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正一天一天好起来。
爷爷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日子了。
有人陪着说话,有遮风挡雨的居所,不再孑然一身,忍冻挨饿。最重要的是,……能够一直守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旁。
久而久之,阿雁发现一件略微奇怪的事。
烬冶每次来见他的时候,身侧长刀都不离身,仔细一想,偶尔几次在外面碰见他,也随身带着。明明他在自己的宫城内,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侍卫将士日夜轮番把守,明明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为什么他还要贴身带着这把染过血的利刃。
他问过烬冶,只得来简单的三个字:“习惯了。”
——是还忘不掉。
阿雁不聪明,想了整整一个月才想通其中真正的原由。
烬冶还没有忘掉他幼年时风霖的那场屠国暴行。
多年之前烬冶年幼,无力反击,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与百姓被残忍屠杀,他的灵魂也一并陷在了过去,可能幻想着,要是当时的自己有那么一把能够反抗的武器,是不是就能挽救一些本不该死去的生命。念生。
他大概能懂烬冶为什么要给一把凶刃取这个名字。
明明一切早已安然无虞,他却从未放下过吊在喉咙口的心。不想,不敢。
怕重蹈覆辙,怕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烟消云散。
他没有试图劝阻烬冶走出过去的阴影,心病往往只有自身才能医。
康复的过程要很久,他帮不上其他忙,唯一能做到的只有默默陪伴在他身边。这样在烬冶需要的时候,一个回头,他就能看见自己。
阿雁送给他的挂穗他一直挂在刀上。
每每听到石头撞击刀刃的轻微叮呤声,他就知道烬冶来了。
烬冶依旧是晚上才会出现在他这里,随着日子流逝,他每晚留在这里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两人之间开始有说不完的话,亲吻的频率也多了起来。谁能想到前期基本要阿雁主动才能亲上一次两次,不知什么时候烬冶好似对这事上了瘾,好好的说着话突然就凑过来亲他,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但也永远止步于此。
阿雁被勾上了头忍得难受,烬冶就是不愿再进一步。
他照常会在阿雁睡着之后再离开,不过也有几次,阿雁睡着后中途忽然醒来,发现烬冶居然还坐在他床边没有离开。
阿雁没有出声,不动声色地隔着一道纱帘看他。烬冶宁愿枯坐到天亮,也不会上来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除了这事,他俩之间过得还算是温馨自如。
他俩还度过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新元。
那一天,阿雁在廊下挂了红灯笼,贴了自己写的对联,字丑了点,但无伤大雅,气氛到位就行。
爷爷死后每次新年都是他一人度过,今年不一样了,有朱雨陪同。
朱雨打小入宫又因为地位低下没经历过这些,自然也很兴奋,忙前忙后地和他一起张罗着他们的小院子。
阿雁不用想也知道,烬冶今天肯定是不能过来了。于是他和朱雨一起煮了饺子,围在桌边吃下,就算是简单过了节。
饶是只有两人,阿雁也很开心。
朱雨跑出去给他找鞭炮的功夫,阿雁洗了个澡,穿着里衣从浴房出来时,烬冶已经坐在了他房中,手里正拿着他写废的那些对联看。
一见到他,什么都忘了,阿雁乐滋滋地冲过去,问:“你怎么来啦?”
烬冶挑眉:“阿雁不欢迎我?”
“不是……”他难为情地将烬冶手里的对联扯出来丢到一旁,道,“我以为你今天很忙,不会过来了。”
他脸上被热水蒸得通红,些许湿透的发丝还黏在脸颊和脖颈上。
烬冶伸手替他一一拂去,道:“一年难得一次的节日,总要来看看你。”
闻言,阿雁愣怔过后,喜不自胜。被他碰过的地方发着痒,他竭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偷偷呼出一口气,问:“你吃饭了吗?”烬冶摇头。
阿雁道:“那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哎!”烬冶见他衣衫单薄就要往外跑,赶忙扯住他,“去哪里?”
“小厨房里还煮着饺子,我去给你盛一点。”
“不用。”
他拿过床上堆着的绒毯将阿雁裹住,从头到脚密不透风,阿雁艰难地伸着脖子,像个粽子一样,快要被捆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冷的。”
他真没觉得冷,比起在雪山里,这种天气完全是小儿科。
“不冷也不能这样往外跑,受了风寒怎么办。”
被烬冶关心,他这下是彻底压不住笑容了。
他情不自禁想起雪山中自己生病被烬冶贴心照料的过往。……受了风寒也好,这样他一定会陪在自己身边的。
最后还是朱雨端来了那碗热腾腾的饺子,随后就关门退下没再出现过。
阿雁裹着毯子坐在烬冶身边,看着他一口一口将饺子都吃完,问:“好吃吗?”
烬冶道:“好吃。你做的?”
“嗯!你喜欢吃吗,喜欢我以后经常做了给你吃。”
烬冶吃完最后一个,擦擦嘴,笑道:“好。”
吃完了又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就亲在了一起。
烬冶将他抱到床上,两人亲得难舍难分,被子隔在他们中间,像一层存在感极强的云。
阿雁勾着他的脖子,迷蒙着眼,问:“我们明年也要一起过,后年,大后年,都一起过,好不好?”
烬冶亲着他的嘴角,手指缓缓从他的额头抚到脸颊,良久,道:“好。”烬冶上了塌。
床帐内的温度蒸得比地龙还要烫。当啷。
迷迷糊糊间,阿雁听到了什么声音,扭头挣扎着去看声源,在床下,——是那把坠落在地的念生。
转过的脸又被扭了回去,他无法再分神。
层层叠叠的衣衫从床幔中挤出掉落在地,渐渐掩埋住地上那把黑色长刀。
帐中传来低低的隐忍啜泣:“可以的……”
良久,是另一道声音,沙哑却强硬:“不行。”
烬冶终于愿意留下过夜。
只是这个过夜,和阿雁想象的有些出入。
翌日醒来,烬冶已不在身侧,枕头上还残留着烬冶的味道,只是冰冰冷冷,没有温度的被褥昭示着床榻的另一位主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阿雁嘴唇红肿,顶着一头乱发,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
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他好似还陷在昨晚的梦里。
他低估了烬冶的耐力。
自己都说可以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
分明昨晚……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明明就和自己一样忍得辛苦,只差一步大家都皆大欢喜,怎么偏偏就能在那种时候戛然而止。
要不是亲眼所见布料都无法遮掩的某处,他怕是要觉得烬冶有什么隐疾。
力气一个劲地往别处撒。
阿雁摸了摸自己过了一夜都还在发麻隐隐作痛的嘴皮子。……都要被亲破了。
摸着摸着,又抑制不住地低低笑了起来。
整个人复又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他蹭到烬冶睡过的另一边,脸埋在枕头里嗅了嗅。
心满意足地又睡过去了。
自这日开始,烬冶隔三差五地就会在他这里留宿,单纯的盖被子聊天,除了习以为常的亲吻之外,没有逾矩半步。
阿雁也没有强求,毕竟能够睡在他怀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等到夜里的寒风也带了稍稍的暖意,天气开始逐渐转暖,快到春天了。
阿雁被好吃好喝养了许久,却怎么都不见长肉。好几次分明都吃饱了饭,人却没过多久就头晕目眩站不住要摔,有一次要不是朱雨及时搀扶住,他的额头就要撞在桌角磕个头破血流。
朱雨觉得奇怪,阿雁却不以为意,解释说他体质就是这样,他都习惯了,吃再多也不长胖,可能是小时候饿多了,身体一时没习惯这么充足的营养,等日后再多吃一些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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