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一路走走停停到午后,有些脚酸,他不再动作,就坐在自己房间,拿了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写出的字别人看不懂,只有他知道。
及至黄昏,宅子里才重新热闹起来。
主院老爷那边传来消息,本欲再次聚宴,奈何人凑不齐,有人说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有人说酒喝多了,宿醉未醒,有人说刚吃了点东西还不饿……干脆就取消了。
总之没有人动,宅子里只有帘在动,风在吹。
夜幕降临后,霄酒去往花园水榭,才将将推开门——
一双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向他。
所有人都在这里。
“哟,洒表妹不是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不宜出门么,怎么来了这?”萧厚笑的别有深意。
霄酒抬眼看他:“二少爷不是说宿醉没醒,动不了?”
再一看那个借口说刚吃了不饿了‘夫人’萧鼎,嘴里叼着个肉饼。
原来所有人都是借口。
萧鼎:“呵,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心眼少的,没想到心眼都少。”
借口都想的这么不上心。
萧爵走到霄酒身边,站定。
萧炆:“所有人都在,只33号萧丘没来。”
霄酒率先伸出手,露出掌心纸条:“我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纸条上书:我知道当年之事,酉时末,花园水榭。
“‘当年之事’,在这个宅子里,除了乔娘的死,似乎没其他可能,同为表姑娘,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想知道真相,为己警惕,就来了。”
“我也有诶!”
萧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拿过霄酒的,放在一起比对:“一模一样,狗爬似的字,定是不想被认出自己,故意用左手写的……为什么要约我和小酒酒,我们惹着他了么!”
房间瞬间安静,所有人视线齐齐盯着萧鼎。
萧鼎有些发毛:“都看我干什么,人又不是我害的!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掌理中馈,管家的,这个宅子不能有我不知道,掌控不了的事,有人遮遮掩掩搞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萧爵:“都拿出来吧。”
剩下几人一起,掏出了同样的纸条,上面写着同样的字。
萧鼎:……
所以别人根本就没看他,是在看他手上的纸条?
纸条不仅仅约了他和小酒酒,所有人都约了?
“怪不得都找借口不搞宴席,原来都被约到了这……”
是谁在暗搓搓搞事?
“就那个33号萧丘没来,”萧鼎眯了眼,“是不是他干的!”
非常有可能,但目前人也不在,纸条字迹难辨,无法确定。
但有一样是确定的——
霄酒声音微慢:“为什么先前表姑娘的死,能让所有人好奇,聚到这里?”
他和萧鼎已经说了,都有正当理由。
“我对此事的确存疑,当年就觉得有蹊跷,”萧爵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永远沉稳,永远不疾不徐,像定海神针一样,“此次又有酒表妹在,避免意外发生,不得不重视。”
萧厚怀疑的看向萧炆。
萧炆却先疑他:“是不是你?当年你对乔娘起意,做了畜生的事,还编故事污她清白,她不愿被你控制,你一气之下,杀了她?而今旧事重提,你怕了?”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言,”萧厚盯着萧炆,眼神微深,“我父母对我期待很高,我也不会随意看上下贱女子。”
萧炆笑了:“是啊,你父母对你期待很高,说起来,你是你娘生的,却不是你爹生的吧?”
轻声慢语的话,让整个房间陡然安静。
是娘生的,不是爹生的,意思就是……外头有个野爹?
萧炆迅速拿出了证据,慢条斯理展示手里收集的账册,马车使用记录,散发着香气的信笺,看向萧鼎:“夫人在外头,有个情郎呢。”
所有人目光灼灼看向萧鼎——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夫人!
萧鼎吞了口口水,看向霄酒,眼神委屈又可怜:“好弟弟,你也不信我么!”
霄酒才不吃他这一套:“所以你有没有和外人私通?”
“这个……”
萧鼎看看眼前的兄弟们,再看看萧炆拿出来的那一叠厚厚纸页,有点犹豫。
霄酒:“任务只说要保护自己的秘密,又没说暴露了要受惩罚,怕什么?”
萧鼎其实不太怕什么惩罚不惩罚,他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屋子里可都是心眼多的兄弟,可小酒洒让说,就是可以说,有什么后续不利的也不用怕。
他当即理直气壮:“私通怎么了?家里男人不顶用,还不兴人在外头打个野食?”还越说越有气势,“怎么男人可以,到女人就不行了?呸!老子顶天立地,干就干了,我认!我就是在外头养了野男人!”
所有人:……
萧鼎看萧炆:“你找到这么多东西,找出男人了么?”
萧炆还真没找到:“只是你账册的东西,出门的频率,中馈产业遇到小麻烦,出去解决时和人约的地点……都太明显,但是人是谁,我不知道。”
萧鼎:……“你当然知道不了,老子养了不止一个!”
所有人:……
你行,你牛逼。
萧鼎哼了一声:“你手里那点什么证据,我根本不怕别人知道,真怕早藏起来了,叫谁都找不着,可我干的事我认,别的你不能血口喷人,我们家老二就是老爷的种,绝不会错!”
比理直气壮还理直气壮。
萧炆皱眉:“我查到一件事,有次老爷酒后,指着二少爷鼻子,说不是他儿子,一点都不像他。”
“酒醉的话怎么能当真?一看你就是年纪还小,不知道别人夫妻吵架,火气上来什么话都敢骂的,当爹的恨铁不成钢,骂儿子两句怎么了?还不像他,儿子随娘有错么!”
萧鼎看向萧厚:“我儿子就是长得像我,漂亮,好看,玉树临风,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玉面郎君——”光看还不够,他还伸手,把萧厚捞到跟前,“他长得这么俊,就是因为我长得好,怎么,你们嫉妒了?”
所有人:……
“呕——”
萧厚捂住胸口:“对不住,有点反胃。”
这回没吃鱼都想吐,老七简直比鱼还可怕!
萧鼎嗤笑一声:“我干的事我认,但我手里这个,就是老爷的种,少传瞎话!你们可以随便找,整个宅子里找,但凡能找到点不对劲的,我跟你们姓!”
狠话放完才觉得不对劲,他们都姓萧啊,萧鼎立刻改了:“我脑袋给你们当球踢!”
霄酒蹙了眉,若有所思。
他本来只是在围观看热闹,待到此时,突然灵台震荡,思考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一件事。
后宅之事,很容易影影绰绰,似是而非,自己亲身经历的,亲耳听到的,就是事实么?
他的记忆里,生母缺失,没有什么相处画面,嫡母和嫡兄的欺压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父亲对他的所谓关爱,都是在表面,都是在追忆生母,酒醉之言,说他不像他的话,是否能当真?
嫡母和嫡兄当然可以当真,甚至捏造证据,因为对他们有利。
那自己呢?自己并不知当年事,那些摆到眼前的‘证据’,真的是证据么?
萧鼎理直气壮表完态,盯着萧炆,阴阳怪气:“倒是你,一个外来的客人,怎么对我们家事这么感兴趣?不会吧不会吧,这么有钱的贵公子,还想利用这种过往之事讹钱呢?”
“我——”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萧炆就感觉不对劲,身体气血陡然旺盛亢奋,有点压制不住:“这个房间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
萧厚也感觉到身体异样,迅速看往墙角:“不好,有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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