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槐喉咙干涩,“她……怎么了?”
“起初是冷暴力,她开始一次次的忽视暮亭,逐渐退出暮亭的成长过程,仿佛看不见儿子的喜怒哀乐,仿佛这只是个陌生人,后来逐渐的会时不时怒斥打骂,道出满腔怨怼。暮亭小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冷淡,就是个早熟懂事的孩子,但渐渐的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我也渐渐的察觉到这母子俩的变化,但我们兄弟关系不好,他们的家事我也不方便插手,直到暮亭十二岁那年……你知道他以前也养过一只小狗吗?”祁承看向裴疏槐,“被车撞死了,就在家门外。”
裴疏槐眼眶微瞪,听祁承平静地说:“开车的是暮亭母亲。”
裴疏槐觉得可怖,“……什么?”
“暮亭把小狗送医院,可哪还救得回来。暮亭在医院坐到半夜,回了家,开门就看见他妈妈倒在血泊里。”祁承牙关紧咬,“她自杀了,穿着暮亭从前给她买的生日礼服。”
裴疏槐摇头,抿唇,喉结滚动,喉咙被堵得严严实实,说不出话。
“暮亭晕厥过去,在医院醒来后没有哭叫,不作伤心,但很多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出院后,我把他接回家里,当儿子养,可我和慧慧都明白,我们弥补不了他的童年,也治愈不了他的伤痛,父亲不是父亲,母亲不是母亲,对于一个曾经拥有过美好童年的孩子来说,这是致命的摧残和打击。”祁承脸颊一松,呼了口气,“暮亭到我们身边以后,一如既往的懂事,他仿佛不需要操心,不论是上学还是工作,他都能做得顶好。他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每天都在忙碌,什么事情都追求完美,仿佛有什么远大的目标,可我瞧不见他身上的人气,直到他遇见你。”
“我……我知道他为什么隐瞒我了。”裴疏槐扯了扯唇,笑得很难看,“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不好说出口的。”
“不,你不明白。”祁承摇头,“他隐瞒你贺忱的存在并非怕你知道这段旧事,而是不愿让你看到他的曾经。他想让你怜他,爱他,所以跟你撒娇卖好装可怜,这是你们相处时他的小把戏和小心机,但他不允许自己真正的伤痛暴露在你眼前,哪怕你会为他红眼睛,会心疼他。”
裴疏槐也摇头,无措地说:“人无完人,何况这不是他的错。”
“他把母亲日复一日的怨怼刻在心上,那死不瞑目的一眼更是悬梁刺刀,觉得自己果真和父亲一起杀死了母亲,罪大恶极。”祁承说,“可他想在你面前做个完人,没有弱点,光鲜亮丽。”
第61章 怜惜
蛋糕送到了,李嫂取回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楼上主卧,连惠挑挑拣拣,总算搭配好了一套服装,说:“真好看,明天我过去,就说是你帮我搭的,有面儿!”
“您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祁暮亭说。
“这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就当他是花言巧语哄我开心,可你不一样。”连惠美滋滋地说,“我们暮亭说的是大实话!”
