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俗者偏好(73)

　　一时间我凝滞了，在我的设想中，当我第一次提出这句话时，他就应该拿出激烈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反对，可如今，他却好像对此全然不在意似的，难道这是因为，比起董阿姨那头或许会给他带来的未知伤害，此刻他更忌惮的，其实是……我？

　　好吧，结合先前我对他做出的种种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倒也不过分，我叹了口气，径直走到窗边，拿起用来捆窗帘的绑带，回过头交到夏霁的手上，“只有这个东西比较符合，麻烦你了。”

　　一点也没表露出推辞的意思，夏霁毫不手软地将绑带接过，绕到我的身后便开始用那质地不算细腻的绑带捆住我的双手，感觉得出，他的技法十分纯熟，似乎用了什么技巧，三下两下便令我的双手结在身后无法轻易动作了。

　　“我可是亲自学过结绳的，叫我帮你绑，接下来你基本上就可以不用动了。”夏霁的声音响在我的耳侧，随后他放开我那已经被结好的双手，来到我的面前，伸手只轻轻一推，我便因这猝不及防的力道而跌坐在身后的床上了。

　　许是见我失去了部分的行动能力，夏霁周遭的氛围肉眼可见变得放松，他看着坐在床边的我，就如同一只不怀好意的小豹猫，来回踱步着欣赏自己的杰作。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么？”今天的事情实在不算轻松，我实在是拿不出玩闹的心态同他周旋太久，我怕此刻的他过于得意，导致不久后他的崩溃更会使他恼羞成怒。

　　“急什么？”然而此刻的夏霁更像是一只刚抓到猎物后不着急吃，反倒还想折磨一番的猫科动物，他微抬着下巴，随手捞起一把椅子坐到我身前，双腿交叠，微挑着眉，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靠，这人是觉得我现在那他没办法，所以开始肆无忌惮了吗？

　　“啪——啪——”夏霁冰凉的手掌轻轻打在我脸上，似扇似抚，他勾起一边的唇角，凑近我，压低声音对我说：“看着你现在这样，我觉得真痛快，现在你终于不能对我做什么了。”

　　“所以你之前还不算本性暴露？”笑了一声，我看向他，“因为你害怕我强奸你是么？”

　　“啪——”这回他扇我脸的力道更大了些，不过仍旧不算是耳光，而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不许这么跟我说话，死商玦。”

　　“你就不怕绑带松开之后？”看着他，我的语气略有些无奈，其实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幼稚，不过怎么说？还挺可爱的吧，“不过我本身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惹我。”

　　“可我今天分明什么都没做。”夏霁说完，状似困惑地蹙了蹙眉，随即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吃醋了啊！可是那就是我的未婚夫呀，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还真是恶趣味。”事到如今，我也不再想追究那件事了，我意识到夏霁可能想激怒我，他想看我无能狂怒，但是很遗憾，我是不会上当的，“没有关系的小夏少爷，因为我已经亲到你，摸到你的身子了，那滋味爽极了，我接下来这一生都会对它无比怀念，所以我气消了，倒是你……你怕是没看见傅祁旸把羊咩抱在怀里时，提起你的态度，他——”

　　“啪——”这回没等我说完，夏霁的巴掌便实打实地狠狠扇在了我的脸上，这回是真正的耳光，我感觉到了疼痛，火辣辣的，但是我并没有感到生气，望着夏霁盛怒的视线，我想，在被他激怒的同时，我也把他激怒了，这令我感到爽快，“不知道小夏少爷生气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傅祁旸那个家伙……”

　　“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生气？你们从来都不值得！”狠狠拎住我的领口，夏霁的眼神中是就连我都颇觉意外的盛怒，“要不是羊咩那家伙，我才不至于跟你这种人合作……我……”

　　饶是我的心再硬，他这么说，也还是会令我伤心的，一时间我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努力和真心都喂了狗，不过，当我再度看见夏霁在我面前泪眼朦胧的模样，我想，一瞬间我又想，或许以此为代价，能看见夏霁眼中的泪水，也不错。

