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晚上下雨,新收回来的稻谷又闷不得,他们干脆将山洞里靠右边的那块地方清扫干净,再将稻谷摊上去。
等明天太阳出来,晒一天就会没了水汽。
劳碌一天,累倒是还能承受,就是身上火烧火燎的,痒得慌。
许霜辞看晴挠得身上出了不少红痕,抓着他的手立马让他先去洗澡。
身上冲干净后,才好受了些。
吃完晚饭,两人就躺下了。许霜辞扇着扇子,轻声道:“估摸着三十斤差不多。”
“很少?”
“嗯……很少。”
在他来这个地方之前,见的那些稻子都是科学家们培育出来的。今天收成这水稻,稻穗连他以前所见的一半都没达到。
如何能高产?
如何能吃白米饭吃到够!
许霜辞哀嚎一声,趴进晴怀里。“不行,这样不行……”
晴安慰地拍着他后背:“明年再多种点。”
就因为这产量,许霜辞刚收获的喜悦都腰斩了。他藏在晴头发下,额头抵着他脖子闷闷道:“种再多那也是白做工。”
“原想着再怎么样留出种子后余下的能吃一个月吧,结果半个月都不一定行。”
要按照晴的饭量,怕是几顿就没了。
许霜辞想着想着,委屈上了。
想他从开垦到育苗,又是插秧又是除草。风里雨里就盯着他这块田,结果产出还没他种菜来得好。
就心酸。
他的主食是大白米饭啊……
他不要天天啃甜根,不要红烧肉找不到米饭就着吃。
许霜辞气势汹汹:“要增产!”
晴当他伤心过度,反应才大。他轻轻捏着许霜辞的后颈,也不嫌他挨着自己热。
他想了想道:“粪?”
许霜辞:“对!咱不是沤了肥的嘛,明年就能用上了。”
晴:“我还以为你不要了。”
“怎么可能……”
粪肥是之前捡的尖角兽的粪便,需要高温腐熟,堆肥一年才能用。
“明年要多种点。”
“平时有空咱就再去多捡捡,还有长耳兽跟红羽兽的粪便,都要留着明年用。”
晴顺了顺许霜辞的头发。
“好……不气了。”
许霜辞气咻咻:“没气!明年开春就定居?”
晴下巴擦过他软发,道:“你说了算。”
第40章
稻谷晒两三日就可以入仓。
没风车,里面的空壳、灰尘、小石子儿也吹不了。许霜辞用筛子筛了几遍,勉强算干净。
晴看他弄完后直接往兽皮袋里装,问:“不吃?”
许霜辞:“吃啊,但是得脱壳。”
晴坐在藤椅上,目光追着许霜辞,他道:“还有几天要去海边,现在不吃只能回来吃。”
“不行!走之前得吃一次。”许霜辞立马解开绳,在洞里晃悠一圈,将石臼捧出来。
“舂米。”他将石臼放在晴跟前。
稻谷不多,许霜辞估摸着用陶碗舀了两碗出来。
晴看了看,捏着石杵开始动作。
他另一只手张开挡在上面,防止谷粒溅出。谷壳褪去,露出里面白白的米粒儿。
晴抓起来看了眼。
“吃这个?”
“嗯。”眼见着晴像要往嘴里放,许霜辞立马抓住他手腕,“不是这样吃的。”
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冰蓝色的眼睛涟漪掀动,又归于沉静。
他问:“怎么吃?”
