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们献上排练许久的剑舞。刀剑拼杀之际,鼓声、琵琶、箫琴埙伴奏,随着刀剑激烈琵琶声越发急促,提得人心也跟着急剧跳动起来。
陛下两侧护卫在旁观表演时,手按在剑鞘位置,若有人持刀僭越上前,当场斩杀。
张束亦捧着陛下的宝剑在旁。
以往先皇在时,儿郎们的剑舞多是木剑,萧倦上位后,偏爱真正的刀剑相击,这才有了如此激烈的刀剑之舞。
排练时,稍有不慎受伤,便会被踢出队伍。
训练时教官一再强调,万万不可乱了步伐,破了阵营,若是不慎滚到陛下那边,不但会被当场斩杀,还会牵累家族。
宴厅无比宽广,有足够的施展空间。
参宴的哥儿们看得目不转睛,纨绔子弟们也暗自喟叹,怎么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好身手。
剑舞毕。陛下赐酒,道:“铮铮有声,虎跃龙骧。朕的龙骧将军合该从你们中出。”
刀剑儿郎们激动不已,龙骧将军官职不算大,但每一个曾任龙骧将军的人,都是陛下看好的人。先皇当初提拔秦泯,就是让其先任此官职历练。
刀剑儿郎们这些天着实辛苦,白昼要打猎,前三天是训练官选拔的时候,第四天选了些打猎成绩突出身手也好的儿郎。这些儿郎白昼得好生打猎,到了傍晚便归队排练。
若是白天表现太差,到傍晚就会被踢出去。
若是傍晚的排练实在堪忧,也会被剔出队伍换人。
其中有不少儿郎,之前也参加了篝火宴上的祭祀仪式。
秦泯当年没有参加这些,他打猎头一天白昼就打了一头虎,镇住了所有人,直接得到先皇青眼,哪还用参加这些仪式。
这么多年,再没有一个敢单枪打虎。秦泯的事迹也是这些儿郎们心中的传说。
如今得到陛下赏识,儿郎们痛饮美酒,侍者恭敬上前收了剑退下。
儿郎们入座。有一武将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低赞一声:“你长大了。”
他的长姐也拍了一下他的背,道:“干得还不错嘛,像模像样的。”
那儿郎微红了脸,低声道:“那是当然。”
说完,又忍不住看向了对面的一个哥儿,那哥儿也正巧看着他,对上目光羞红了脸,垂下了目光。
儿郎亦是不自在地捧起茶杯,没喝,怔怔地发呆。
武将看在眼里,准备过后就去提亲。
养在行宫里的舞姬们亦是献上舞蹈。几番过后,开始根据狩猎行赏。
这儿郎猎得麋鹿两匹,狼三匹,其它若干,不错的成绩。太监念到时,他压下激动,平稳地上前领了赏。
金银珍宝、佩刀佩剑、书画珍玩、绸缎若干……狩猎的野兽越凶猛,得到的赏赐越丰富。
这只是明面上的赏,秋狩返京后的提拔才是重头戏。
行赏过后。丞相荀游璋突然出列,说有宝献于帝王。
萧倦起了兴致,允他进献。
竟是一柄天降陨石打造的宝剑,剑身乌黑如渊,剑刃吹发可断。
荀游璋亲自捧着宝剑跪在阶下讲述宝剑的来历与不凡。
萧倦竟缓缓下了台阶。
在侧的护卫神经紧绷,握住刀柄,生怕荀游璋做出什么谋反弑君的举动来。
但荀游璋恭恭敬敬,就算萧倦当场拔出剑,缓缓架在他的颈上,他也仍是面色如常。
一旁荀遂差点叫出了声。跟着荀游璋的小厮顾不得尊卑眼疾手快立即捂住了他的嘴。
剑刃移动,并没有出现血溅当场的可怖局面。
这剑确实吹发可断,荀游璋颈项旁一缕碎发应剑而落。
萧倦抬开了剑,指尖轻抚剑身,赞道:“好一柄宝剑!丞相,你可介意朕借花献佛?”
