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靠在栏杆上,朝远处望去,脑海中闪过零碎线索,已经隐隐约约现出雏形。
主系统说,他不是NPC,这话在当时池湛并未在意,但如今静下心仔细一想,这句话似乎暗含深意。
如果不是NPC,那他是什么?
池湛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毕竟人也不会思考“自己为什么是人”这种问题,大家自来到这个世界上便各司其职,谁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姜逸跟主系统的话,显然已经打破了看似平静的湖水。
池湛本该听姜逸把话说完,但不知出于何种念头,任由褚行宵将徽章夺走了。
如果离开了这里,又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池湛在心里唤:“系统?”
系统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出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主系统大发雷霆,谁也不见,我交上去的申请都被打回来了。”
池湛:“……”
总觉得有点太子殿下的作风。
“那他现在在哪里?”池湛问。
系统:“我也不清楚。”
池湛微一思索:“如果我想得到主系统的权限,该做些什么?”
系统大吃一惊:“你想篡位?这不可能!主系统绝对会发现的!”
自从池湛发现,主系统似乎跟它底下的系统并没有直接关联,这些系统也完全没被它所控制,只是正常履行系统义务,池湛便开始思考,该如何打败它了。
最快的办法,便是夺取它的权限。在游戏世界里,拥有权限就等同于掌握了力量。虽然池湛并不渴望这种力量,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戚颂来做,应该会成功。
“你只需要告诉我方法。”池湛道,“主系统现在应当是重伤状态,不会有心思管你的。”
池湛朝自己开了一枪,实际上是非常大胆的行为,赌输了便是死,但他很幸运,赌赢了。
哪怕是主系统,在具有实体时,同样会被伤害到本源。
系统仍然在犹豫:“可万一被它知道……”
“如果我能成功,会把权限转交给你。”池湛认真道,“你想试试当主系统的感觉吗?”
系统:“我?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那……那我就告诉你吧。权限区在系统空间,也就是你之前去过的地方,成功入侵防火墙,找到主系统权限区,只要能修改,就算成功。但操作者需要非常了解和精通游戏核心代码,操作失败一次,信息会直接传给主系统。”
“这样么。”池湛若有所思,又笑了笑,“巧了,我刚好认识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池湛身体已经被夜风吹得凉透了,打了个喷嚏才回到舰内。温暖袭来,戚颂仍在修改代码,而褚行宵则已经睡了,被褥则已经铺好。
虽然打地铺,但两人将最厚实最好的被褥都留给池湛,倒也并不冷。池湛裹着被子瞅了几眼戚颂,戚颂便很敏锐地看了过来。
“怎么了?”戚颂问。
池湛犹豫片刻:“有一件事,想和你聊聊,是关于……”
“……这个世界的秘密,”戚颂低声道,“还是说,那个与岑迟有九成像的男人?”
池湛眼中闪过一抹惊诧,没料到戚颂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你是怎么……”
戚颂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平静道:“先休息吧,明天聊。”
池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戚颂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躺下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而在池湛呼吸变得均匀后,褚行宵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下了摇椅,来到池湛身旁,瞧着池湛的表情,一点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戚颂的动作一停,看向褚行宵,微微蹙眉,眼中露出威胁神情,意思是:不准打扰他休息。
褚行宵则回之以口型:做你的事吧。
褚行宵也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偶尔会在池湛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时候偷偷钻进去抱一抱他,反正戚颂腿没好也不能下来打他,至于羡慕嫉妒什么的……关他什么事?
然而这次刚钻进去,触碰到的皮肤冰凉,大概是在外面吹多了风,褚行宵连忙贴近。他的身体是很温暖的,年轻又火力旺,池湛在睡梦中感觉到温暖,紧蹙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并且转身,无意识地朝他的方向蹭了蹭,登时让褚行宵心花怒放起来。
褚行宵也礼尚往来地蹭了蹭池湛的脖颈,很想再做点别的什么,但这也只能想想。戚颂之所以能容忍他跟池湛睡在一起,一是因为行动不便,二则是每到凌晨,气温就会变得特别低,池湛被冻醒过。然而能源又不足一整晚开着暖气,这时候就需要人体火炉了。
褚行宵很乐意当这个工具人。
但这也到此为止了,如果褚行宵再想做点什么,戚颂是绝对能发现的。这家伙心眼小,又敏锐,褚行宵哪怕想亲亲池湛,都会立刻迎来一道死亡视线。
褚行宵轻哼一声,把池湛揽得更紧,一起香甜地睡着了。
见褚行宵没有再做别的举动,戚颂的注意力重新移回屏幕,然而还是控制不住,时不时扫向池湛,有些出神。
现在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么平静,而又快乐的日子了。
分析界面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来自系统。
系统:殿下跟我取得联系,询问当前位置坐标,是否应答?
戚颂:转给我。
戚颂微微眯起眼睛,莹蓝色的光线照在他的眼底,衬出一种格外幽深的神情。
池湛这天晚上睡得格外好,平时睡着睡着便会忍不住裹紧被子,或者是浅眠状态,今天后背却像靠着一个暖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热气,暖和得快要化了,沉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然而起来时,池湛才注意到身上挂了个人,褚行宵一头黑发无比凌乱,脸颊蹭在他的颈窝睡得正香。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池湛完全没有印象,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褚行宵的脸,轻轻把他推开,随后起床洗漱去了。
洗手间有人,池湛没等多久,戚颂从里面出来,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与眉眼如墨晕开般沉黑,带着些许凌冽意味。然而在看到池湛时,这种锐利感便倏地消失了。
“怎么起来了?”池湛忙上前扶他,“你的伤口不能见水,也不能洗澡!”
戚颂一向都是最明白这种道理的人,比褚行宵省心多了,说不让做什么就不做。谁知今天却是破了例。
池湛正要看他伤口,戚颂却是抬手,一挡,声音淡淡的:
“看你们还在睡,就不打扰了。”
他用的不是热水,靠近时便有一股水汽的清新气息,手指也是温凉的。然而这句话却是让池湛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生气了吗?”池湛打量戚颂,然而这人平日里表情也就那么几个,完全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反而让池湛心里直打鼓。
戚颂偏过脸,声音依旧无波无澜:“没有。”
“我和褚行宵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不会让伤处碰到水,不用担心。”说完,戚颂便撑着旁边的柜子,慢吞吞地出去,留下池湛一个人风中凌乱。
这还不是在、生、气?
可究竟是为什么?
池湛实在是想不通,戚颂平时情绪都很稳定,哪怕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难道是伤口恢复期太疼所以心情烦躁吗?这倒也是有可能的。
止痛剂配给不多,全都在前几天一股脑用完了,这几天只能靠自己忍着,心情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池湛略一思索,仍是不太放心,转身出门,褚行宵已经醒了,顶着凌乱的碎发,亲亲密密地跟池湛说话:“哥哥早安,昨晚睡得还好吗?早上想吃什么?”
池湛忧心忡忡,冲褚行宵小声道:“戚颂今天好像心情不好,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病人都那样。”褚行宵满不在乎道,“可能是因为没办法走路所以才这样吧,不过他的腿已经开始愈合了,不用管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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