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之后,细长的狐狸眼宛如两弯新月,看人时总是似笑非笑,十足的斯文败类模样。
而发小闵致最清楚不过,这人就是个十成十的斯文败类,感情生活浪荡得他不敢恭维。
闵致懒洋洋倚着桌,没骨头似的,对射箭活动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Jackson.”闵致忽而掀眸,带着圈刺青的手冲他挥了挥,“我出去抽一根,你自己玩儿吧。”
“欸,别介啊。”乔屿森忙放下弓箭,急慌慌过来劝阻,“我一个人多无聊,那你不玩儿,就陪我聊会儿呗。”
闵致叼了根烟在嘴里,乌黑冷淡的眸子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要是还那么无聊老子就不奉陪了。
“我最近认识了个贼漂亮的新人。”乔屿森挤眉弄眼,故作神秘,“还是你的粉丝噢。”
闵致嫌恶地皱了皱眉,迈出去半步:“没兴趣。”
是时,外边楼道间传来闹哄哄的响动,闵致步伐暂停,依稀辨认出是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出口成脏,说的什么助教、小白脸、真他爹的嚣张,一看就是傍富婆的货色。
这墙角,倒是比满脑子风花雪月的乔屿森有意思多了,只可惜那些人走得太快,逃荒似的,转瞬没了踪影。
乔屿森也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狐狸眼里划过一丝玩味:“嘿,我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闵致挑了挑眉,没接话。
乔屿森自顾自道:“我跟你说,这射箭馆有个助教,长得贼拉带劲儿,要不是你在不方便,我就点他来了。”
这语气,还有几分遗憾似的。
乔屿森天生弯,喜欢男人,他这些花里胡哨的形容词只可能是用来形容男的,“漂亮”这种话也就够了,没想到还有更离奇的在等着。
漂亮就漂亮帅就帅,带劲算什么玩意儿?
闵致蹙了下眉,可惜那好奇一闪而逝。
“jackson.”闵致偏头,略显不悦道,“你对我的性取向到底有什么误解?”
而乔屿森身后的玻璃窗外,一道高瘦的人影身姿挺拔,黑衣白裤,狼尾束成小辫。
不正是他那失联的小画家男粉吗?
闵致嚼了下烟嘴。
不多时,又从后方追来一个白T牛仔裤的男生,像他的目光一样追着前方的狼尾青年。
从身边传来乔屿森不以为然的声音:“难道你终于有看上的姑娘了?”
两人你追我赶走得很快,席冷最后一根头发丝也消失在视野里,闵致收回眼,突然扔了烟,提起一直不感兴趣的弓箭。
半天才应声:“没。”
“呦,是吗。”见闵致态度冷淡,乔屿森反而笑得意味深长,活像只招摇的让人恨不得给他薅秃的花孔雀,“那你刚才想什么呢?”
闵致侧目,冷冷勾起半边唇角。
“在想怎么骂你。”
【 作者有话说】
闵子哥:我的确没想谁,就多看了两眼路人。
乔屿森:笑而不语:)(你舅装吧)
第7章 穷困潦倒
◎又遇薄荷糖刺客。◎
席冷再三向洛嘉言保证,自己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工作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他也的确很累了。
洛嘉言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却了最大的一桩事儿,那箭羽的插曲也就随之消散了。
席冷的右手始终插在裤口袋里,看着也是没事人的样子,把洛嘉言送上车,还挥了挥左手告别。
可一阵夜风拂过来,把装出来的云淡风轻吹去,席冷拿出右手看了看,眉梢一拧,忙寻去附近的便利商店。
席冷穿梭在货架间,目的明确,只拿了一盒创可贴和一瓶碘伏,零食饮料一眼未看。
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他立马去结账。
而冰柜那头的人怔愣数秒,见他转身一步步走开,度过一个差点被粉丝发现的危机。
真没想到,出了射箭馆到便利店买瓶水,他又能偶遇这位男粉。
闵致轻轻跟上去。
寡言的青年正在对营业员说话,闵致第一次见那张嘴一口气吐出那么多字,咬字倒是挺清晰的,声音也清冽好听。
他要了一盒黑冰双爆的万宝路。
也是他最常抽的烟,夏天炎热时最喜欢的口味。
闵致兴致盎然,随手拿起货架上的商品作为遮掩,继续捕获收银台那边的动静。
收银员热情地推销:“帅哥,薄荷糖要带一盒吗?闵致代言的,三种口味混合套装送小卡,附近几家门店都卖光了,只有我们家还有哦。”
薄荷和糖都是席冷喜欢的东西,便应道:“行。”
拿出手机准备付款,却听营业员报出了一个让他怀疑耳朵的数字。
席冷动作一顿,薄唇微抿:“……这糖要45?”
