽是个买卖人,可也更乐意这样好的琴能落入真正懂琴人之手。”商人说着话站了起来,一改先前面对洪天卓时的胆小又心虚之貌,主要因为他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在他眼里洪天卓就是个不能得罪的有些脸面的混混。
他接着说道:“既然是懂琴之人,那我也乐得送个人情,这把琴就八百两卖给你了。”说完又把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还给洪天卓。
听他这一串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完全就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洪天卓和方瑾瑜都觉得好笑,但不知道内情的旁人想法可就不一样了。
“哎我说王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你说的一千两一文都不能少?这怎么给他们就成八百两了?”
“就是,你外地来的吧?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人?你有什么可奉承的?”说话这人还给商人往洪天卓的身上丢去轻蔑的眼色,意思是洪天卓这种人根本用不着他有心巴结。
而商人更才是暗骂他们狗拿耗子、拎不清,想他回去时候还要坐船呢,难道他不看看那是谁的地盘?
洪天卓不管这伙人怎么不满,他把炮口对准了李公子,“这位公子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博学多才,想必琴技也属上乘。”
李公子不知道有炮弹等着轰他,听了洪天卓的话还颇为得意地扬起了头,方瑾瑜忽地暗暗发笑,知道有人要躲不过一顿收拾了。
“这里不是还有一把琴么?我看在这一众才子当中也就只有李公子才配得上。”
嗯?李公子听洪天卓的话音不对,脸色微变。这次贩琴商人倒是机灵,配合着说:“没错、没错,这位公子刚刚一来了不就说相中这把琴了?正好方琴师买走的是另一把。”
“不是……我、我原本……”李公子慌了神,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脚底下那是往人家设的套子里走了。
“还不快给李公子把琴装好,看李公子高兴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洪天卓的话音一落,跟着响起来的窃笑声也是不小,这伙人里也不是关系有多亲近,相反他们之间更才是谁也不服谁,能看到其中谁出糗了没人会觉得无趣。
商人已经把琴装进了布套里,在言语上也是刺激了李公子一番,“那我看这位公子拿出一千两来肯定更是容易,我打从京城过来,路途遥远,还请公子就莫要还价了。”
“我、我没说要……”李公子涨红了脸,打算面上难堪也要推却了商人,可洪天卓半点不放过他,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嘛,李公子又没说要还价。”
方瑾瑜紧抿着嘴,快要憋不住笑了。
有平日跟李公子不对付的人借机跳了出来,“哎李兄,是不是钱没带够?没关系,我这里有三百两你先拿去,我不急着让你还。”他说着真从袖口里掏出三张银票塞给李公子。
另有几人一见这招不错,都纷纷掏出银子或是银票硬给了李公子,一下让自己成李公子的债主了。
“你们、你们……”李公子眼看自己被耍弄也无济于事,最后有人给他把钱财规整起来,一算他才拿出了一百三十两。
大伙心说这还有啥脸面笑话人家出手就是一千两的人?
方瑾瑜抱着琴跟洪天卓走了,没再看下去李公子怎么丢人,但这下方瑾瑜心里是可是痛快了,想洪天卓收拾人真是有一套,对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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