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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那个蛇精病[快穿](12)

作者:孟极寒生 时间:2018-11-17 21:08:04 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明儿!她竟然唤那人明儿!
  苏宦郎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握紧,仍有半长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却恍若未觉,漠然道:“陛下,可要对明侍君……”
  许清轻描淡写道:“罢了,也不过是孩子心性,现在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何苦再作追究,瑕儿总归也不会与他计较。”
  明儿!瑕儿!
  属于苏遗奴的那颗自私偏狭的心脏此时紧紧揪在一块儿。他想象不出这话竟是从许清口中说出的。
  什么叫做该有的惩罚?
  若方才不是巧合,若方才落入开春的玉倾湖里的人不是明侍君,而是玉求瑕,废武之后比常人更加虚弱的身体,和本就时时处于痛苦中的精神,要如何能接受那样的伤害?
  当真是心态变了吧。苏遗奴敏感地感受到,如今许清提及玉求瑕时心态的不同:
  势在必得的信心让她已然将玉求瑕视作自己的囊中物,少了一份昨日的卑微祈求,多了一分理所当然。
  难道真是得到了便不知道珍惜?
  先前汲汲营取,便替那人考虑到方方面面,暗自处理昭侍君时的阴狠毒辣,丝毫没有对自己枕边人的怜惜。
  而现在老神在在,反而要暗中设计,引人来暗中教训“不听话”又倔强的男妃?
  【日后,瑕儿只有我护他周全,也不需要再留着那一身武艺了。】
  如今再听许清当日的这句话,何其讽刺。
  苏遗奴终于知道,他的陛下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自己追寻多年而不得的愿景。为了得到这个美梦,她可以不惜一切,即使将那个梦所有的美好都抹碎,但只要得到,便都愿意。
  而自己这个同样追寻那愿景的愚人,变成了帮她实现野望的刽子手。
  刽子手。
  是他将本应欣然赴死的飞鸟强行挽留,给他拷上枷锁镣铐,将他关在金丝笼中,让他日日消瘦,渐渐衰弱。
  是他,都是他……
  苏遗奴的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麻木的脸上掩盖了痛苦的双眼,狭长的凤眸上凝聚起烟岚似的雾气,晕红了眼角,却强装着一切寻常,强迫着自己跟在许清身后,再一次步入栖凤阁内。
  麻木地听着许清对玉求瑕越发肆无忌惮的言语,听着玉求瑕漠然却脆弱得几要破碎的回应,听着窗外花影寥落、柳条微拂、冷风穿叶。
  终了,想要最后一次贪心地看那人一眼,却适逢那个本该垂眸小憩的病人盈盈对来的一眼。
  恍然间熟悉的话语窜入脑中:
  【我在你处见着雪质冰心,丹华傲骨,却唯独见不到所谓的自大自负。】
  【在我面前这人,分明只是个缩在厚厚乌龟壳里的傻孩子。】
  ……
  【小傻子,你那不叫残忍,不过只是害怕伤害,便小心翼翼藏起心中惶恐,装聋作哑,好似世路从此已惯,人世我自独行。】
  【但……谎话说一千遍,也是谎话。】
  世路从此已惯,人世我自独行。
  微红的凤眸对上那双如今依旧清澈无瑕深瞳,只见白玉求瑕的男人睫羽轻颤,心字眉间,尽在无言。
  错了,错了,傻遗奴,装得再像,也到底是一个谎言。什么“世路从此已惯,人世我自独行”,分明应是……
  世路从来难行,此生风雨同路。
  苏遗奴惨然一笑,罢了,求得这么一句话,此生便也值了。


第14章 女尊媚色倾天下之宠宦登天路(14)
  枝头的桃花完全绽放的时候,水面上冰层终于消散殆尽了,岸边的杨柳垂落在暖风里悠悠地轻摇,郊外踏青的年轻男女也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圣国女帝的千秋日也临近了。
  夜幕降临,宫中筹备多时的千秋宴也拉开帷幕。眼前所见,具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但见笑语晏晏。苏遗奴虽为男子,但被女帝特赐官职,故而被恩准坐到群臣中间。千秋宴上历来有朝臣携夫子祝寿的惯例,是以他这个男子倒是不显得突兀。
  然而如果可以,苏遗奴反而希望自己不曾得到这种殊遇的“荣幸”。
  他安静地跪坐在自己的几案之前,敛眉沉思的模样当真如秋叶般美好娴静,纵然是为人所不耻的阉人,那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姿,也不由让那些朝臣忍不住频频将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他一个男子怎也出来抛头露面,当真是不知廉耻。”
  “果真是得陛下爱重,这等重要的场合,也恩准他出现,啧啧。”
  “莫说,瞧这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倒真令人心里痒痒。”
  “嗤,我看你这是色胆包天才是,这男人手底下把持着锦绣坊那些狼犬,你敢惹到他头上去,小心腰带都没解呢,就已经被丢进锦绣坊地牢里去,被人扒皮抽筋了呢。”
  “呵,不过是个男人,这么凶悍怪不得嫁不出去!”
