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宁没有立即答话,反而是站起身走向了坐在对面位置的米舒。
米舒不解地看着杭宁,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练习生又想做什么。她看着杭宁走到自己面前站定,又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边,然后低声唱了一句《九天律》的开场。简简单单的一句唱词,却有着抛下所有技巧化繁为简的从容自如,以米舒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之高,只要这么短短一句,足够她领悟到对方是在什么样的level。
行云流水般的歌声不断在米舒脑中回响,她震惊地看着杭宁,连手中拿着的备课资料掉落在了地上都无知无觉。
杭宁直起身,又换成了之前那副负分演技模样,“导师,我真的玻璃心都碎了,我想请假。”
米舒有些懵地看着杭宁,然后十分僵硬地点了点头。
杭宁这个练习生,好像不需要她教……
坐在不远处的一群练习生们,并不知道刚刚在米舒导师和杭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已经遭受过一轮灵魂洗涤的贰队能够猜到,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壹队只能云里雾里。
宇文青空满眼震惊地目送杭宁离开,再转回头,却看到坐在他身边的时宣好像一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宇文青空将身体挨得离时宣更近了一些,低声询问,“你知道刚刚杭宁和米舒导师说了什么吗?”
时宣回视宇文青空,语气幽幽,“大概就是,天使的吟唱,恶魔的低语。”
宇文青空:???
杭宁在离开了《九天律》组的教室之后,顺便在走廊里巡视了一圈。和《九天律》组同一时间排到明星导师课的,还有白凌画、西风他们所在的《千秋岁》组,但现在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舞蹈组的教室大门却还是敞开着的,而教室里面的练习生们正聚在一堆儿聊天,授课导师伏尼却不见踪影。
杭宁趴在门边,对着教室里面探头。他在和西风目光对上之后,有些好奇地问询,“你们导师呢?”
《千秋岁》组的练习生们听到杭宁的说话声,齐齐看向了他,西风开口答道,“伏尼导师的飞机晚点了,他说要我们稍等一下。”
杭宁感慨地说道,“当超一线,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辛苦。”
西风:???
西风:“你在感同身受些什么?”
白凌画抬手捂脸,他在感同身受“我在十年后当顶流”的那些日子。
白凌画知道答案,但他不敢说。
杭宁并不在意西风和其他几个练习生们疑惑的神色,他晃悠到了《千秋岁》教室这边,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但连杭宁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千秋岁》组居然真的还没开始上课。
杭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说了一句“冒犯了”,然后只见他大步走进练习室里面,又站在了白凌画面前。
白凌画虽然不知道杭宁又想作什么妖,但第六感让他觉得非常不妙。然而还不等白凌画起身跑路,杭宁却是已经熟练无比地抬脚,假装很用力地踹了白凌画屁股一脚。
白凌画:???
杭宁觉得自己的这一脚,足以让宗溟喊他去总制片人办公室里写三千字检讨了,他得意地转回身,然后就看见了抱臂站在大门口的伏尼。
伏尼:“杭宁,我真诚求问,你是吃了什么不好消化的东西,才会不惜逃课,也要跑来我的教室里踹我的学生一脚。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解释,不然我就上报宗导师,让你再去他的办公室里继续写检讨书。”
杭宁听说伏尼要让他去找宗溟写检讨,忽然觉得伏尼好像也没有那么讨打了,甚至有点惹人喜爱。
杭宁快步走到伏尼面前,用力握住伏尼的双手摇了摇,语气带着隐隐的激动,“好的,伏尼导师,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按照你的要求,立即去宗导师那里承认错误写检讨!”
伏尼:???
伏尼眼看着杭宁疯疯火火的离去,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不留下一片云彩。伏尼不能理解地转回身,对着杭宁的两位挚友西风和白凌画问道,“谁逼疯的他?《九天律》?”
白凌画在心里默想,是爱情!