祁暮亭莞尔。
“别太愁了,相信你大伯,也要相信小裴对你的感情。”连惠伸手拉住祁暮亭的胳膊,笑意温柔,“暮亭,我知道,你对小裴是百分百的真心,但是你也要明白,你们是在谈恋爱,两个人的关系是完全平等的。小裴虽说比你年纪小,可他也是个成年人了,他有独立思考、独立做事的能力,你要尊重他,别拿他当脆弱的、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子。”
“我知道,我只是……”祁暮亭抿唇,“其余事情我都不瞒他,从前的那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理解你的这种想法,而且我相信小裴也能够理解,但是暮亭,人心是肉长的,充斥着七情六欲,它不是钢化防弹的。小裴发现你有事瞒着他,纵然他告诉自己要尊重你的隐私,可他难免会多想,时间长了,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嫌隙。”连惠叹气,“若是别的事,兴许小裴并不会在意,毕竟谁都有从前,谁都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可这件事不一样,至少贺忱那孩子的出现影响了你,而你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被影响的人。”
裴疏槐在意的不是祁暮亭的隐瞒,而是祁暮亭受了贺忱的影响,他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前因后果,担忧没有根据,思考解决办法没有方向,所以他着急,无措,认为祁暮亭不信任他。
“暮亭,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双方都想认真地经营这段感情,那一定需要做到三点,那就是尊重、信任和坦诚。”连惠拍拍祁暮亭的手,“好孩子。伯母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千万不要把自己困在从前,一定要往前看,往亮堂的地方看。”
“……我知道了,谢谢伯母。”祁暮亭温声说,“您的教诲,我都记着。”
连惠闻言伸手往他脸上掐了一把,笑着说:“真乖,那咱们下去吃蛋糕。我跟你说,这个蛋糕我可是选了好几家才挑出来的,最贵的,我看评价很不错。希望它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一定要给它差评……诶!小裴!”
连惠率先走出房门,一抬眼就看见匆匆赶来的裴疏槐。
祁暮亭顿住脚步,迎上裴疏槐的目光,没敢吱声。
“伯母。”裴疏槐呼匀了气,“蛋糕已经送到了,大伯让您下去吃。”
“好好,我这就下去。”连惠松开祁暮亭的手,给他打了个眼色,“放心,我们会给你们留一半的。”说罢就踩着拖鞋快速溜了,走到楼梯时,她转头一看,对祁暮亭做了个“奥利给”的手势。
祁暮亭接收到鼓励,开口说:“去我房间吧。”
“就在这里。”裴疏槐说,“我等不及了。”
祁暮亭心里打鼓,面上玩笑道:“等不及要揍我?”
“我舍不得。”裴疏槐怔怔地盯着他,因为浓烈的情绪涩了喉咙,“我只想疼你。”
一句话害得祁暮亭心惊肉跳,喜的,怕的,甜的苦的,情绪杂糅,他只得苦笑,“大伯告诉你了。”
裴疏槐问:“如果大伯不说,你会说吗?”
“会。”祁暮亭无奈,“我更怕你不要我。”
“我只是闹别扭,发脾气,过几天就好了。”裴疏槐责怪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祁暮亭坦诚道:“我一天都受不了,我也没有这个底气。之前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害你误会,可我没有做到,你怪罪我,怨我,都是应该的。”
“凡事都有例外。”裴疏槐说。
祁暮亭摇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要这个‘万一’。”他上前一步,伸手扯住裴疏槐的衣摆,郑重地说,“对不起。”
他没有拿出极有天赋的柔弱白莲花人设,但裴疏槐还是忍不住怜爱万千,逗道:“昨晚吓我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乖。”
祁暮亭喉口一涩,说:“我错了,你把我送医院吧。”
“家里的床还不够你睡的吗?”裴疏槐横眉,“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开VIP病房?”
傻子才说我有钱,我来出,祁暮亭顺坡下驴,“嗯”道:“够睡。”
裴疏槐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祁暮亭笑了笑,轻轻扯一下他的衣摆,撒娇似的,“下去吃蛋糕?”
“等会儿,我还有一句话没说。”裴疏槐伸手握住祁暮亭揪住他衣摆的手,掌心温热,力道很重,像是拉住跌倒的小孩儿。他语气平和,无比笃定,“你没有错。”
祁暮亭嘴唇翕动,微微张开,轻轻闭上,喉口冒出很多话,却说不出一个字。他在裴疏槐一眨不眨的目光中失神,坠入那明亮光润的瞳水,好半晌才说:“你的眼睛,好亮。”
裴疏槐被他的眼神看得发麻,努一下嘴,说:“……那你多看看它。”
“好。”祁暮亭倾身,吻在他的左眼皮上,闭眼说,“我多看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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