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竹瞥了一眼被孟哲拿在手中的公文,他又开口道:“劳烦孟侍郎走这一趟了。”
“不、不麻烦,是我处理不好,还要多请教尚书大人。”孟哲实诚地回道。
听了孟哲所言,乔竹又想到江承奕对朝臣的评价,他也不禁感慨了一句:“朝中倒是难得见到孟侍郎这样的人。”
“是陛下信任我。”孟哲不假思索地说道,他看着手中待处理的公文,神色变得有些落寞,“可我总是做不好。”
“孟侍郎能拿着公文进到王府,已经做得比大部分人都要好了。”乔竹说道。
孟哲却摇头道:“我能来此,都是陛下指点。”
陛下?
乔竹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孟哲来此是陛下的授意。
两人边走边谈,很快就来到了江承奕所在的鱼池边。
乔竹先行一步上前,向江承奕通传道:“殿下,孟侍郎过来了。”
江承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把手中最后一点鱼食扔下水,便开始旁若无人地看池中的鱼抢食。
而孟哲并未察觉气氛的异常,他见乔竹通报完,便双手拿着公文,郑重地走上前。
走近后,孟哲发现,晔王的侧颜与陛下有几分相像。
似是察觉了孟哲的视线,江承奕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凤眸清冽冷厉,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孟哲没有防备,心中一惊,脚底一滑,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向前扑了过去。
乔竹眼疾手快,伸手一搭,便把孟哲扶了起来。
重新站稳后,孟哲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乔竹则瞥向了孟哲的脚下,鱼池边的这段路是石子铺成的,为了方便江承奕出行,乔竹曾建议把池边的石子路换成更平坦的石板路,可江承奕却坚持要维持原样。
这些年,江承奕时常来池边喂鱼打发时间,时日久了,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竟也被轮椅碾磨光滑了。
乔竹收回视线,出言提醒孟哲:“孟侍郎小心脚下。”
孟哲后知后觉地点头,视线再次转到了江承奕身上,而江承奕也正打量着他。
“你来见孤,何事?”江承奕开口,目光在孟哲身上一扫而过,最终瞥向了他手中的公文。
“我…下官见过尚书大人。”孟哲先躬身行了一礼。
听了孟哲的称呼,江承奕微微挑眉,他开口道:“这里是晔王府,不是衙署。”
他这是暗指孟哲的称呼不对。
然而孟哲却双手递上公文,认真而郑重地道:“下官是为了公事而来。”
江承奕看着孟哲手中的公文,突然道:“是五皇弟让你来的?”
孟哲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承奕口中的“五皇弟”指的是陛下。
“天地君亲师,大人应该称呼陛下。”孟哲出言纠正道。
江承奕笑了,他道:“按照你的说法,你也应当称呼孤殿下,而不是尚书大人。”
孟哲:“……”
孟哲憋得脸色涨红,只道:“下、下官是来谈公事的……”
江承奕的视线又转回了鱼池,饱食过后,池中的鱼悠闲地游着,看起来好不自在。
“孤告病在家,不谈公事。”江承奕疏懒地开口道。
孟哲蹙眉,显然是没料到江承奕会不配合。
孟哲抿着唇思索,当想到陛下的话时,他眼前一亮,开口道:“陛下说,在其位,谋其政,大人现在是工部尚书,就应尽尚书之责。”
江承奕似乎来了兴致,他又转了回来,问:“五皇弟还说了什么?”
孟哲张着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继续纠正江承奕的称呼,而是答道:“陛下说,大人不上朝可以,但是不能不办公。”
江承奕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
旁边,乔竹一直关注着江承奕,见到江承奕如此反应,他不由得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大人……?”孟哲却不明白江承奕为何会发笑。
江承奕未做解释,只是突然改了主意,他伸出手道:“把公文拿给孤看看。”
孟哲虽然心有疑惑,但见江承奕肯配合,立刻把公文递了上去。
江承奕接过,扫了两眼后,他不禁抬眼望向孟哲:“就这些?”
孟哲坚持不懈,日日来访,江承奕还以为工部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处理,结果不料只是一些日常事务。
在江承奕看来是如此,可孟哲才调入工部不久,又一下子从底层提升至工部侍郎,许多事情根本就不知是怎样运作的,而新任的工部尚书又日日告病在家,孟哲想要寻人请教都寻不到,所以工部的大大小小事务便积压了下来。
似是看出了孟哲的窘迫,江承奕也没有再多问,而是就着公文上的内容谈了起来:“宫殿修葺,先算出大致预算,然后交由户部批款,批款下来后,先从损坏最严重的宫殿开始动工。”
“为何?”孟哲下意识问了一句。
“因为到后面,批款通常会不够用,剩下不严重的可以留待下次。”江承奕解释道。
“做预算的时候,为何不多算一些?这样就可以全部修缮完了。”孟哲又问。
“多算一些,到了后面还是会不够。”江承奕却道。
孟哲深深皱眉,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承奕瞥向孟哲,他没料到,孟哲还真是一个不懂潜规则的实心眼。
“等你在工部待两年就知道了。”江承奕开口,语气有些讽刺,“不管最初的预算是多少,到最后都会不够用,因为人心不足。”
听了这番话,孟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发问。
江承奕却问:“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吗?”
“下官知道。”孟哲肯定地回道,“陛下说,胎死腹中的正义没有现实意义,要和光同尘。”
江承奕突然一怔,他有些出神,片刻后,视线才重新落回眼前的公文上。
江承奕抬手一翻,揭过了刚才的话题,谈起了下一份公文上的内容。
“城防工事,往年都是直接征调劳役。”说到这里,江承奕顿了一下,“孤听说,五皇弟给劳役发了工钱,这次如果也发工钱的话,那就先去户部批款。”
江承奕看着手中的公文,又道:“接连两件事都需要批款,户部那边可能不会轻易给。”
原本修路,修补城墙等工事,都是无偿征调劳役,如今多了工钱支出,户部那边多少应该都会有些意见。
想到这里,江承奕的视线转到孟哲身上,他道:“如果户部拖欠工款,那你便拿出来王府拜访的执着,多跑几次户部衙门吧。”
孟哲:“……”
接下来,江承奕把余下公文的处理方法全部讲了一遍。
孟哲十分认真地记下,等他从晔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
孟哲没有回工部衙门,而是先进宫向江存度复命。
江存度察觉孟哲欲言又止,主动询问道:“晔王为难你了?”
孟哲连连摇头道:“大人帮忙处理了公文,臣受益匪浅。”
“如此便好。”江存度颔首道,“日后的公文,也都送去晔王府。”
“是……臣、臣知道了。”孟哲应道。
江存度看着仍然立在这里的孟哲,目露疑惑:“孟侍郎可还有事?”
孟哲急得鼻尖冒汗,他想说晔王对陛下的称呼问题,可他又觉得晔王没有恶意。
向陛下禀告,他怕陛下误会晔王,可不说,他又觉得是对陛下的隐瞒。
“陛、陛下与晔王殿下关系可亲近?”想了半天,孟哲问出了这句,他觉得晔王既然用皇弟称呼陛下,那么关系应该是亲近的。
江存度不知孟哲为何会如此问,系统给的剧情梗概中,并没有提到暴君与其余几位皇子的关系,不过据他推测,以暴君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交好其他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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