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细节把控的非常精妙。
池析亭一边吃一边道:“你看菜谱的时候是不是和看策划案的感觉是一样的?”
做饭也需要和策划实施那样一差不差。
褚聿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道:“差不多吧。”
“但是做饭是个主观性很强的事。”池析亭想了想后道,“完全按照菜谱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褚聿淡淡:“但是总归不会是一件坏事。”
见池析亭看他,褚聿又道:“就像策划案,我不认为完全按照策划案去实施会出现问题。”
池析亭笑了笑,“可是你要拿策划做类比的话,策划案也有可能会有偏差的呀,策划还是基于预测上的,但是只要是预测,就无法避免地会出现变数。”
池析亭从毕业起就一直在同一个岗位深耕,从来没有跨过行业,从开始工作就在接触写策划,近十年下来写过的方案数不胜数,但是也从来没有保证过自己做的策划绝对是完美的。
变数是不可控的。
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的。
突然从做饭聊到了策划,虽然没有明面上挑开,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褚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池析亭,半响后才开口问:“沈之哲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池析亭怔了一下后恍然,道:“说过。”
褚聿微微颔了颔首,“我一开始的想法并不是从市场部开始变革。”
褚聿是在七年前正式接手褚氏的,花了三年的时间让略显疲势的褚氏重新焕发生机,机遇和资源逐渐多了起来之后褚聿便着手了新领域的开拓,最先被褚聿捕捉到的就是互联网行业。
褚氏一开始面临的问题和瑞丰差不多,领导层的年纪都较大,思想也比较保守稳健,并不愿意由着褚聿破釜沉舟地将好不容易救起来的褚氏再次放进一艘不稳定的,看不见前景的船上,对褚聿的决策百般阻扰,最后还是褚尧年出面,将褚聿面对的一切内部障碍扫平,褚聿才得以继续自己的计划。
结果也在褚聿的意料当中。
领导层在看到成果后都自觉地噤了声,不敢再对褚聿的规划有所置喙。
这样稳定的规模和运维模式一直持续了四年,褚氏的发展前所未有的迅猛,褚聿目光如炬,高瞻远瞩,也深藏野心,不想一直故步自封地圈守褚氏目前已有的规模和成就。
所以褚聿近些年才开始慢慢接触新的行业和领域,针对内部的改革一开始也是锁定在了技术部。
技术部是他刚接下褚氏的担子时率先接触的部门,对部门的运营和内部情况也相对比较了解,只是还没等褚聿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瑞丰的项目以及……
以及池析亭就打乱了他的计划。
或许池析亭对他来说就是所谓的变数。
“那怎么……”池析亭话才说了一半就又倏地停下了,脑子些微转了一圈,一个奇怪却又合理的原因便浮现在了脑海里。
沈之哲说的。
他和褚聿都看中了他。
怎么……
因为他一个人就决定从市场部开始改革了?
褚聿似乎也猜到池析亭知道了他的意思,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市场部和其他部门都不太一样,市场部一早就是由沈之哲负责的,所有的员工部署和内部运维方式我都没有参与。”
褚聿这么一说,池析亭就猜到今天沈之哲来找他的意思了。
沈之哲估计也是开始忧虑自己的实权借着这次改革被褚聿收回,才决定先发制人,猜着褚聿的意思率先开始变革。
说巧不巧的,他的想法确实也和褚聿对上了。
想提拔池析亭。
池析亭虽然年轻,但是工作能力就放在那儿了,不说和那群实习生比,就算是和已经工作了几年的正式员工比也丝毫不差。
更别说加上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这个层面了。
在所有硬件实力都被拉满了的前提下,池析亭的年轻就成了最大的优势。
“你真有收权的想法?”池析亭好奇询问。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敏感。
最起码不该是一个实习生问最大领导的问题。
但是池析亭鬼使神差地还是问出了口。
没准儿真受到了褚聿之前说的,有什么事都直接问他的话的影响了。
褚聿抿了抿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凉薄淡漠的模样显得整个人都散发着属于资本家的不近人情的气质。
“没有。”
出乎意料的答案。
池析亭也有些惊讶,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一点,定定地看了褚聿半响后才讷讷道:“但是沈经理好像以为你有这个想法。”
果然啊。
资本家的心思真的不好猜。
尤其还是这种掌了实权的大资本家。
人爬到一定的高位上心思就容易变多,这个理论真是不分古今。
褚聿唇角勾了勾,淡定道:“由他去吧,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这点褚聿还是挺相信沈之哲的。
沈之哲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能力确实强,不然当初褚聿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聘请他进褚氏。
光是沈之哲的身份,在当初就是不小的阻碍。
沈之哲大可以回自家企业继承家业,没必要在别家公司下工作。
抛开工作能力不谈,沈之哲的人品也可信。
所以褚聿才这么大胆地完全把市场部交给了沈之哲。
既然当初都已经选择相信了沈之哲,现在也不会轻易就把那份信任收回。
反正沈之哲现在的误会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显然池析亭也想到这点了,颇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对褚聿肃然起敬。
难怪年纪轻轻就把褚氏做到这么大了,这脑子真的不是盖的。
用人能用到这个份上也是真厉害。
“至于你。”褚聿将筷子放下,又讲回了池析亭身上,“我和沈之哲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我没猜错,他今天和你提起过想提拔你的事。”
池析亭舔了舔下唇,谨慎地开口:“不算正式提吧,就只是点了一下。”
但是大家都不傻,在那个场合下谁会不知道彼此的心思。
所以池析亭拒绝起来也拒绝的非常干脆。
只是如果是褚聿和他提呢?
他会像拒绝沈之哲一样拒绝褚聿吗?
池析亭短暂地晃了下神,霎时有些紧张,捏着筷子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紧张褚聿会不会现在就提,还是在紧张自己竟然会去犹豫该不该拒绝褚聿的问题。
褚聿垂眸看向池析亭。
池析亭垂着眼,鸦黑的眼睫长长密密的,圆钝的眼型与黑白分明的眼瞳衬得更加无辜又纯情,微微蹙起的眉显得有些为难和紧张。
“现在不提那么远的事。”褚聿收回目光,又拿起了筷子,语气稍微放松了一点。
池析亭都还没有毕业。
在褚氏也只是一个实习生的身份。
甚至都还没有转正,谈提拔也有些太早了。
只是这样的话,池析亭的不稳定因素也增加了。
许是对池析亭未来的归属有些不确定,褚聿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开了口。
“但是不管是基于公司的情况还是基于……”褚聿突然一顿。
池析亭抬眸看了过来。
褚聿蓦地与池析亭撞上了视线。
落地窗前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清泠泠地洒了进来。
池析亭的眉眼在窗外月光的晕染下变得朦胧柔和,瞳眸乌亮,内里水润的白露仿若横亘着浩瀚星河,一半面容没入夜幕暗处,另一半镀着皎洁银辉。
他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瞳眸水润,像是一颗透明澄澈的玻璃珠子,清澈的眼波里仿佛荡漾着细碎的光影。
纷杂喧嚣的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按下了休止符。
褚聿心里蓦地落了半拍,像是被关进了一个真空的玻璃罩子里,低温沸腾,迟缓而沉实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被无限地扩大,张扬舞爪地提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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