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卿看着乔竹手中一晃一晃的鞭子,他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滑落,但却始终闭口不言。
眼见鸿胪寺卿沉默,乔竹突然叹了一声:“看样子,本将要与严大人彻夜长谈了。”
鸿胪寺卿:“……”
对于鸿胪寺卿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漫漫长夜。
鸿胪寺卿很清楚,他若是松口了,那便再也无法转圜,而只要他咬紧牙关,等淮国公察觉他被抓,淮国公一定会想办法捞他。
所以这煎熬的一夜,鸿胪寺卿一个字也没说。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一名禁军将士突然来到牢房。
禁军将士对乔竹耳语了两句,乔竹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乔竹吩咐狱卒把鸿胪寺卿关进牢房,便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鸿胪寺卿形象全无地瘫倒在牢房内的稻草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他就沦为了阶下囚。
这一晚上,乔竹并未真的对他动刑,只是用各种刑具把他恐吓了一遍,鸿胪寺卿被折腾了一夜,此刻的他身心俱疲,只想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鸿胪寺卿想着今日早朝,淮国公应该就能察觉他出事了,
可是想着想着,鸿胪寺卿突然睁开了眼睛。
今日宫中要举办庆功宴,所以早上会休朝。
而昨日,陛下因为三千佳丽之事责问他,除去了他参加宫宴的资格,这也就意味着,淮国公很可能要到明日才会发现他出事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牢中待上一天一夜,鸿胪寺卿瞬间就睡不着了。
鸿胪寺卿爬了起来,他来到牢房门边,抓住牢门向外探看。
空荡荡的大牢内,只有两个狱卒在看守,也许是因为熬了夜,两个狱卒正没精打采地坐在桌边打着哈欠。
见此情况,鸿胪寺卿拿出了藏在衣服中的银票。
昨晚,乔竹着急审问他,并未对他搜身,刚好方便了他行事。
鸿胪寺卿拿着银票,对着两名狱卒说道:“二位,不知可否帮个小忙……”
……
铃玉殿。
虽然还没有举行正式的册封仪式,可江泠姝已经成了名义上的皇太女,而今日的庆功宴,陛下宴请百官,江泠姝也将以皇太女的身份出席。
一早,铃玉殿的内侍宫人就忙碌了起来。
江泠姝看着来来往往的内侍宫人,她对着宜冬问道:“云藜去了哪里?”
“云藜姑娘说内务府送来的料子弄错了颜色,便去内务府换料子去了。”宜冬回道。
江泠姝抬眼望向外面,她对着一名宫人吩咐道:“宜夏,你去内务府看看,让云藜尽快赶回来,不要耽误了宫宴时间。”
“是。”宜夏领命去了内务府。
剩下的宫人继续围着江泠姝忙碌,因为要出席宫宴,江泠姝今日的装扮比平时庄重了许多。
宫人们花费了近一个时辰,才帮江泠姝梳妆完毕。
眼看就要到宫宴时间,还是不见云藜的人影,江泠姝忍不住蹙眉,她转身看向外面,正要问一句,就听外殿突然传来“啪”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江泠姝来到外殿,只见一名内侍无措地站在窗边,而他的脚边是一盆摔碎的君影草。
铃玉殿一共有两株君影草,这两株君影草原本是生长在墙根的野花,被江泠姝和云藜发现后,移植到了花盆中。
在铃玉殿无人问津的那段时日,这两株君影草就是殿中唯一的装饰。
后来江泠姝被封为了明空公主,又进一步被封了皇太女,铃玉殿再也不缺少珍玩摆件。
可铃玉殿的内侍宫人都知道,公主殿下最重视的还是这两株君影草。
今日一早,铃玉殿上上下下都很忙碌,内侍忙中出错,不小心摔了其中一盆。
眼见公主出来,内侍惊慌回神,跪地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有意的!”
江泠姝看着摔在地上的君影草,她怔愣了片刻,对着内侍道:“把这里收拾一下,换个新花盆,仔细一些,不要伤到根。”
“是,奴才这就收拾!”内侍连忙应下。
“殿下,该去泰和殿了。”旁边宜冬出声提醒了一句。
江泠姝望向铃玉殿外,宫宴的时间就要到了,云藜还是没有回来。
江泠姝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带着宜冬,赶往了举办庆功宴的泰和殿。
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是头一次举办大型宫宴,内侍宫人忙碌的同时,也难得跟着喜庆起来。
如今,陛下的暴君之名已经被明君取代,内侍宫人不用担忧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毕竟作为这皇宫中的一份子,国朝稳定,他们的工作才能稳定啊。
在去往泰和殿的路上,江泠姝遇到了不少为宫宴奔走的内侍宫人。
宫中的内侍宫人对皇太女的存在接受很快,毕竟和禅位比起来,陛下封皇太女真的不算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来往的内侍宫人见到江泠姝,都会驻足见礼,唤一句:“太女殿下。”
江泠姝也全部从容应对,一路来到泰和殿的门边。
泰和殿内,朝中百官和军中将领都已经入场,江泠姝看着殿中攒动的人头,她脚下未停,只在迈过门槛时,稍微放缓了一些。
司殿太监通传的声音适时响起:“太女殿下驾到。”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江泠姝正式进入了百官的视野。
之前,江泠姝曾参与过两次赈灾,作为朝中官员自然是有所耳闻,但百官从未把江泠姝的行为,视作政治行为。
各家后院的夫人和小姐,也常会做慈善,百官把江泠姝的行为,等同了后宅女子的行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淮原赈灾回来,朝中有人弹劾齐铭,却没有人弹劾同行的做了同样工作的江泠姝。
而如今,江泠姝被陛下封为皇太女,正式踏上了政治舞台,百官才开始正视江泠姝的存在。
百官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了江泠姝身上,而江泠姝始终平视前方,在百官的瞩目下,她脚步平稳,一步一步迈向宴席主位旁的尊侧之位。
百官已经见过夏清岚步入朝堂,今日又见江泠姝步入会场,两人身上的坦然与自信,给了百官一种错觉,就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本就该如此。
一时间,殿中百官都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而江泠姝坦然地迎接着所有视线,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到达终点之前,她不会停下脚步。
江泠姝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转身面向殿中百官。
而百官也在这时候齐声见礼道:“臣等参见太女殿下。”
江泠姝面色平静,开口道:“众位大人不必多礼。”
江泠姝入座后,江存度很快也出场了。
陛下驾到,在场众人再次起身见礼:“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江存度淡淡回了一句。
在主位上坐下后,江存度也让众人入座。
所有人都就位,宫廷乐师开始了奏乐,就在这即将开宴的时刻,司殿太监的通传声却突然传了进来:“晔王殿下驾到。”
这道声音落下,整个泰和殿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宫廷乐师都忘了弹奏。
在落针可闻的安静氛围中,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了泰和殿的门口,众人只见一个身坐轮椅,眉眼与陛下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男子被侍从推了进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晔王江承奕,而江承奕只注视着主位上的陛下。
侍从最终把江承奕推到了主位旁的右手边,在自己的位置上停下后,江承奕开口问道:“孤没来晚吧?”
江存度看向江承奕,两人对视了一眼。
“恰逢其时。”江存度回了一句。
江承奕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道:“那正好。”
陛下与晔王的两句交流,让因为晔王到来而有些凝滞的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礼乐声再次响起,江存度拿起桌上的杯盏,敬此次立下军功的将领。
将领们也起身回敬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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