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系统[快穿](147)
梅疏远哑然。
“一杯就睡,搂着我喊娘亲。”
红晕如滴在雪中的墨,瞬间扩散,梅疏远盯着江陵,用软软的,仿佛在撒娇的声音说道:“这么久远的事,就不能不提了吗?”
“你这样子,我能提一辈子。”江陵笑了起来。
江陵笑,花皮蛋跟着笑。
“娘亲,你们说什么啊?”
“说你爹啊。”
“哈哈哈。”
一阵闹腾声中,梅疏远睫毛颤了颤,音调无奈:“阿陵……”
“哈哈哈。”
梅疏远试图转移话题:“我觉得那两个孩子挺有趣的,特别是那个叫萧青风的少年。”
“他都闷的不出声,哪里有趣?”
“大概是谨言慎行?”梅疏远垂下眼帘,“他是真的很有趣……”
声音又清又浅:“给我的感觉,就像希勒、小小、姬玉、谢安歌……”
“……”
.
团长送出去的消息,很快得到了回应,人族如今的陛下立刻吩咐,两天后接见精灵族祭司。如今的场面是:精灵族“投降”“臣服”,精灵祭司成为落败者,面对稳坐皇位的人皇,自然是祭司去拜见。
团长跟梅疏远说这件事时,梅疏远神色自然的应承下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来。
松了一口气的团长,下一刻便被祭司口中的“住宿费”惊到。
他原本是想好吃好喝伺候着这三位,梅疏远这东西一出,他们便并无“亏欠”之处。
反而是团长“吃人手短拿人手软”。
然而,精灵族洗涤筋骨的生命水,却是团长无法拒绝的东西。
小心翼翼搂着生命水离开时,团长脚步都有点儿飘,他太需要这东西了,这能让他有机会问鼎顶尖强者。
精灵祭司还未去见人族的那位陛下,冒险团倒是出了一件不小的变故。
江陵踏出房门时,见到的冒险者脸上都是哀伤之色。
踏过回廊,江陵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血族、魔族、精灵族对血腥味都非常敏感,不同的是血族需要血液,那是他们的力量来源,魔族容易被血液勾起身体中的好战嗜杀,而精灵族却厌恶血液的腥味,敏感的精灵族稍微沾一点儿血腥味就会呕吐不止。
随后,江陵看到了冒险团的中心成员。
他们随意站在各处,却形成了一个绝对的包围圈,将中央的人牢牢护住。
江陵出现时,不少隐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充满了审视的意味,碍于江陵“精灵族身份”,以及江陵及时停住了脚步,这才没有动手。
中央之人正是那位团长,如今他背对着江陵,半膝着地,怀里躺着一个重伤垂危的男子。
血腥味便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江陵看不清具体情况,却看到了他手臂和腿上的伤,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几乎将手臂上的肉削没了。
江陵在“正常人”听不到声音的距离停下脚步,随后转身离开。
那重伤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江陵耳中,沙哑而痛苦。
“团长,兄弟们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我们拼了命才保住了这东西。”
冒险团成员接了一个普通的运送任务,任务简单,报酬却丰厚。他们沿海出发,一路低调、隐秘,如同以往很多次一般。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遭到了恐怖的追杀。
“太强了,追杀我们的人太强了,我们打不过,又逃不了,他们只能一个个去送死……”
沙哑声音带着哭音。
“但是我们保住了这东西,我们没有丢了,丢了团里的名声。”
“团长……我想见见我闺女……”
声音低不可闻:“两个月没看到她们母女了……”
呼吸停住,手臂垂落。
团长握住了他的手,坚定有力:“我这就叫她们过来。”
“……”
无人回应。
而江陵已经离开了这里,离得远了,血腥味也淡了,被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地面落了几片树叶,江陵踩过,脑海中转过原著的剧情:
冒险团成员拼命保住的东西,是一件可怕的“催命符”,整个冒险团因此覆灭。
第162章 魔族圣女(十四)
一百五十六
回到院落时, 江陵看到萧青风两人拿着一把小铲子在挖着什么, 而花皮蛋梳着双马尾, 坐在一边凸起交错的树根上,一边哼着曲子,一边上下摇晃着双腿, 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江陵仔细听了听, 发现这孩子断断续续哼的是精灵们经常吟唱的歌曲,自生命树上结果诞生,又有自己和梅疏远这两个爹,江陵自信闺女以后的声音会很动人,然而……
这依旧改变不了花皮蛋唱歌走调的事实。
身为一个小精灵,却唱歌走调, 这大概是精灵族的耻辱了吧?
