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宴平没应,只是转头看向了那两个保镖,“你们是这么说的么?”
乌色的眸子望着他们,平静地不带任何情绪。两个保镖被这么盯着,不知怎么竟愣是生出了一丝心虚,对视了一眼后,二人默默低下了头,终是没有说话。
不过无所谓,反正乐宴平也就没指望过他们。
“今天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很抱歉。”冲着民警半鞠了一躬后,乐宴平径直走了,再没理会那两个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的大块头。
民警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许久后,他奇怪地嘟囔了句,“这不是挺懂礼貌的么,怎么会和家里闹成这样?”
“嗨,这不是很正常么?”旁边工位的同事笑了声,“怎么,难道你在家里也跟你家老头礼貌来礼貌去的?不过……”
同事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倒觉得不像那孩子的问题。刚才我顺便看了眼他的手机,发现他和他爸的聊天记录还不到两页,最近的一条是一周前的语音通话,人自己打的,但通话时长还不到30秒。所以你别说,如果是我爸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叫两不认识的人押我回家......”
“我大概也得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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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宴平面部表情地看着再次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大块头,拎着塑料袋的右手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
“小少爷,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僵持半晌,保镖硬着头皮开了口。
“哦?他就算为难了又怎么样?”萧策心不在焉地瞥了他们一眼,“难不成,你们还想再回去一趟?”
两个保镖被噎得哑口无言,但纵使如此,也还是不肯退让半步。
毕竟如果带不回乐宴平,那到时候谢辰发起火来,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萧策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直接打断了这种毫无意义地纠缠,“行了,告诉你们老板,就说人被我带走了,他怪不到你们头上的。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或许是因为萧策下了最后通牒,又或许是因为得到了保证,保镖们对视一眼,总算是让开了路。
乐宴平拽紧袋子的手在这一刻蓦地放松了下来。
萧策将一切看在眼里,柔声安抚道,“没事了小乐,我们走吧。”
说着,他轻轻地揽过乐宴平的肩膀带着人快步离开,整个人分明温柔到了极致,却在同保镖擦肩而过之时,留下了一句低沉而冰冷的警告:
“记住,别说多余的话。”
等到了车上,乐宴平几乎是立刻将袋子团吧团吧抱紧在了怀里,靠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地发呆。
萧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呆坐了许久,乐宴平忽然闷闷地出了声,“他不是我父亲。”
“嗯,我知道。”萧策轻声道。
谢家真假少爷一事,旁人可能不清楚,但对于萧家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而萧策以前虽然不认识乐宴平,却也没少听人在背后说过小孩的不是。
可是,他明明很好。
想到谢折衣如今依旧是那副众星捧月的模样,萧策心底不由泛起了一丝细密的疼。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眼前的小孩独自一人颠颠撞撞地长到如今,这一路上又该受了多少委屈。
萧策想抱抱乐宴平,但他的手明明已经举起,最后却也只是落在乐宴平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别想了,以后没事了,小乐。”
手下,毛绒绒的脑袋轻微地摇了摇。
乐宴平将自己埋进本本堆里,很小声地说了句:“你……”
萧策没能听清,“什么?”
“没什么。”乐宴平偏过头看着车窗外的路灯,“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这倒是个好问题,他一时心急直接跑了过来,还真没想过接到人了以后要怎么办。想了想,萧策试探性地问:“你想去哪儿?”
乐宴平只道:“我不想回去。”
谢辰这回没逮着他,下回铁定还是要逮的,回去简直就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萧策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后,他忽然鬼迷心窍般的冒出了一句:“不想回去的话……那去我家怎么样?”
第10章 误会
萧策:老白。
宋玙白:有屁快放!
萧策:你会把刚认识一天的人带回家么?
宋玙白:……你是禽兽么?
萧禽兽默默地丢掉了自己的手机。
出门前不小心碰倒的杯盖此刻已经被他放回了原位,杯中的碧螺春早已凉透。
耳畔萦绕着淅淅沥沥的水声,萧策坐在桌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青瓷茶盏光滑的杯沿。整个人拢在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下,沉静得仿佛凝固成了一座只会呼吸的雕像。
今晚这事,是他做得冲动了。
将人带给苏慧也好,给人办间酒店也行,再不济,他还能将人带去谢家老宅。
毕竟谢辰的脑子虽然长坏了,但谢老爷子却是个明事理的。将人带去卖个好,再顺便告上一状,说不准谢辰今晚就得跪在谢家祠堂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可他偏偏就是把人带了回来。
在明猜到小孩可能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仍在那个不恰当的时机提出了一个不恰当的建议……
嗯?什么?他怎么知道乐宴平可能喜欢自己?
刚认识一天就无条件地信任自己,想也不想就同意跟他回家……
除了因为喜欢,萧策再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可是天地良心,他虽然有时候不太做人,但对于乐宴平却是真没有这个意思。
萧策被他引经据典时的眸中的光彩所吸引,被他肆意挥洒下行云流水的笔墨而惊艳。
毫无疑问的,他欣赏乐宴平。
所以当看到明珠蒙尘宝光内敛,萧策感到了愤怒。
他的本意只是想为乐宴平撑腰的,如今却弄成了这样……若是引起了小孩的误会,那和欺骗人感情又有什么区别?
将自己的良心拎出来反复搓揉了一通,萧策下定决心,等一会儿乐宴平出来后,他一定要跟他好好说清楚。
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淅淅沥沥的水声悄悄停下了。
不多时,房门咔哒一声响。乐宴平头顶着块米白色的软毛巾,一面将过长的衣袖挽上去,一面向着萧策走来。
“小乐……”
“萧老师。”
不约而同的,两人一起开了口。
萧策:“没事,你先说。”
别看他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就这么会儿功夫,萧策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话术,并在其中快速检索着如何温和而不伤人心地婉拒小孩告白的方法。
然后,他便听见乐宴平真切地问了一句:“我的袋子呢?”
险些道出的千言万语临时来了个紧急刹车,萧策噎了许久,才发出了声音:“……在门口的柜子上。”
乐宴平奔向了自己的袋子。
待心肝宝贝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小乐大人掂了掂那令人安心的重量,这才重新望向萧策,嗓音温软地问:“萧老师,你刚才想说什么?”
大概是因为刚洗好澡,青年的眼尾尚浮着一抹淡色的红晕,背光站着时睫毛投下了长长的阴影,却依旧掩不住他那一双晶亮而专注的眸子。让萧策只是看着,就险些又一次地卡了壳。
“我……”
乐宴平:盯……
萧策:“也没什么,就是如果以后再碰到什么事,你尽可以来找我,放心,以后有哥罩着你。”
乐宴平眯了眯眼,十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信息,“你想当我哥?”
萧策:……
这话从乐宴平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见萧策不回答,乐宴平便当他默认了。
那么问题来了?小乐大人能答应么?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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