  “这你就不懂,就他那模样,性子再烈倒也不至于孤身至今——”
  “哦?这里头可还有什么隐私?”
  “且听我道来——”
  ……
  然而这些朝臣命夫的种种窃窃私语、自以为隐秘的窥探目光,却都未入苏宦郎眼耳——他现在有更重要、更不容有失的事情。
  似乎是神经绷得太紧,紧到极处竟忍不住发散开去。他盯着面前杯中轻轻摇晃的晶莹酒液,眼神有些恍惚,思绪竟飞到白日。
  “玉求瑕,你……想要得到自由么?”
  玉求瑕闻言抬头,他的半张脸笼在暖阳下,甚至还挂着一丝清浅的安逸的笑。这个人总是这样,有些时候那平静的模样,让人错觉那时时刻刻叫嚣的痛苦并不曾降临他的身上。
  “自由?”他似乎想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苏遗奴的指尖,冰凉的感觉激得苏遗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反握住那只手,蹙眉道:“怎么这么凉?”问出来的时候他心中一凛,自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玉求瑕神色不变,反而有些孩子气地眨了下眼:“你的手怎么这么暖呢?”
  “一直都这样呀。”
  “那就是了,一直这么温暖,自然也就不会去想要不要得到。”
  苏遗奴一愣:“所以你……一直拥有么?”
  不知是不是苏遗奴看花了眼,竟觉得这时候的玉求瑕笑得有些邪气,带着点天真的神秘:“该是我的,跑也跑不掉,不该是我的,强求也求不来嘛。”
  苏遗奴一眨眼,主动将面前的幻象打破。现在可不是他能沉浸回忆的时候。看似随意地瞥向主位,便见独自靠坐在帝位上的女帝懒洋洋看着台下的表演,时不时地自斟自饮,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竟也好巧不巧地对视而来。
  两人双目交接,苏宦郎睫羽一颤,倏尔敛下眉眼。这样不自在的反应入了女帝眼中,让她唇角微勾。
  苏宦郎虽已用行动自证清白,仍旧是她最合心意的一条狼犬。然而他对玉求瑕终究留着那么一丝知己之情,虽说妨碍不了什么事,但作为狼犬的主人,女帝敲打的动作一点不落。
  比如这千秋宴,赐他出席资格既是以示龙宠的恩典,也是要借这些朝臣命夫之口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说到底,苏宦郎的一切荣宠都是她许清给的,若是她想,随时可以收回,他依旧还是一个卑微下贱的阉人。
  现在看到苏宦郎这越发温顺的眼神,许清便知自己的敲打起了作用,十分满意。
  她饮下的酒似乎有些太多,此刻已是微醺,面色砣红的女帝托腮,唇边带笑地注视着下手的歌舞。
  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褪下那沉闷严肃的冕服,国色天香的脸庞完全显露出来,少了一份凌厉,多了一份妩媚,不知恍惚了多少少年的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帝的眼神有些迷离,面上透出一份温柔如水的温情,她一仰头,饮尽了杯中物,满满撑着几案起身,窈窕的身子尚且有些摇晃。
  女帝举起重新灌满的酒杯,暗金的液体映着明晃晃的烛光,倒映着宫室一派灯火辉煌,她朗声长笑:“今日,举国同欢,朕邀天之幸,得众爱卿相助,匡扶社稷,方有圣国今日,海晏河清。”
  朝臣齐声恭祝。
  女帝饮尽杯中酒液,酒过三巡,已是微醺,不由笑道:“朕不胜酒力,各位爱卿自便即可。”
  目送女帝的身影被小侍搀扶着消失在重重帘帷之后,千秋殿中的气氛也松散下来。
  苏宦郎放下酒杯,将沁出汗渍的手掩入宽大的袖摆当中。女帝离开后周围的朝臣也开始活络起来,三五成群,觥筹交错,聊得不亦乐乎。而他这个宦官阉人,在这个群体中自然是格格不入,他也懒得讨个不自在,自然想要起身悄悄离开了。
