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手机一震。
褚行宵打了电话过来,但池湛一直没接,又改成了发信息。
褚行宵:哥哥,你受伤了?严不严重,你在哪,我去找你。
褚行宵也是才看到公司群里的消息,说是早上有人恶意袭击总裁办,导致池秘书受了重伤,至今生死未卜。
但这句话的原文是:早上有人擅闯总裁办,发生了些肢体碰撞,池秘书受了伤,好在不严重。一传十十传百,已经变成“生死未卜”了。
池湛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最后改成了:我没事,不用担心,好好上课。
消息刚发送出去,褚行宵的电话来了。
池湛没有接,他按了静音,只任凭屏幕亮着,又暗下来。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其他的攻略对象保持距离,避免再发生这种事情。
毕竟发生一次,他就必须要撒一次谎,池湛原本便对撒谎这种事情不太熟练,更何况还要假装自己有男朋友,怎么样都伤人心,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减少接触,不要再见面。
只是不免感到可惜。
池湛垂下眼,看着褚行宵的名字不再跳动在屏幕,而是悄无声息地暗了下去。
本以为能交到新朋友,最后却终将成为陌路。
苏苏刚离开几分钟,休息室的门开了,周宴行走进来,左右看看。
“你有没有看到陌生人进来?”周宴行道。
池湛露出茫然的表情:“没有。”
周宴行一副撞了鬼的表情,他分明听到了“咔嚓”一声,总不能是他和岑迟的手机在自动拍照,可到处也找不到人。
岑迟淡淡道:“疑心过重也是一种病。周总,不要讳疾忌医。”
“我看你才是有病,总质疑别人有病也是一种病。”周宴行反唇相讥,“还是你先去医院看看吧,医者不自医,懂吗?”
池湛:“不要吵架,周总……”
“还有,你是不是应该为早上的迟到做个解释?”周宴行将矛头转向池湛,嘲道,“和小鲜肉一起吃早饭就让你那么乐不思蜀吗?连工作都能忘到脑后。”
岑迟也才知道池湛早上迟到的事,若有所思:“池秘书竟也有迟到的一天,倒是很稀奇……”
我看你们俩以后去讲相声倒是个不错的活。池湛心里暗道。
“只是因为褚行宵早上吃早餐时被粉丝认出来了,于是……”池湛竭力解释清楚,并且秉持着客观公正的态度,最后道,“如果他被粉丝堵住,想来周总现在也会很头疼吧。”
但池湛这番“一切为公司着想”的态度的确有效地平息了周大总裁的怒火跟妒意。
岑迟始终微笑不语,直到周宴行面色缓和,才轻声开口,道,“池秘书似乎很照顾他,连围巾都给他戴了,自己戴什么?大冬天的……不冷吗?”
那小孩在临走前耀武扬威的一句话,再次清晰地浮现耳畔。
周总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
连他都没有收到过池秘书送的东西,只有一个水晶球,还是自己费劲巴拉地带回来,每天欣赏。
可那小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池湛的围巾。
更何况,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褚行宵,他很可能就是在游轮上伤害过池湛的人……
但周宴行到底是个理智的成年人,还不至于被岑迟的话牵着鼻子走,周宴行看了岑迟一眼,道:“看到别人生病了,给围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大度。”岑迟点头,点头微笑道,“是我小心眼了。”
周宴行冷哼一声。
“既然周总这么关心员工的健康,想必希望他们快点好起来。”岑迟将目光投向池湛,似乎思忖片刻,道,“池秘书近期不便行动,不如去我家里住,也省得出门,在家里就能做按摩了。”
池湛一怔。
还能……这样?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池湛犹豫。
岑迟的目光温柔:“我觉得不麻烦,何况最近常下雪,路滑不好走,下班早,回家倒是也方便,最近新学了些按摩手法,对你的伤势也有好处。”话毕,他一扫正要说话的周宴行,不紧不缓地笑道,“周总这么大度的人,不会不同意吧?”
周宴行:“……”
他总算明白了,岑迟这个老狐狸,前面的话原来都是在给他挖坑,实际上已经暗自筹划着让池湛住进他家里。
但周宴行会答应,那就不是周宴行了。
“我确实很关心员工健康,尤其是池秘书。”周宴行看向池湛,“你的伤属于工伤,公司本就该为你负责。但岑医生呢,只是顺便来帮个忙,这并不是他的本职工作,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岑医生治疗,耽误了不好。”
池湛还是头一次听到周宴行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一时间都惊呆了。
岑迟唇角笑意不变:“所以,周总想说什么?”
“我的秘书,自然是由我亲自照顾。”周宴行道,“池秘书,一会你就跟我回去,家里管家照顾你的一日三餐,早上开车送你到诊所,两不误。”
池湛:“??”
池湛傻了,为什么周宴行让他住到家里去?
还能这样?
“不不,”池湛下意识道,“这不合适,周总!”
“有什么不合适?”周宴行反问,但看池湛震惊脸上表情不似作伪,顿了顿,语气压低,声音有些发沉,道,“你宁愿麻烦岑迟,也不愿意住我家里?”
池湛可真是太冤枉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愿意麻烦岑迟这种话了?周宴行简直是断章取义。
看到池湛沉思,似乎考虑是否要住到岑迟的家里去,周宴行心里便像是柠檬挤出了汁,酸酸涩涩,甚至担心他真的答应。
怎么能答应?
你可是……我的秘书。
周宴行又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里,为了测试池湛究竟对谁更在意,所做的测试。
那天他赢了,池湛选择了他。
可岑迟却是将池湛带回了家。
“如果重来一次,池秘书会选择的人,就不再是你了。”岑迟的话犹在耳畔。
“岑迟,你先出去。”周宴行压抑着内心汹涌情绪,道,“我有话跟他说。”
岑迟不太放心,与周宴行对视一眼,知道周宴行的确对池湛在意了。
不,不只是在意。
周宴行与他不同,他上学时,通常不太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加上暧昧不清的分界线,混淆两者的概念。
如今他对不喜欢的人也能虚以委蛇,但仅限于工作场合中。
岑迟了解他,又深研心理,讨厌可以掩饰,但真正的喜欢掩饰不了。
“我就在门外。”最终,岑迟道。
以周宴行的性子,和他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还容易让池湛受伤,出于多种考虑,岑迟退了一步。
但并不代表,他会永远让步。
门轻轻关上了,“嗑噔”一声,门锁合上。
然而周宴行并没有说话,反而背对着池湛,似乎拉开了一个抽屉。池湛预感到,周宴行似乎想对他说出某些重要的决定,他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
……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
在上一次系统所公布周宴行的好感度,似乎是停留在“心动”的区间里。
可他完全找不出周宴行对他动心的理由。
如果喜欢漂亮的,好看的玩家一抓一大把,什么样子没有?
如果喜欢聪明伶俐的,比他聪明的也大有人在。
如果喜欢有钱的,他也不是多有钱,无父无母,也没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可以给他提供事业上的助力。
如果喜欢穷的……周宴行的癖好应该没那么奇怪。
池湛正胡思乱想,周宴行转过身,手里拿着池湛很熟悉的水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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