江陵忍不住想,难道跟自己的魔族血脉有关?
花皮蛋发现了江陵, 手臂撑着树根,歪着头, 眨巴着眼瞅着江陵。
在江陵招了招手后, 立刻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你们在挖什么?”
“挖蚯蚓, 小哥哥们跟我说, 挖蚯蚓可以钓鱼,我想去钓鱼。”
花皮蛋已经到了最活蹦乱跳的时候, 见到什么都想碰一碰,江陵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去玩, 花皮蛋才跑了一两步,又被江陵拉住叮嘱:“别跟他们两个靠太近,有什么事都让他们做,这是他们的工作。”
“嗯嗯。”小鸡啄米似得点头,花皮蛋好奇,“为什么?”
“因为……”
恰巧梅疏远从拐角过来,江陵顺手一指:“因为他们两个,都没你爹生的俊俏。”
突然被指,梅疏远疑惑眨眼。
花皮蛋则陷入了深思,虽然不知道因果关系怎么来的,却觉得好有道理,因此花皮蛋慎重的点了点头:“娘亲说的对。”
江陵松了手,花皮蛋跑去闹腾了,他便拾阶而上,靠着栏杆坐下。
身侧一人靠近,衣袂拂过肩头,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心事?”
江陵仰头,往柱子上一靠:“我刚刚从那边过来,冒险团一个小队的成员都死了。”
“嗯。”
梅疏远点头,神色平静,眸光有些清淡,眸中并无对人命逝去的怜悯叹息。
“临死之前,那人将自己死死护住的东西悄悄给了他尊敬的团长。”江陵眯了眯眼,“由牛皮纸包裹着,里头的东西我认识,那是……世界卷轴。”
“有些耳熟。”
“自然。”江陵歪头,黑泠泠的眸子波光粼粼,“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魔族、人族、精灵族各一份,你手上应该也有一份才对。”
梅疏远恍然,稍一抬手,便从虚空中取出一物,白净手指握着相似的牛皮纸,递到江陵掌心。
他询问:“这个?”
江陵目光一凝:“应该没错。”
“我来到这个世界起,这东西便一直在我身上。”
“真是稀奇的东西,按修士的说法就是,这是一份寻找仙器的钥匙,集齐三把钥匙,就有机会得到仙器。”
不管是江陵还是梅疏远,在这个世界待了几个月,对这个世界都有一定的认识。而他们身份足够高,足以知道很多机密。
比如说:世界卷轴。
上古之时,神格失落,便留下了世界卷轴,卷轴一分为三,被三族妥善管理。人族那份据说被上古人皇带入了自己的陵墓,至今不曾现世,魔族几经争夺交接,现如今下落不明,真正下落明确的,唯有祭司手上那份。
江陵知道剧情,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魔皇得到了魔族那份卷轴。而人族那份则到了冒险者手中。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挖了皇陵,这就算了,还真将这玩意带了出来。”江陵嗤笑一声,将卷轴还给了梅疏远,示意他收起来后,声音感慨,“疏远啊,我觉得我这人挺冷漠的,只要事情没发生在眼前,我都能当成什么事没发生。”
屋檐落下一层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光,江陵声音也是淡淡的:“就算知道一些无辜的人会死,大多数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干。”
“但是,当我对这些“无辜者”挺有好感,又知道他们都会死时,要我看着他们一步步去死,就有点儿不舒服了。”
江陵也就随口一说,说完之后,该干嘛就干嘛,却没得到回应,侧了侧身子,便见梅疏远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心下一动,江陵询问:“要是你了,你会怎么做?”
