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轻轻陷下去一角,宋以明的手指轻轻抚上乔桥细嫩的脸,缓缓地摩挲。
乔桥立刻把脸蹭上去,像是极度渴望人抚摸的粘人小猫。
宋以明便捏了捏乔桥的脸,动作很轻、很温柔,含着些不言说的宠溺,乔桥却仍然还是感到很不安。他悉悉索索地爬起来,在锁链哐哐当当的碰撞声中,一点点朝宋以明靠过去,直到把自己完全缩进了宋以明怀里。
乔桥再也不想回到那间可怕的审讯室,不想再受到那么可怕的折磨,宋以明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乔桥像是条搁浅的鱼,只有靠近这潭名为宋以明的水,才不会窒息。
宋以明对乔桥的依赖很受用,手掌托起乔桥的后脑摸了摸,又低头在前额亲了一口,才端起方才搁在床头柜的碗,喂乔桥吃饭。
乔桥一口一口乖乖吃着,等宋以明拿帕子给他擦干净了嘴,就又钻回宋以明怀里。
宋以明便不急不缓地抱着乔桥同他温存,等乔桥在他怀里安定下来,软了身子,乖乖对他敞开柔软的肚皮,才开始继续做些其他的事……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很久。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屋子里开始开了灯,乔桥终于看清了这间屋子的模样;宋以明不再锁着乔桥,乔桥的活动空间从这张小小的床扩展到了整间屋子。
宋以明也不再沉默,乔桥叫他的名字,他会一声不落地给出回应,乔桥跟宋以明说话,宋以明几乎都会回答。
乔桥甚至被允许宋以明在家的时候走出这间屋子,在别墅里自由活动……
宋以明对乔桥的容忍度好像在不知不觉地中变得越来越高,直到那天下午,坐在床边等着宋以明下班回家的乔桥忽然见到了闯进这间屋子的宋明轩。
第102章
宋明轩终于又见到了乔桥。
很奇怪, 那时才只是下午六点过,日头都还没完全落山,乔桥却穿着单薄的睡衣, 像是打算要睡觉了。
开门声将他惊了一下, 宋明轩走进去, 看清屋里情形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乔桥扭头望着门的方向, 头发柔顺地披到肩头,过长的发梢遮住了眉宇,雪白的睡袍像是无瑕的白裙子,让他看上就像个瘦削柔弱的女孩儿。
宋明轩顿了一下,又立刻加快了脚步朝床边走过去, 对面那双眼睛像是被他的动静吓到, 微闪了一下,但看上去仍然有点木然, 没什么神彩, 全然不似宋明轩记忆中的灵动。
宋明轩直觉感觉到不对,脚步又顿了顿, 放轻了,慢慢在床边蹲下来,拉住了瑟缩着往后躲的乔桥, 问:“乔乔,你怎么……”
宋明轩的话没有说完,哐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他, 宋明轩低头看过去,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手中那段骨头凸起, 细得像是能轻易折断的手腕上圈着一个铐环,长长的铁链子蜿蜒着从床铺落到地板, 铁链的另一端锁在床栏上。
“这是……”宋明轩几乎惊得说不出话:“这是怎么……”
乔桥也看着宋明轩,他像是这时才认出宋明轩,眼睛渐渐睁大了。
“我……”
“……”乔桥的嘴唇不断张开,像是很想跟宋明轩说什么,又因为呼吸太急,一时没能吐出任何有用的字眼来。
就这么片刻的耽搁,两个人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说话机会。
冲进来的安保让乔桥冲到嗓子眼的话重新变为无声,宋明轩被一群人粗暴地架起来拉了出去,房门重重地在乔桥眼前合上。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但一直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房门才再一次被人从外推开。
乔桥一动不动地窝在床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走进屋里那道身影,听着脚步声缓缓走近,直到床边陷下去一块,乔桥才终于回过神。
乔桥身体轻轻震了一下,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悉悉索索往那个人怀里靠了过去。
然而那道高大的身影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漠然地垂眼看着。
乔桥心里愈发不安,轻轻叫了声“宋以明”,宽大的手才像往常一样抬起来,揽住了乔桥的腰,乔桥又叫了他一声,宋以明仍然没有回应,但温热的吻贴着唇角落了下来。
乔桥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张开了嘴唇。