  然而却被人中途截住。
  苏宦郎眉眼轻抬,看着面前这个嘴角含笑的女子。
  “毓王殿下。”
  毓王殿下今日打扮得格外风流倜傥,又不失明艳动人,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在千秋殿晃眼的灯火映照下,那张薄情的脸也似乎带上了几分暖意。
  毓王说:“难得今日有闲,苏大人为何不多留片刻,早早这便就要退场,岂不可惜?”顿了顿,她又道,“本王观苏大人方才孤身一人,似乎很有些百无聊赖,哎,定是那些不开眼的臣子自命清高,碍了苏大人的眼。”
  苏宦郎行礼之后便冷着脸静立在那里,闻言面色冷硬得像是一团没有温度的雪:“毓王殿下言重了,奴婢得陛下恩准有幸入殿,已是无上光荣,又如何会自命不凡?奴婢不过是宦官之身,如何能与各位大人相提并论。”
  毓王调笑道:“欸~苏大人这就妄自菲薄了,论这满朝文武,谁能比苏大人更赏心悦目?更遑论苏大人是出了名的手段高杆。”
  苏宦郎心里正记挂着事,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这边却一点进展消息都收不到,让他如何不急?难免脸上就带出了点的不耐烦。
  然而这点不耐烦入了毓王眼中,却引得她暗自冷笑。
  苏遗奴虽挂着一个宦官的说法,但生得这般晃眼,打死她都不相信皇姐对他就完全没什么想法。若是没那么点关系,他一个阉人凭什么能统领暗卫、得赐官爵?这清高自诩的皮子底下,止不住被皇姐玩过几回了呢!
  既然苏遗奴与皇姐不清不楚的,那多她一个不多,好不容易皇姐酒醉,自己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打定主意的毓王看着苏宦郎那隐隐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忍受自己的小模样,心中满是得意。
  苏宦郎被毓王拖着,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她虚与委蛇,恍然一错眼,却看见暗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见他注意到自己,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他心中猛地一沉,笼在袖中的双手一下子攥紧了。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他怎么样了?
  如此要紧的时候,偏偏甩不开毓王的纠缠,苏宦郎心中一千一万个担心,迫切想要摆脱毓王,然而越是心急,越是想不出法子。
  属下看出他的难处,凑近了些打着手势。
  苏宦郎读出意思,一瞬间心提到嗓子眼,一种莫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陛下,玉先生,借醉行事。”
  哈!
  原本自己想借女帝千秋宴醉酒、人员混乱之机浑水摸鱼,将玉求瑕李代桃僵假死送出宫。然而如今女帝却偏偏也想着在这天借酒行事,且不说她的醉酒几分真假,自己安排在酒中的迷药能否来得及,重重护卫之下,自己安排的那些人当真能够将玉求瑕如原计划那般送出宫吗?
  他心跳如鼓,自己身在此处,甚至不能及时作出调整,如今竟是只能被动地等待消息,虽面上依旧镇定,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冷汗已是布满了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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