“煮、蒸、炒都可以,做法多种多样。”
许霜辞摊手。
晴盯着他手心的掌纹,还有挖稻谷沾染的灰尘看了会儿。手指松开,米粒儿掉进他掌心。
许霜辞放回石臼里,又提醒了句:“记得别用太大劲儿,太碎了口感不好。”
晴在许霜辞撤开时抓住他的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手指一一碾过他的指腹。
“脏了。”晴道。
许霜辞弯着腰立在他身前。
看晴擦个手跟捧着个宝贝似的,他耳根又开始发烫。
“脏了洗就是。”他囫囵道。
灰尘擦干净后,晴在许霜辞掌心捏了捏。许霜辞的手比他小了很多,肉不多,摸着都是筋骨。
掌心的痒传到心里,挠又挠不得。许霜辞看他捏来捏去似乎不打算放手了,红着脸稍稍用劲儿将手抽了回来。
晴抬头,冰透的蓝眼睛深邃。
许霜辞看一眼立马转身,脚步匆匆道:“快点干活儿,饭还吃不吃了。”
晴:“要吃。”
他目光扫过许霜辞的绯红耳垂,目光渐柔。
*
头一顿米饭,许霜辞不想吃得那么随意。
想到晴喜欢吃红烧肉,他取了块昨天才打来的鲜肉,拿出去收拾。
舂米声响,徘徊在山谷间。
许霜辞蹲在溪边。
溪水清透,游鱼藏在水草中找食吃。水从山中留下来的,即使暑气最盛的天里也透着一股凉意。
打了水洗肉,水里的鱼很快被香味儿吸引过来。
许霜辞干脆用盆捞了些,正好做个鱼汤下饭吃。
菜洗好,许霜辞端着木盆回去。
瞧了眼还没脱完壳的稻谷,他先把肉切了。
红烧肉选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最宜,肉连着皮。皮面用火燎过,毛都处理干净了。
肉放锅中,加些去腥的料煮一煮。捞出来后用刀刃打磨得极薄的石刀来切,也费不了什么劲儿。
炖肉做饭该同步进行,但手上就这么一个陶锅。
许霜辞在山洞里找了一圈,干脆搬出个陶罐来。
晴见他又搬石头又搬泥,问:“做什么?”
“搭个灶。”许霜辞头也不抬道。
晴最后落下几杵,将米倒出来。他把许霜辞拉到筛子这边,自己三两下砌好了一个灶。
“放陶罐?”他问。
许霜辞点头:“对。石锅煮出来有沙,不想用。”
晴拎起陶罐拿出去洗干净。
先把新搭的灶用火烧一烧,再放陶罐。
许霜辞抱着米筛下了洞口,颠着米筛,把空壳跟米糠扬出去。他抽空对着洞口喊了一句道:“陶罐加水先烧着。”
米糠清理干净,筛子上便都是洁白晶莹的米粒儿。
许霜辞扒拉着看了看,算不得饱满,细细长长。但那股清新的米香尤重。
这边弄完,米淘洗个几遍放入陶罐。
煮得刚断生,将米沥干,米汤单独盛放在一边。半生不熟的米饭重新倒进罐子,加一点水后盖上盖子小火闷。
另一边的陶锅里,红烧肉已经在炖了。
许霜辞见晴坐在锅前看似镇定地守着,身后尾巴却圈着他之前做的毛球,急躁地滚来滚去。
许霜辞唇角微扬,起身将大碗里没多少的米汤加了点蜂蜜搅拌。
小时候没什么吃的,米汤加糖就已经是美味了。
一碗分做两半,许霜辞道:“晴,来尝尝。”
晴尾巴一弯,毛球被勾着滚到腿侧。他起身,尾巴尖不经意地将毛球拨离火堆,走到藤椅上坐下。
他在汤里闻到了蜂蜜味儿。
许霜辞捧着碗,小口喝着自己那份儿。米汤丝滑,带着微甜。
这顿饭他们等得稍微有点久,肚子都饿了,这会儿喝着正好。
晴看许霜辞微微眯起来的眼睛,自个儿尝了尝。
很独特的味道。
但是可以再甜一点。
晴看了一眼许霜辞,将剩下的喝干净。
许霜辞问:“怎么样?”
晴道:“亚兽人应该都会喜欢。”
许霜辞放下碗,身体往后靠在椅背。
他望着洞外的苍葱翠绿,还有已经投射到洞口的金色灿阳,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一声。
他长相柔和,要不是刻意维持着冷脸,用那双桃花眼注视着人,就好像在跟人家谈情说爱。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清朗,潋滟生光,让人恨不能溺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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