都能买两盒烟了。
收银员没听清,扫完薄荷糖的条码才问他说了什么,席冷右手藏着伤口,只能用左手把还没结账的碘伏和创可贴拨开:“这俩不用了。”
左手不是他的惯用手,差点儿没拦下。
手心的伤口不严重,回家再处理就行。买一整瓶新的碘伏和一整盒创可贴,就用这一次,不划算。
他本就穷得叮当响,猝不及防被薄荷糖刺客袭击,只好再节俭一些。
付费的塑料袋也不要了,把薄荷糖刺客塞进口袋眼不见为净,然后心情复杂地推门出去。
去搭公交车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到了晚上九点仍是车流如梭,繁忙不减。
还差两三步就能走上斑马线,可他许久纹丝不动,俨然与身旁的路灯融为一体。
上辈子的车祸仍历历在目,高速行驶的车辆带起劲风,从他身体里呼啸而过,耳朵里聒噪轰鸣,灯红酒绿的繁华马路仿佛在疯狂旋转,他难以集中注意力,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死过一次之后,他变得更贪恋活。浑浑噩噩的也好,穷困潦倒的也罢,他都不舍得放手。
于是他久久没能做出下一步动作,脚像被黏在了人行道,只不断地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抵御疯狂的闪回和幻听。
先拆开薄荷糖尝了两颗,甜。
不愧是价值半张百元钞票的糖。
小卡金光闪闪,他捏起来对着路灯,看着是在欣赏偶像帅照,心里想的却是:这应该能转卖吧?不至于太亏。
席冷漫无目的地想着琐事,试图转移注意力,又拆开塑封抽出一支烟,在街边的夜风里点燃。
猩红的火光于他唇边明灭,更显得肌肤缺乏血色,他眯了眯眼,两指夹出烟管,吐出一口畅快的气。
颈上那条丝巾被风卷着,竖起一个柔软的蓝色边角。
五分钟后,他咬碎一嘴清凉的薄荷爆珠,神清气爽,却又得独自面对马路。
想着再拖拖,他掉头去找垃圾桶扔烟头,就见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顺着他走过的路开过来,速度越来越慢,刚刚好到他身边刹车。
手在垃圾桶上按灭烟头,眼睛则不由自主落到那奇怪的车上。
漆黑车窗缓缓降下,他先看到黑灰色的牛仔袖管,精致的水洗做旧。接着,开车的人倾斜身体,露出一张俊朗立体的面孔,转到合适的方向,左耳上那银光闪闪的耳饰,幻觉般又出现了。
闵致薄唇轻启:“上车。”
席冷不易察觉地怔了怔,毫无准备,毫无预料。
……被偶像邀请上车同乘该是什么反应?
可惜,笃定这辈子不会再与闵致见上第三面的假粉席冷,大脑中并没有类似的知识储备。
哪怕能拿出手机现场搜索,恐怕也检索不到如此离奇的事件吧……
内娱行走的“炸药桶”凭空出现,邀请他上自己的车,总不能是缺了燃料正好看他顺眼。
闵致按了下喇叭。
席冷心领神会,又想起那三千块钱的意外之财——说起来,送信的两百跑腿费也托了闵致的福。
四舍五入,闵致就是他的财神爷。
席冷迅速换了副面孔,想到刚抽过烟,他捻起领口扇了两下,这才开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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