宋以明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连亲吻都漫不经心,乔桥愈发小心,丁点儿不敢乱动,直到被人压进被褥里,炽热的吻再次落下来,那种熟悉的感觉才又回来了。
乔桥抓着男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放松身体,任由狂风骤雨将他淹没……
结束后宋以明仍然紧紧搂着乔桥,压在他身上,乔桥浑身软的使不上劲儿,身体被沉甸甸的重量压着,后腰被枕头高高垫起,脖子无力地向后昂着,气都快要喘不上。
宋以明低头看了乔桥一会儿,搂着他翻了个身,倚在床栏上,拉着乔桥靠在自己胸口,肉贴肉地揽在怀里。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床头柜台灯暖黄的光晕洒在床头,宋以明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脸颊、缠绕着发丝,带着点儿宠爱缱绻的味道。
乔桥慢慢地喘匀了气,脸贴个宋以明的胸口蹭了蹭,眼睛紧张地眨了眨,忍不住开口说:“宋以明,我明天可以出去外面转转吗……”
感觉宋以明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乔桥心扑通扑通直跳,但他没敢抬头,声音放得更软了些,继续又说:“行吗,我好久没有出去过了,每天都待在屋子里,我好难受,很想出去晒晒太阳……”
在情事结束后,宋以明都会变得很好说话,这是乔桥自己摸索出来的规律,乔桥就是靠着这个时候,才陆陆续续为自己争取了后来的这许多权力。
但今天却似乎不同于往时,乔桥说完话以后,宋以明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被圈养许久的小动物早已学会感知主人的情绪,一点儿细微的变化都能让它感到深深地不安。
乔桥心里密密麻麻爬上恐惧与不安。
乔桥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宋以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是想出去……”宋以明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让人心跳都漏掉一拍:“还是想见什么人?”
“还是你以为宋明轩能帮你么?”
乔桥身体一震。
乔桥敏锐地感受到了宋以明话语中的怒气,立刻慌乱地爬过去抱住宋以明的腰,着急解释说:“不是的……我只是想、想看看外面,跟宋明轩没有——”
宋以明推开乔桥,伸手捏住了乔桥的下颚。
他手上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人骨头捏碎,乔桥痛苦地哀叫了一声,痛得说不出话,身体都颤抖着抑制不住微微蜷缩了起来。
宋以明却对乔桥丝毫没有怜悯,几乎是掐着乔桥的脖子把他重新拎起来。
宋以明低头缓缓靠近,冰冷而凉薄地笑听得人头皮发麻:“才短短几天,就勾引得宋明轩为你发疯,跑来这儿跟我要人,乔桥,我之前倒是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
乔桥被宋以明掐着,被那双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几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呼吸困难,鼻头一酸,滚热的眼泪便扑簌而下,纷纷滴落到宋以明的虎口,又顺着手背流下。
宋以明眉头皱了皱,抬手将人甩开了。
乔桥摔回床褥里,眼泪沾湿了脸颊,冷飕飕的空调风冰凉地吹着,冻得人发抖。
那天之后,乔桥失去了先前好不容易争取来了一切权力。
乔桥的活动范围再次缩小到了那间房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专门的人在门口守着,乔桥连房门都再出不去;屋里拉了闸,从早到晚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宋以明进来这里时,乔桥才能拥有片刻地光亮;乔桥曾经短暂拥有过的温柔也全然不见了,宋以明变得冷漠而阴沉,对待乔桥粗暴而随意,像是对待弄坏掉就可以丢弃的玩具。
乔桥再次感受到了痛苦万分,但他仍幻想着自己能出去,于是他不敢反抗,对宋以明百般讨好,乞求宋以明能放了他。
然而乔桥的一切努力都好像起不了半分作用。
乔桥这时才发现,比起身边空无一人,更让人感到害怕的是明明身处热闹的人间,却无人听到他的呼喊,无人愿意听他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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