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虽不明白,为何不叫医士,反而要着急寻找玉佩,但还是不敢违逆一丝一毫,立刻全都跪下来寻找。
“呼……呼……”成蟜艰难的吐息着,死死抓住嬴政袖袍,单薄失去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甚么。
嬴政立刻低下头去:“蟜儿,你说甚么?”
“玉……玉佩……”成蟜用眼目看着一个方向,他的眼神十足无力,几乎抬不起手指。
嬴政立刻会意,抱着成蟜冲过去,也不顾泥土,伸手入草丛,果然摸到一方凉丝丝的玉佩,立刻抓起来,塞在成蟜手中。
“呼——”玉佩甫一入手,成蟜惨白的脸色立刻好转,膝盖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也慢慢凝结。
嬴政这才道:“快去叫医士!”
“是,长公子!”
医士风风火火的赶来,给成蟜包扎了伤口,开了一副安神的汤药,并没甚么太大的事情,便离开了。
成蟜浑浑噩噩的睡着,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才睁开眼目,感觉自己的膝盖微微有些刺痛,低头一看,嬴政正在给自己亲自上药,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充满了温柔。
无错,是温柔……
成蟜稍微一动,他立刻发觉,道:“好些了没有。”
“嗯……”成蟜低低的应了一声,还是有些许的没精打采。
嬴政给他上好药,小心的盖上被子,这才在榻牙子上坐下来,道:“蟜儿……哥哥不再问你了。”
“啊?”成蟜一时有些迷茫。
说实在的,其实大傩伥子玉佩挂在身上,又小睡了一会子,成蟜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唯恐嬴政又要追问自己,所以想要“装死”罢了。
嬴政重复道:“为兄说,不会再问你了,你甚么时候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为兄也不会强求。”
“哥哥?”成蟜更是惊讶,甚么情况,便宜哥哥突然如此善解人意?
嬴政幽幽的道:“蟜儿你是甚么人,其实并不重要。”
成蟜心跳飞快,这句话是甚么意思?意思就是,嬴政已然确认自己是个冒牌货了。
嬴政又道:“在渭水之时,你冒死前来援军,为兄都记在心中……所以你是甚么人并不重要。”
成蟜眼眸微微转动,立刻甜滋滋的道:“蟜儿当然是哥哥的好弟弟啦!”
“是么?”嬴政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儿:“那蟜儿还爬墙么?”
成蟜:“……”这话怎么如此难听?
成蟜的危机算是解除了,因着摔伤的缘故,请假了两日没有去学宫,第三日一大早,又恢复了往常,由嬴政亲自接送去学宫。
成蟜从辎车中下来,和嬴政摇手道:“哥哥再见!哥哥快去政事堂罢!”
嬴政道:“好好习学,散学哥哥接你。”
“嗯嗯!”成蟜一脸乖巧听话:“蟜蟜等哥哥哦!”
嬴政放下车帘子,道:“走罢,去章台宫政事堂。”
“是,长公子。”
骑奴驾士驾车离开,成蟜仍然孜孜不倦的摇晃着小肉手,直到辎车看不到了,这才放下手来,任是谁看了,不说一句兄弟情深呐!
“恭喜幼公子。”有人站在成蟜背后。
成蟜回头一看,是公孙长济和蒙武,二人合该是一起来的学宫。
公孙长济笑道:“恭喜幼公子与长公子重归于好。”
蒙武挠了挠后脑勺:“二位公子何时产生过嫌隙么?为何要重归于好?”
成蟜:“……”不得不说,公孙长济心思敏锐,甚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目,真真儿是个狐狸精啊!
散学之时,嬴政准时在学宫门口等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小君子们见到了他,立刻上前攀谈。
“长公子今日如何,得空么?不如一起去女闾乐呵乐呵?”