荀游璋道:“这是臣的荣幸。”
荀游璋如此识趣,萧倦亲手扶他起来。令张束扶荀游璋重新入座。
张束是萧倦身旁最亲近的太监。即使荀游璋根本不需要人扶,但还是在张束和乐融融地搀扶下入了座。
林笑却旁观着这一幕戏,谁知下一刻他自己就成了戏中人。
萧倦道:“怯玉伮,过来。”
林笑却的心猛地一跳。
在萧倦压迫性的目光下,林笑却不得不走了下去,一步步走到萧倦身边。
萧倦执起林笑却的手,将剑赠予了他。
萧倦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当场舞了一招极其精妙的剑术。
众人震之。
萧倦道:“当年济北王,为大邺立下不世之功。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以致英年早逝。留下怯玉伮一个独子,养在皇宫。儿将及冠,朕借花献佛,到时及冠之礼,众臣可入宫观礼。”
众臣出列,道:“善!”
萧倦又道:“诸君儿郎雄姿英发,诸君女郎亦不让须眉。冬日宴,可携家人齐赴。”
众臣道:“善!”
心中却思量,陛下这是要给太子选妃,还是给世子选妃?
若是前者,当然好;若是后者,世子身体病弱,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
但陛下命令,怎能不从。万万不可敷衍,只能牺牲自家女儿哥儿了。
荀遂听了,心道,难怪今天让哥儿把面纱揭了,这是要让这小世子直接宴上看看容貌呢。
不过……倘若他进宫,当个世子妃,岂不是能借机找到谢知池?
至于小世子,病弱得不行,荀遂心道,他不介意在床上攻伐劳累的。
小世子躺着,漂漂亮亮,清清冷冷,落点泪珠,荀遂决不会嫌弃他。
当然,荀遂心中最宝贵的还是谢知池。
他终于找到了办法去见谢知池,眼中的光盛得要溢出来。
六皇子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而上座的皇后,眼见着这一切,蓦然眼前发黑。
天彻底暗了。
第28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28
深夜,宴会已经散了。
林笑却问萧倦为什么要送他剑:“那剑太重了,我提不起来的。”
“朕握着你手的时候,你拎得很轻松。”
“可是,”林笑却轻声道,“那并不是我的力量。”
那把天外陨石打造的剑很重,林笑却并没有亲自拿着。伺候的下人捧着剑跟在一旁。
萧倦从那下人手里拔出剑来,走到怯玉伮身后,将剑置入其手中再握住。倏地一斩,路旁的石柱应声而断,柱上的宫灯也砸下熄了。
萧倦的手很大,上面有练武的厚茧,比之林笑却的手粗糙极了。只是紧攥着林笑却的手,就令林笑却感受到轻微但无法忽视的疼意。
宫灯灭了一盏,光线昏暗几分。
林笑却听得萧倦道:“怯玉伮,谁的力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萧倦把剑扔了回去,一个护卫险险接过剑,将宝剑插回了剑鞘。
萧倦松了手,林笑却才得到自由。他的手臂在轻颤,就算是被带着砍了石头,并非主力,但他还是被反作用力击得轻微伤了。
林笑却垂下手,想藏进大氅里不让人看见。这样也能受伤,实在让他难堪。
但萧倦发现了。
萧倦拾起林笑却的手腕,抚上他的手臂,在那轻微的颤动里,萧倦甚至享受了片刻,但下一刻,萧倦紧攥住林笑却的小臂,制止了他的轻颤。
“你太弱了。”萧倦道,“就连月生那样的卑贱奴隶,也能咬你一身伤口。”
“怯玉伮,”萧倦似乎丝毫不担心他的力度会使得林笑却手臂青肿,“太弱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力。”
在灭掉的宫灯旁,昏暗的光线里,萧倦的影子猛兽一样遮天蔽日,完全覆盖了林笑却的身影。
林笑却竭力咬住牙,让自己不要发出疼痛的喘息。
萧倦最终松开手时,他已经眼眸微湿。
果然青肿了。
萧倦抚上他的面庞,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怯玉伮,你为什么没有爪牙。”
就算是小猫,也能刮伤人的手。可怯玉伮为何这般弱,弱得仿佛跟花瓣没有区别。
轻轻一捏,就会坏掉。揉碎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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