杭宁在拿到了伏尼意外给出的“通关文牒”之后,开开心心地驾驶着他的电动轮椅去到了办公楼那边,然后又连人带轮椅地再次出现在了宗溟的办公室门口。
因为有了上一次视频会议的前车之鉴,杭宁这次没有先敲门,反而是给宗溟发了条信息询问情况。
办公室的大门很快就被人打开了,杭宁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从轮椅上起身,在门开的一瞬间就飞扑了进去,准备给宗溟一个爱的抱抱。
然后,杭宁就稳稳地趴在了齐康身上。
齐康莫名其妙地被扑了一脸,还以为是什么热爱霸道总裁的小妖精来宗溟面前作死了。然而在他看清扑到自己身上的花蝴蝶是谁之后,齐康被吓得立即高高举起了双手。
齐康仿佛被人用狙击枪瞄准了一般,小心翼翼地连着后退三步,又用惊恐的眼神看向了宗溟。
齐康:“你是知道我的,我比两点一线都直,刚刚我应该算走路脑袋被花盆砸了对吧,是花盆先动的手。”
在齐康自证清白的时候,扑错人的杭花盆却是已经若无其事地重新站直了身体,甚至他还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再把门口的轮椅拉进了办公室里,最后再对着宗溟招了招手打招呼,顺便卖萌。
齐康根本不想看杭宁这个祸端,他边绕着杭宁往办公室大门口方向移动,边对着宗溟叮嘱,“我先走了,《千秋岁》组的事情你想想办法,我也尽量找个对策,咱们随时联系。”
杭宁目送齐康关门跑路,再看回宗溟,却是忘了再扑宗溟一次,而是关心地问道,“《千秋岁》组怎么了,白凌画和西风都在那个组里。”
宗溟害怕杭宁又坐回轮椅上刺激他的神经,他指了指待客区的沙发示意杭宁先坐,然后他自己也走了过去,准备泡茶给杭宁喝。杭宁从前跟着他的祖母生活,爱好很偏向于那位老艺术家,喝茶就是其中之一,宗溟为此,从前还专门去学过泡工夫茶。
杭宁一看宗溟的架势,就知道宗溟肯定是得了什么好茶,他非常配合地去到了沙发上坐下,但心里还惦记着《千秋岁》组的事情。
宗溟知道杭宁很关心白凌画和西风,所以也不卖关子,他在净手之后边准备茶具,边开口解释。
宗溟:“今天天籁音娱那边的负责人找到了齐康,说他们公司有个叫邹瀛的练习生。那个练习生之前去面试了一个班底非常好的剧组,现在接到了入选通知,所以他们想让邹瀛退赛。邹瀛在《千秋岁》壹队,是白凌画和西风的队友。”
杭宁有些惊讶,“邹瀛本人知道了吗?”
宗溟答话,“知道,齐康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了那个练习生。那个练习生本人很犹豫,毕竟二公和一公不一样。二公每组只有五个练习生,如果他退赛的话,只剩下四个人,不可能将整个表演完美呈现。”
杭宁知道宗溟说得很有道理,团舞的舞台,10少2和5少1虽然比例相同,可是在舞台上的观感却是天差地别。
但作为过来人,杭宁和宗溟都很清楚,像邹瀛这样人气不上不下的练习生,在《临风》结束之后,他很大概率会慢慢将节目累积的关注度消耗殆尽,也许不到一年的时间,在行业里就会变回查无此人状态。
而且未来的天籁音娱会分家,那将是一场非常大的动荡,就连华国最顶级的男团MR7都受到了波及,又有谁知道那时候到底填进去过多少小透明练习生的未来。
杭宁看向宗溟,虽然宗溟没说他的决定,但杭宁知道宗溟是会让邹瀛离组的。宗溟从来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性格,但他确实尊重每一个人,哪怕是年纪不大、普普通通的一个小练习生,他也会认真考虑对方的未来,就像当年对待自己一样。
宗溟如杭宁所料般地开了口,“听齐康说,那个练习生读的是影视院校,新人能进到一个好班底的剧组机会难得,《临风》不会强留他。”
杭宁把弄着内里空空的白瓷小杯,了然说道,“但成全了他,同组的其他四个练习生会受影响,这对他们很不公平。你和齐康是因为这个在为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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