成蟜蹦蹦跳跳从学宫走出来,便看到一群纨绔子弟围着嬴政,要带便宜哥哥去女闾长见识。
成蟜不屑的撇撇嘴,一个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君子,还想带着叠满光环的秦始皇去长见识,也不知是谁没见识。
嬴政笑容十足的亲和,一点公子架子也没有:“各位君子好意,只是予今日实在脱不开身,还要送蟜儿回华阳宫。”
“啊呀!”小君子们起哄道:“长公子呦,你这是养了个弟弟么,不知晓的,还以为你养了个美娇娘呐!往后里哪个王女国女嫁了你,可要与你这宝贝弟弟争风吃味儿的!”
嬴政笑容还是那般温柔:“蟜儿还小,自然要多照看着才好。”
说罢,正好看到成蟜,仿佛一个完美的好哥哥,替他接过书囊,道:“累了罢,哥哥替你拿。”
成蟜看着高大英俊,温柔体贴,姿仪万千的嬴政,别管是在装的,还是怎么样,这不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兄长么,上辈子做梦也求不来的亲人。
“哥哥!”成蟜一蹦,让嬴政抱着自己上车:“蟜蟜想吃大肘子!”
嬴政道:“好,回去哥哥吩咐膳房准备,但不能多食。”
“嗯嗯!”
成蟜在一片羡慕声中上了辎车,这感觉可真好。
辎车粼粼的往华阳宫而去,摇摇晃晃的走着,突然放慢了脚程,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嬴政打起帘子询问。
“回禀长公子,”骑奴驾士道:“前方好像生了一些事,路被堵住了,辎车太宽过不去。”
咸阳城的街巷并不狭窄,平日里必然不会“堵车”,如今虽然将近腊祭,咸阳城要比往日里都热闹,但堵车也实在奇怪。
成蟜好奇的探着小脑袋往外看,前面果然堵住了,一辆辆运送货物的辎车停靠在路边,一个身披黑甲的大将拦住那些辎车,正在例行盘问。
成蟜笑道:“诶哥哥你看,是哭包叔叔!”
——晋良!
晋良带着一队兵马,正在盘问辎车,而负责辎车的管事儿十足的不耐烦,趾高气昂。
“你是甚么东西?一个魏国的降臣,你也敢查看我们的辎车?”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妨告诉你,我乃昌平君的家宰!”
原是公子琮家中的家宰被晋良拦住了,家宰身后停着少说十来辆辎重之车,全都装载的满满当当,怪不得晋良要拦住他。
晋良冷着脸道:“我不管你是谁,你这些辎重有问题。”
“有问题?!”家宰提高了嗓音门儿:“能有甚么问题?!你一个小卒子,也敢说我们熊氏的辎重有问题,我看你才是最有问题的,不想要脑袋了!”
嬴政微微蹙眉,打起帐帘子,朗声道:“发生了何事?”
家宰寻声看过来,对上嬴政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心虚。
“哈哈!哈哈!拜见长公子,拜见幼公子!”家宰作礼,十足的谦卑:“无事无事!惊扰了两位公子,甚么事情也没有!只是一些误会……是了,误会!”
家宰:【千万不能叫公子政知晓这些辎重是甚么!】
成蟜挑了挑眉,低声对嬴政道:“哥哥,辎重有问题。”
嬴政早就猜到有问题,不然熊氏的家宰平日里趾高气昂惯了,怎可能突然如此谦卑?
嬴政抱着成蟜下了车,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晋良将军,你这是何故拦住辎重?你难道不知,公子琮乃是奉了太后之命,负责今年的腊祭置办,若是耽误了腊祭庆典,你可担待的起?”
嬴政虽然字字都在指责晋良,但字字又都在“阴阳怪气”。
晋良拱手道:“长公子,不是卑将故意找辙,而是这批辎重有问题。楚公子的确奉命置办腊祭庆典,但昨日楚公子的家宰已然运送了一批辎重入咸阳城,今日却又运送。”
“这……这……”家宰狡辩道:“腊祭庆典何其盛大,辎重自然……自然是要多一些了,有甚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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