江陵心中隐隐有答案的,偏偏问了这么一句。
手指被勾起,十指相扣,梅疏远在江陵边上蹲下身子,他没有回答江陵的问题,声音温软的说道:“我一直觉得,阿陵很温柔。”
他非常肯定:“很温柔。”
“……”
“阿陵真好。”
“……你夸的让我无地自容啊。”江陵沉默片刻,手指微微颤抖,“我要是真好,就不该招惹你了。”
“真的很好。”
“坏到不行,所以说,坏人才更容易招人喜欢。”
梅疏远抿了抿唇,淡色的唇勾起微微的弧度,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意味。
“就是好。”
“我……”
梅疏远低头,细软的头发垂落,滑过江陵颈项,温热的唇随之而落,浅浅覆上江陵唇角。
江陵抬起另一只手,插.入黑发之间,加深了这个吻。
直至分开,梅疏远恍然而笑。
江陵则做贼心虚的往花皮蛋那边看去,很好,花皮蛋没看到,至于那两个少年,看到了也不会多说。
心下确定之后,江陵喉咙里溢出一声哀叹,抬手遮住了脸。
梅疏远低低笑了起来。
江陵恼怒:“笑?笑什么笑?被我卖了还开心数钱啊。”
“疏远你……”
“是不是傻?”
真正在一起后,江陵没有一刻忘记自己欠身边这人多少。自己本便是流离之人,却让梅疏远也卷入了这个漩涡。
一次一次看着他死亡,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找过来。
不管在那个世界有多深的羁绊,梅疏远都会为了他一一斩断,执着到令人畏惧,顽固到令人讶异。
可是牵在一起的手,却逐渐被对方体温感染,直至相同的温度,连心尖都是暖的。
.
团长得到了世界卷轴,他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却明白这玩意会招致什么样的祸患。
因此,对外直接宣布:此次任务失败,队员被杀,物品被抢。
还不等冒险团进一步行动,皇宫迎接贵客的车马便到了院落之外,穿着低调的侍从对着梅疏远弯下了腰身。
这位外表温雅的精灵祭司微微颔首,抱着自己闺女站在马车边上,掀起车帘时,梅疏远回首,父女两人用相似的清碧色眸子望着江陵。
江陵抬步踏出两步,经过团长边上时,微微一顿,询问:“你想好了吗?怎么处置……”
团长瞳孔微缩,抿唇而笑,大大方方说道:“按老规矩处理。”
“哦?”
“牺牲的兄弟们尸体厚葬,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亲自去找他们父母亲友,说明此事,尽自己所能赡养他们至亲,至少让他们的长辈平安自在的生活。”
一大段话,完全避过了世界卷轴之事。
江陵弯了弯唇角:“希望,如你们所愿。”
抬步,向着梅疏远走去。
梅疏远小心翼翼的扶着花皮蛋上了马车,江陵紧随其后,进来时,便看到花皮蛋好奇的蹦来蹦去。
倒不是没见过世面,花皮蛋就是好奇,对什么都好奇。
江陵坐下后,花皮蛋扑到了江陵怀里,笑嘻嘻的描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天真纯粹到不染尘埃。
江陵靠着柔软的坐垫,歪在了梅疏远肩头,抬手揉了揉花皮蛋的额发,又捏了捏她的脸蛋。
“疏远,我们见一见那位人皇,然后就走吧。”
“嗯。”
“挺没意思的。”
梅疏远轻笑,眉眼弯弯,点了点头。
马车压过青石板,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皇家侍卫迎接到他的客人,渐渐走远,门口变只剩下了团长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