　　“好，好的，我不值得，他也不值得，小夏少爷……真遗憾我现在手被绑住了，不能抬起手臂擦掉你的眼泪呢。”声音压低，感受到夏霁低落的情绪，其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我想，先前不受控制地对他做那种事，可能是我错了，这导致他觉得我是一个不好的人，所以他才会觉得，跟我合作也是不得已吧。

　　不过，我赢得同他合作的方式，本就是不光彩的，也难怪他会嫌恶我。

　　“少在这儿花言巧语。”夏霁抬起头，再度恢复了他恶狠狠的表情，尖利的言辞，是他对这个向他充满恶意的世界唯一的攻击方式了，毕竟除此之外，他好像连其他任何防御的方式都是没有的，“所以，你为什么要让我想办法开除掉董阿姨呢？要知道，这件事其实不算特别简单的，并且她也没有做过任何对我实质上造成伤害的事情，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在我家帮佣了，仅仅只是因为她帮了羊咩？这其实不构成理由。”

　　终于进入主题了，要是继续再跟夏霁这样耗下去，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暴走。

　　的确，夏霁说得很有道理，看得出对于董阿姨，他还是有一点基本的感情在的，咽了口唾沫，静默了好一会儿，我才用一种平静而缓和的口吻跟夏霁说：“你说得没错，可是董阿姨这个人，一定不能让她再留在夏家了，因为……我发现在她救羊咩的时候，取走了羊咩的一些头发，那可能会成为她拿去做DNA亲子鉴定的样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夏霁蹙起眉，表情是显而易见的不耐，“能说明白点儿吗？”

　　他支起了身子，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他显得毫无防备，我甚至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击垮他。

　　“夏霁，你应该知道，我的脑海中有一本‘书’，虽然它不受我的控制，但是我偶尔能够通过欺瞒它的方式，来达成翻书的效果。”深吸一口气，那一刻，我的心中闷闷的，似乎就只有我的嘴巴在平静的叙述，而我的灵魂则早已飘到上空，在第三人称视角，观看夏霁此刻的反应了。

　　“你其实不是夏家家主的孩子，这本书其实是一本，以狸猫换太子为核心梗的万人迷小说，夏家真正的孩子是流落在外的羊咩，你们当初是因为抱错了……”

　　“闭嘴!”夏霁的声音堪称尖利，他猛地站起身，额角青筋暴起，堪称无比愤怒地，自下而上睨视着我，“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商玦！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难接受，老实说，要不是今晚上董阿姨的行动让我产生了危机感，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你……”没等我话说完，夏霁便把住我的肩膀，将我狠狠推到在了床上，他的脸上写满了盛怒，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愤恨，他骑到我身上，抬拳，意图狠狠打在我脸上。

　　可在那之前，我说：“用了一些手段，我瞒着你们，分别用你、羊咩，和你们双方父母的DNA做了亲子鉴定比对，鉴定的结果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你不信可以拿出来看，如果你觉得我做了手脚，回家后拿到你父母的毛发，你可以自己再去做一遍。”

　　夏霁没有说话了，半晌，他的拳头软软地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自下而上地凝望着他，发现他那恍然的表情中，有一种令人心碎的美感，一时间我很想抬手让他靠进我的怀里，可因为手被绑着，我做不到，而他也离开了我，径直去往床头柜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拿出了一早被我放在内里的，厚厚一沓，整整四份的亲子鉴定证书。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归于平静了，我缓慢坐起身，回头看着夏霁，只见他微微颤抖着双手，垂眸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着纸张上的文字。

　　翻页的声音是那么明显，伴随他气息越来越不稳，我补充道：“亲子鉴定我是在宋子明他们家的医院做的，因为这个消息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我用了化名，标记，我已经在上面打好了，相信是不难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